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卷·终章】恶魔契约

天微微亮，拂晓的露珠尚挂在叶尖，踏着松软的泥土伴着昨夜未尽的凉风，我站在法多姆海恩府邸门前。这座充满复古气息的哥特式大宅子沐浴在清晨的霞光中，一改往日的神秘莫测，显得庄严而肃穆。

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响了门铃。门打开，抬眼，刚好对上那双暗红的眸子。

塞巴斯蒂安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欢迎回来，我的主人！”

我没有做声径直走入大厅，离开了整整三天三夜小塞就一直待在这里等候我归来吗？

略微扫视了一下，餐桌上的桌布依然是我喜欢的卡通图案，橱边及墙角的盆景仍旧翠绿夺目，这些我心爱的观叶植物其实十分难养，且不论平时的修修剪剪，光是日照时数和浇水次数都特别讲究。我不在的这些天里小塞一定每时每刻都细心周到地照顾它们吧。

“主人还没吃早餐吧，我这就去准备。你想吃点什么？”塞巴斯蒂安帮我拉开座椅。

我没有坐下，只是这样站着注视他那双红眸，半晌的沉默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拿走吧，小塞！”

他微挑秀眉，有些迷惑不解。

“我的灵魂你拿去吧，这本就是契约上的条款。”深吸一口气，我重申了一遍。

塞巴斯蒂安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真的决定了吗，主人？”眼前这个身穿燕尾服，优雅含笑的男子，很难将其和恶魔联想到一起，而正是这个始终带着温柔浅笑的男人即将把我送入彻底的万劫不复。

直视着恶魔迷人的双眼，我点点头：“是的。既然前世的他欠了你的，那么就由今生的我来偿还吧，谁叫我与他是同一个灵魂呢！”

话语虽然很平静地说出了口，但为何心会隐隐地作痛？塞巴斯蒂安，你之所以对我好毕竟因为我身上有夏尔的灵魂，那么就按照契约规定，你拿走属于你的东西吧，让这延续了百年的羁绊到此终结。

塞巴斯蒂安走近，他舒缓的呼吸不时地碰触着周围近乎凝结的空气，我知道那是来自地狱的气息。慢慢地闭上眼睛，不再去凝视那魅惑的眼眸，我只希望当自己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豁然发觉原来只是一场力气而真实的梦！可自己真的会有醒过来重新开始的那一天吗？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直到他的气息渐渐淡去才小心地睁开眼，依旧是华丽典雅的厅堂，绝美的恶魔就站在眼前，酒红色的眼瞳中满是深意。

“为什么不拿走灵魂？为什么？”我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冷笑道，“难道因为夏尔那高贵罕见的灵魂存在于我这样一个平凡人的身上，所以你觉得不值得取走了，这一切也没有意义了，对吗？”越说越激动，最后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对他几乎大喊大叫了。

塞巴斯蒂安撩起我略显凌乱的刘海，凄然一笑：“因为你的心。”

我的心，什么意思？

他暗红的眸子中似有光影流转纠缠：“你的心跳很平缓说明你的内心十分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主人，尽管你表示愿意达成契约，将灵魂交付与我，可是那并非出于你的真心。”看我沉默不语，他转身望向窗外，继续娓娓道来：“我曾下过一个赌注，如果少爷的转世甘愿与魔鬼一起沉沦，那么我会遵守约定伴着他的灵魂直到地狱的尽头。”他顿了顿，转而直视我的眼睛：“而现在的你暂时还没有这样的觉悟。强人所难不符合恶魔的美学。”

“所以你放过我了？”我问道。

塞巴斯蒂安的笑意中带着些许苦涩：“只要契约存在，束缚就不会消失。你能做的就是……”他停下，灵异的双眸似深不可测的漩涡。

“生生世世，永远不要爱上恶魔！”

最后这一句似警示又似叹息。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玻璃轻柔地照进大厅，他的影子投射在光洁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长长地阴影仿佛将我整个人吞噬。我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所以我不再逃避，毅然决然地走上前。

我愿与法多姆海恩家族缔结契约，誓死保卫家族之名，扞卫家族的荣耀，效忠法多姆海恩家族。如有背叛，愿以灵魂世代不能得以解脱作为代价，洗清我的罪恶。

我愿与恶魔执事赛巴斯蒂安缔结契约，献上灵魂以祭祀，成为恶魔，奉命于执事，换取享乐。如有背叛，愿以灵魂世代不能得以解脱作为代价，洗清我的罪恶。

我愿与主人夏御璟缔结契约，献出我的所有，付出我的一切，只为换取主人真正开心的笑容。如有背叛，愿以灵魂世代不能得以解脱作为代价，洗清我的罪恶。

当他那微凉柔软的唇瓣接触到我的右眼，随之而来的痛楚彰显着契约的效力——千年万年也无法解除的诅咒！

小塞，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你，我一定会心甘情愿地献出所有，哪怕从此永坠于黑暗地地狱，我也绝不犹豫！

依县忆起曾经长期困扰我的噩梦，梦中那个冷酷幽远的声音却令自己记忆犹新：“夏御璟，你的命运注定与天堂无缘，你的出生便伴随着死亡的阴影。”（《蔷薇主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