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忠心耿耿

本儿心中不由迟疑，她心中掂量了片刻，最后一狠心，又高声喊道：“夫人……夫人……您听见了吗……奴婢若是今日瞧不见你……只怕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啊……夫人……您快些救救奴婢吧……奴婢实在受不住了……只怕要被人欺负死了……”

小丫头急得满头是汗，一跺脚，索性撩开门帘子，又进了正房。接着正房里头传来了一阵动静。

那小丫头又转了出来，掀开了门帘子，对着本儿招了招手，那小丫头垂着脑袋，本儿也瞧不清楚她的神色，只抬步进了正房。

本儿一进正房，深深吸了一口气，垂着眼眸，也不敢四下打量，只迈着小碎步，跟在小丫头身后，进了里间。

里间燃着香料，一闻便让人清心不已，本儿于是又深吸了一口气，前头小丫头突然立住。

本儿这才微微抬头朝着床榻看去，自打夫人有了身孕以后，便日日躺在榻上休养，若非紧要的事情，她决然不会起身。

本儿这一看，并没有在床榻之上看到夫人。她心中奇怪，又朝着窗边看去，果然瞧见夫人正倚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

“夫人……”本儿身子一凛，口中唯唯诺诺的说道。

“适才是你在院中吵闹？”周玢娘子声音慵懒。

“夫人，奴婢实在是有要紧的事情，不然也不敢贸然前来打扰。”本儿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

“本儿你有何事？可是姨娘那里出了什么茬子？”周玢娘子从不看本儿，只盯着窗棂看个不停。

“此番奴婢前来并不关姨娘的事情，而是奴婢的事情。”本儿低声道，一双眼睛却是看着美人榻上的一角裙摆，朱红色的裙摆上头拿金线绣着蝙蝠纹。烛光之下，那烛光闪烁，于是裙摆之上的蝙蝠纹也变得恍惚起来。

“本儿你声音高些，我听不清楚。”周玢娘子说道。

本儿心头一跳，急急忙忙的说道：“此番前来并不是姨娘的缘故，而是因为奴婢的缘故，奴婢刚才被那石娘打了，夫人定要为奴婢主持公道。”

周玢娘子这才看向本儿，一瞧见本儿的模样，脸颊高高鼓起，那眼皮子泛红，显见早已哭过了一场，她面上一惊，口中说道：“本儿，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奴婢被石娘给打了……”本儿听到这里，更是委屈的紧，她摸着发烫的脸颊，口中委委屈屈的说道。

“你且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周玢娘子看向本儿。

“石娘用奴婢的洗脸盆洗水，奴婢说了她几句，谁知她竟然打了奴婢。夫人你瞧瞧奴婢的脸，如今被打成了什么模样？”本儿哭哭啼啼的说道。

“你说脸上的伤，竟是石娘打的？”周玢娘子吃惊道。

“真真儿的是石娘打的，奴婢这副样子，以后该怎么见人去？”本儿掏出个帕子，委委屈屈的擦着眼泪。

“门儿，你且去取些冰来，给本儿敷上一敷。”周玢娘子吩咐那小丫头。

那小丫头门儿，于是悄然退了出去，眼看门儿掩上了房门。周玢娘子从美人榻上坐起身来，手上拿着个美人捶，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捶着，口中也不说话。

本儿一颗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夫人不言，她也不敢吭声，只耷拉着脑袋，悄然收起了帕子。

又过了一会子的功夫，夫人一叹，终是开了口，于是本儿屏息静气，只听着夫人悠闲的声音，“本儿，你如今倒是涨了本事。”

“夫人……”本儿仓皇抬头去看夫人，谁知眼前一花，有一重物，当头砸了过来。

本儿额头一疼，急忙伸手揩去，一抹之下，手上竟是沾着血珠子，本儿又是疼痛难忍，又是心中害怕，于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哭道：“夫人……奴婢一心一意的对夫人……不知夫人为何要如此冤枉奴婢……”

“本儿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周玢娘子手中空空，先前那美人捶咕咕噜噜朝着墙角滚去，她移开目光，看向本儿。

“奴婢并非这个意思……不过是奴婢对夫人忠心耿耿……实在不知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儿捂着额头，口中哆哆嗦嗦的说道。

“本儿，你当真对我真心实意，不曾有任何欺瞒？”周玢娘子随口问道。

“奴婢自然对夫人真心实意……奴婢跟随夫人多时……夫人怎会不知奴婢的为人……奴婢向来对夫人忠心耿耿……”本儿口中不由惊慌道。

“本儿就是因为你跟谁我许久，所以你那点子心思，我才会瞧得一清二楚，我且问你，此事究竟是因为石娘而起，还是你刻意挑衅？”周玢娘子狐疑道。

“夫人定要相信奴婢，正是因为石娘先用了奴婢的木盆，还特意把污水留在木盆当中。正是因为如此，奴婢才会气急，石娘所为，可不就是故意的。都说人争一口气，奴婢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若是奴婢不言不语，只恐怕她日后更是猖狂的很。”本儿脸颊肿胀，额头见血，模样极为狼狈。

“既然如此，这事原是石娘挑起的？”周玢娘子沉声道。

“夫人，那石娘自从进了姨娘院中就摔摔打打，像是心中不平，奴婢想着都是同一屋的丫头，奴婢不愿与她争执，所以就强自忍着。谁知她竟是变本加厉，所以奴婢实在忍耐不住，一时不快说了她几句，谁知她竟是上来就打奴婢。奴婢这张脸……算是毁了……”本儿说话间不由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于是那脸上像是开了杂货铺一般，红的白的纷纷而下。

“不过是几巴掌，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周玢娘子不以为意。

“奴婢……奴婢……这脸颊疼的要命……谁知那石娘下手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寸……她并非对奴婢看不顺眼……而是借着奴婢煞性子啊……”本儿言语含糊，口中之意，却是极为明白。

周玢娘子沉默不语，于是屋子里头又安静了下来，那三足莲花香炉，香雾缭绕，于是那放着香炉的矮几上头便萦绕着一层浅薄的青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