第1738章 廊下避雨

大姑娘复又哭了起来,过了半晌方才哽咽着说道:“奴家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阿兄又不在家……”

“真是苦了姑娘了……”小贩同情道。

“苦的还在后头……”大姑娘低泣道:“奴家原想避开此事,待阿兄回来之后再从长计议,谁知那二人竟然提起了奴家的名字。”

“奴家便站在窗户底下听着,只听到嫂嫂嫌弃奴家碍事,那人就给嫂子出主意,说是趁着阿兄不在家,索性卖了奴家,待阿兄回来以后,就说是奴家与旁人私奔去了。”大姑娘抽泣着说道。

“这两人猪油蒙了心了,竟然想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主意来,这般的狗男女就该立时的浸到猪笼里头去!”小贩听到此处,义愤填膺道。

“奴家当时又是心惊又是害怕,又是趁夜逃了出来,谁知那庵堂又撵了奴家出来……”大姑娘伤心难过,只低着头哭个不停。

小贩揉了揉后脑勺,竟摸了一手湿,他这才想起这天上还下着雨,这天色眼看暗淡下来,相近的铺子也都合上了门板,这一处绿衣坊竟然成了那僻静之处。

小贩仔细想了想,口中说道:“姑娘若是实在无处可去,那不如暂且跟着我回去。”

“这个只怕不妥……”大姑娘矜持道。

“姑娘莫要误会……”那小贩摆手道:“我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平日里连个家也没有,不过是住在城东的三尺宽胡同里,那院落里也住着几个苦命人,有个卖花的姑娘。”

“平日里大家伙都唤她一声,花娘子,姑娘若是去了,就且在花娘子那里对付一宿,待你兄长回来之后,咱们自会把你送回来。”那小贩口中仔细解释道。

大姑娘这才放了心,面上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大哥……”

“说什么大哥不大哥的,不过是随手帮衬一把,谁还没有个落难的时候呢。”小贩有些不好意思。

这天上的雨珠越来越密,小贩从担子上取下斗笠,递给了那大姑娘,“姑娘且先戴着,咱们这就回去。”

小贩回身去挑担子,只听到身后斗笠落地的声音,于是回身嘱咐道:“这斗笠的绳子断了,姑娘戴的时候当心一些……”

小贩的后半句话卡到了嗓子眼儿里,这身后哪里还有大姑娘的身影,只地上搁着自己的斗笠。

天色暗沉,眼看就要天黑了。

宋如是站在屋檐底下,伸手去接屋檐上落下来的雨水。

“啪嗒”一声,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第二声。

“姑娘可是在躲雨?”有人凑了过来。

宋如是转头一瞧,只见着个穿着袍子头戴璞头的郎君,于是点头道:“正是。”

“这天怎地说下就下,姑娘出门的时候只怕没有带伞。”那郎君把手上的油纸伞递给宋如是,口中热情道:“姑娘不妨先拿了在下的伞,待日后有缘,再还给在下也是使得的。”

宋如是看那郎君情真意切,一时倒犹豫起来。

两人如今就在那对着城门口的屋檐底下,再过一刻钟城门就要关闭,于是这会子城门口皆是匆匆忙忙打着伞进出的行人。

两人身后的铺子是家卖糕点的铺子,不大的店面里挤着十几个主顾,里头又吵吵嚷嚷,很是喧闹。

“姑娘莫不是要出城?”那郎君又问道。

宋如是正踌躇着,要不要接过油纸伞,听到问话,口中随意道:“奴家刚才从城外回来。”

“姑娘孤身一人,立在此处,只怕没地里要生出一些事端来。”那郎君好心提醒道。

宋如是转头看向那郎君,只见这郎君眼神明亮,一副书生打扮,面上虽带着关切之意,但是并不令人觉得厌烦。

“多谢,奴家原是同家人一同来的。”宋如是笑道。

那郎君微微一愣,口中方要说话,那厢就听到一声清越的声音,“我便是她的家人。”

这郎君回身去瞧,只见糕点铺子门口立着个玉树临风的郎君,这郎君一身青衣,手上提着两样糕点。

“你莫不是姑娘的兄长?”那郎君笑道。

“我正是她的……”李诃说话间看着那郎君的神色,又见那郎君巴巴的看着他,于是口中正色道:“相公。”

“相公?”那郎君陡然变了脸色,而后冲着李诃拱手道:“得罪了……”

那书生来得突然,走得急切,倒把宋如是看得出神。

“阿如……”李诃走到宋如是身旁,俯身看着她,口中突然说道:“阿如下次出门的时候,就该戴上个惟帽才是。”

宋如是不由好笑道:“这书生一番好意,郎君想到哪里去了?”

“阿如当真以为那书生是一番好意?”李诃认真道。

“他瞧见奴家孤身一人,不过问上两句,定然没有歹心,何况这城门口热热闹闹的,哪里有那么些个歹人。”宋如是理直气壮道。

“阿如你瞧……”李诃伸手指向一人。

宋如是顺着李诃的手指看过去,只见着有一人,倚靠在城门口,他怀抱双臂,只能瞧见头上戴着的玉簪子,并不能看清楚他的面容。

“这人估摸着是在等人。”宋如是看着百无聊赖的那人。

“阿如再仔细瞧瞧。”李诃提醒道。

宋如是于是又仔细去瞧,只见那人脚下穿着一双崭新的革靴,远远瞧着像是牛皮革靴,这人腰上又系着块儿玉佩,像是团云纹的。

“这人估摸着家境不错……”宋如是又看向那人身上的袍子,他伸手的袍子乃是地道的蜀锦,便是一匹下来也要几两银子。

“他身上的料子,咱们那铺子里倒是也有,不过不及他身上的这般精美……”宋如是瞧见那绸缎便来了精神。

“阿如再瞧瞧……”李诃又说道。

宋如是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瞧了一番,倒是没有发现这人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口中沉吟道:“这人瞧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此番立在城门口,不是等人,就是送人,但是他身旁无人,也不似远眺的模样,所以这般定然是在等人。”

“这人确实是在等人,阿如可知他等的是何人?”李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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