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抓捕安禄山
李光弼对着张献诚抱拳行礼,非常认真地说:“郎将大哥,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张献诚一拍光弼脑门,笑道:“刚刚还说你小,一下子就变老成了,说话这么正经,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我要是偷懒,可就真要落个误人子弟的骂名了。”
张守珪稍稍抬起手,张献诚的笑脸立刻肃穆起来,他两步退到老爹身后。
张守珪吹了个口哨,声音尖锐响亮。所有人都振奋不已,不知节度使打算出什么奇招。
张守珪大声问道:“有哪些人是学过算术,会看账、查账的?”传令官立刻把张守珪的问话传了开去。
因为光弼所在的这一队都是少年兵,此刻离节度使最近,张守珪问话才一出口,立刻有几个酗子几乎异口同声道:“我会。”光弼也在其中。
张守珪笑了起来,道:“很好。”他伸手指着刚刚回答“我会”的几个少年,说:“除了李光弼比较小一点儿,你们几个都跟献诚年龄相当。我在平卢的这段日子你们也都跟着他干吧。我现在就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张守珪严肃地说:“你们立刻成立一个临时稽核小队,我任命你们几个为队长,每个队长带十个队员,马上就去给我稽核各个财政机构如度支、营田、互市的账目,听清楚了没有?”
几个少年响亮地回应,“听清楚了。”
张守珪拍拍手,满意地说:“好,现在就开始行动吧。队长们,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赶紧去挑选你们的队员吧。”
几个酗子突然得到了重用,个个满面红光,兴冲冲地小跑着去挑选队员。
李楷洛摇着头,有点担忧地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尤其光弼还那么小。大人给他们这样的监察大权,似乎不太妥当吧?”
张守珪满不在乎地笑,“只不过是临时的,你怕什么?”
李楷洛不安地说:“临时的大权也是权啊,我看他们都有点轻浮,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拿根鸡毛就能当令箭。这真的不太好。”
“哦?在你眼里,我的令箭居然成鸡毛了?”张守珪板起了脸。
李楷洛赶紧道歉,“请节度使恕罪,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张守珪拍了拍李楷洛的肩,笑道:“你别小看这些儿郎们,你以为他们夸张,我看那不叫夸张,那叫热情。他们正值精力过剩的年龄,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加上打了个突然袭击,或许能让他们查出许多缺漏来也未可知。我若派那些圆滑世故的老油条们去,反倒什么也查不出来。”
李楷洛恍然大悟道:“节度使英明!”
几个酗子行动飞快,张守珪和李楷洛的谈话才告一段落,他们就挑齐了队员,几个队长领着队员跑着过来向节度使汇报他们的成果。
张守珪看着这群激情燃烧的年轻人,大手一挥,大声道:“薛嵩、张献诚,立刻分工行动。”
“得令!”张献诚和另一位跟他年龄差不多大的青年站了出来,两人敬了一个礼,异口同声答应一声,立即领着这群少年跑了。
张守珪平时一直都在范阳军的大本营——幽州,今天悄没声儿的出现在平卢军的大本营——营州,而且突然宣布要阅兵,这本来就是打的一个袭击,阅兵之际又突然委派这些少年为财政稽核大臣,速度其快无比,对平卢财政部门的冲击性可想而知(幽州即今天的北京,营州即今天的辽宁朝阳)。
张守珪所料没错,这一群不通人情世故的少年,果然帮他查出好多问题来了。有一些问题严重的财政管理人员猝不及防,连做假账都来不及,眼看着一个个捉奸犯科的大小管理人员被揪了出来,更是急得直跳脚。
狗急了会跳墙。当张献诚带着候希逸、李怀玉两个队伍去查互市的时候,少年军士们发现有好几个互市郎连影子都找不到了,他们办公的房子里冒着青烟。
这是办公场所又不是食堂啊,怎么会冒烟呢?候希逸连锁都懒得撬了,直接抓起陌刀砍开门。
房间正中堆着一堆账本,那烟就是账本堆里冒出来的。原来是有手足不干净的家伙弃官逃跑,在跑之前还想彻底毁掉犯罪证据。大概是心慌,又走得急,火还没来得及烧起来,因为缺人看管,又不通风,明火早已熄了,只是还在冒着烟。
候希逸几脚踢开冒烟的账本,扑灭了火,翻开一个没烧完的账本看了几页,笑道:“这个账是一个叫史窣干的互市郎做的,这账本似乎有账目对不上。这个史窣干恐怕有挪用公款的嫌疑,可惜账本被烧了不少。这家伙罪行一定不轻,一个小小的互市郎居然也要毁灭证据畏罪潜逃。”
李怀玉也捧着一本账本叫道:“报告郎将,很明显这个安禄山监守自盗,这账问题多着呢,只怕官家的大肥牛被他偷卖了不少。”
张献诚果断地命令:“账本先放着,回头咱们再慢慢来查。现在就通知军队去抓捕这些官匪。注意把火彻底扑灭了,别我们一走又烧了起来。”
两个小兵董秦、田神功临时被他们的郎将刘客奴派去北城门口查岗,早晨他们得到搜捕两个混有九姓胡血统的突厥人史窣干、安禄山的命令。
董秦他们听郎将说安禄山和史窣干这两个家伙都是互市郎,他们监守自盗偷卖官府的牛羊并挪用公款,节度使一查,这些城狐社鼠就都畏罪潜逃了。
虽然营州胡人多,突厥人更多,但是九姓胡人的血统相当明显:他们大多头发卷曲,而且不是黑的,他们的头发五颜六色有的偏紫有的偏红有的偏黄,眼睛深深凹陷鼻子像鹰钩似的,眸子颜色也不是黑的,隔老远就能看出不是中国人。所以董秦、田神功每看到混有九姓胡人血统的男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截留,一律关到一个房子里等候审讯。
张守珪在下临时稽查令的同时,还下令增强了岗哨,所以想逃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过午后,另外两个小兵过来接班,董秦、田神功就去审讯那群被他们截留的嫌疑犯,两人才一打开门,一个九姓胡人就苦着脸道:“我不是什么贪官,我是正经做买卖的商人。”
董秦嘻嘻笑道:“行啊,你只要拿出证据来我立马就放了你。”
那个九姓胡人苦笑道:“我家里就有大唐官府发给我允许我在营州经商的文书。”
田神功笑道:“口说无凭,只有委屈你多呆两天了,等我们核实了你的身份再说。”
那人身边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九姓胡人忽然发言道:“我可以给他作证,我们真的都是商人。”
董秦弯着头问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他也可以给你作证,证明你也只是商人不是官。”
那人指着一个缩在人堆里的大白胖子道:“那个才是当官的,他是一个互市郎,经常找我们征收一些莫名其妙的杂七杂八的税款。”
田神功眼睛一亮,立即朝着那人手指的方向走过去,他将那个大白胖子从人丛里拖了出来,边走边道:“你这么牛高马大的,能藏到哪里去?说实话吧,你干嘛要躲?你叫什么名字?”
大白胖子苦着脸不做声,最先开口的九姓胡人代他答道:“他叫安禄山。”
真是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今天要搜捕的罪犯中,不就有这个安禄山的名字吗?
田神功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监守自盗的就是你啊。安禄山,从这两个胡人的控诉来看,你还有滥用职权敲诈勒索的嫌疑。”
董秦也高兴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喝斥道:“抬起头来吧,你要不犯事,也轮不到我们两个小兵来对你呼五喝六。喂,你那个同僚史窣干呢?是不是也躲在人堆里?”
安禄山愁眉苦脸道:“他跟我分头跑的,我也不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反正不在这些人里面。”
董秦点了点头,回头对田神功道:“神功,既然史窣干不在这些人里面,要不要把他们都放了?”
那些胡人一听到这句话,都高兴起来,有两个胡人立即开始拍董秦的马屁,“军爷真英明!”
田神功摇头道:“暂时还不能放,我们也不能证明这胖子就是安禄山。万一他们使诈,故意推一个人出来暂时冒充安禄山,真的安禄山反倒不声不响的藏着,我们把他们放了,那不就让安禄山逍遥法外了吗?”
董秦听田神功说的在理,他使劲拍了拍田神功肩膀,“还是你小子聪明点。”
众胡人都泄了气,那个指控大白胖子的九姓胡人已经忍不住嚷道:“我发誓这胖子真的是安禄山!我们又不是安禄山的什么人,都没得过他半点好处,平时还被他压榨,干嘛要疪护他嘛。”
田神功安慰他道:“大叔,你家里既然有证明你身份的文书,我们很快就能查清楚,只要你不是贪官污吏就会把你放了,你着什么急呢?”
那个九姓胡人嘀咕道:“如果是你莫名其妙的被人抓起来关了,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悠闲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