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己未年，蜀国隆庆七年

宫里传来消息，大公子子陌已及弱冠，着不日迎娶律丞相之女为妻。

这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大街小巷都争相传颂着，可是公子陌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忽然很厌恶自己嫡长子的身份，要是自己能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待在宫外有多好。可惜梦总是会破灭，人总要认清现实。

公子朔明白大哥的心思。圣旨下来的那天，不怎么饮酒的大哥却一反常态，非要拉着他和穆安一醉方休，言语间充满绝望。

“孟冬寒气至，北风何惨栗。愁多知夜长，仰观众星列。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公子陌见他们俩都不喝，便自顾自地边喝酒边吟诵。

都说一醉解千愁，酒醒却是愁更愁。

“大哥，你别多想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父皇母后非得让你娶律丞相的女儿，定有他们的用意。”公子朔安慰道。

公子陌也是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的，可是当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街上的时候，还是有苦难言。这一路他都在想她，那个本来应该和他在一起的姑娘。“萋萋……萋萋……”他在心里一遍一遍默念着那个名字。他要娶的人应该是她啊。

他们相识也是在这样一个明媚的日子。

叶萋也是官宦人家，祖上做过廷尉，只是到了她父亲这一代，家族就日渐式微了。叶父如今在京兆尹衙门做个闲差，只能勉强贴补家用，家里连个多余的仆人都没有。

那一天正值中秋，晚上皇宫里会举办宴会，但白天还是很清闲的，加上他一般也不会管宫里的事，就出宫走走。他走着走着就停下来了，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子。

叶萋拿着一把折扇。“小桃，这好像是大公子的笔迹。”

小桃并不懂这些。“小姐怎的认识大公子的笔迹？”

“我前几天无意中看到了大公子题的字，和这个笔迹一模一样，只是没有署名罢了。”叶萋顺口答道。

公子陌贤名在外，又是九州四公子之一，一直与南越太子南宫昱齐名，两人敲又是同一年出生，南宫昱不过比公子陌小一个月，时人称之为“文陌武昱”。要说九州谁没有听过他们俩的名字，那是任谁也不会信的。公子陌素来喜爱民间，经常会为人家题字，他的墨迹也会悄悄从宫外流出。

“哎，你你你——”小桃突然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指着公子陌，“哪里来的登徒子，我家小姐是你能随便盯着的吗？”

“小桃。”叶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公子陌一笑，抱拳微微鞠躬。“是在下唐突了，抱歉。”

“先生不必介怀。”叶萋稍稍打量了一下他，看他风度翩翩的儒雅模样，想必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士人吧。她看他盯着她手中的折扇，“先生可是对大公子的墨宝感兴趣？”

“谈不上很感兴趣，只是想看看罢了。”

“请先生一览。”叶萋递过去。

公子陌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是他前几日无聊时随便写的几个字，不知被哪个宫人偷偷拿出来了。他合上扇子，又双手递给了叶萋。“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