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你(8)
人的大脑构造十分复杂,关于记忆的那部分,人们常常将它看作是一个储存库。这个储存库容量巨大,通常人在一种无意识的情况下就将所发生的,事物巨细,一一纳入库存。这就好比计算机程序中的数据库,程序员通过错综复杂的排列组合将数据信息置于指定的框架,待到需要时,通过指令索取。
但人本身具有一种自主能动性,就算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他的大脑也在做有意识的过滤和选择。比如,选择性失忆。
但这种象征性的删除并非物理删除。一旦由外界相关联事物引发指令,过滤掉的记忆就会重新找回。
醒来时已是深夜。
借着窗外洒进屋里的月色,许艾青看清趴在病床边熟睡的人的脸。高挺的鼻梁,薄唇,眉峰凝蹙。他的手抓着许艾青的手,紧紧的,许艾青费了些力气才抽出来。
那个人轻轻嘟哝了一声,又沉沉睡去。从他嘴里嗫嚅出的那几个字,一字不差地落入许艾青的耳朵。“许艾青,对不起。”
她忽然就流下泪来。他为什么要对她说对不起?
那些好的记忆找回来了,自然,那些坏的记忆也没有落下。沈沉星,她的死不是一个意外。而是在她去找她之后,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之后,自杀了。她许艾青说到底和一个杀人凶手无异。
沈沉星,是陈北歌那么在乎的人啊。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在一片寂静的夜色中,许艾青紧咬着被子哭得不能自拔。而这一切,熟睡中的陈北歌毫无察觉。
天亮时,陈北歌一醒来便发现病床上的许艾青不见了。一阵不安爬过他的心,他慌乱地跑出去问护士。
哪知护士告诉他,“凌晨时分病人就走了。她还签了字,你看……”
陈北歌只觉得头顶犹如晴天霹雳。许艾青就这么不告而别了。已经找回记忆的许艾青竟然就这么走了?
昨天他刚要踏进机场,突然被身后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住。转身,只见许艾青狼狈不堪地坐在马路中央,随后就昏了过去。他急忙跑上前将她送往医院,在病床上她一直呼喊他的名字,后来又言辞模糊地说着以前的事。
他大惊失色,询问医生,得到的答案便是许艾青极有可能是受了刺激后想起了那些她忘掉的事。
他打电话给左悠,左悠听到后甚是惊诧,“什么?艾青想起了你?”
“别问那么多了,赶快帮忙找人。”
很快,得到消息的梁越也来了。大家四处打听,一天下来毫无所获。休息间隙梁越打了通电话,很快,他们便见到了一位老熟人。
左悠惊慌失措,“魏……斯微?”
来者冷笑一声,“怎么,没想到吧?”
“你怎么在这儿?”陈北歌也十分好奇。
“有人要抢我家财产,”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梁越,“我自然要回来上战场。”
“难道说……”
“没错。”魏斯微说,“我想这里除了陈北歌你不知道外,其他人都一早知道了我是魏氏企业董事长的女儿吧。”
魏氏企业是几年前的称呼,现在应该叫作盛华集团。盛华集团最初由魏氏企业和林氏企业组成,后来在股权大战中魏氏独占雄风,差点将林氏赶尽杀绝。林氏在盛华的股份,现在的所有者正是梁越。梁越与林氏的关系要从更早算起。高中毕业他得了场大病,却莫名其妙被接到香港治疗。那时他就已和父亲联系上,所以填志愿时他想也没想便报父亲所在的C市。和父亲经常来往,自然也就知道了魏氏,知道了魏氏,自然也就知道了魏斯微。
陈北歌收购盛华集团方案失败就是因为梁越从中作梗。但梁越并非为了打击陈北歌才出手,陈北歌的出现只是加速了他的步伐,早在两年前他便开始秘密收购盛华在外流散的股份。现在,他已成了盛华的第二大股东。一场血雨腥风在盛华集团在所难免。身为魏氏的唯一继承人魏斯微,理所当然要回国参战。
两个商场上互为敌手的人,现在为了许艾青,竟然也暂且放下恩怨,共同合作。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魏斯微打遍了电话,最后也只得到一个消息:有人在火车站看到了许艾青,但因为她好像并没有通过窗口买票,所以去哪儿也无从得知。
刚刚有了线索,却又从这儿断了。
陈北歌又气又急,一怒之下说道,“许艾青,你这个自私的家伙!沈沉星的死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你说什么?”魏斯微疑惑不已。
“是你走后发生的事。有一天晚上艾青去找沈沉星,第二天沈沉星就自杀了。”梁越解释道。
“可沈沉星并不爱陈北歌啊。她爱的是……”她扭头去看左悠,此时左悠的脸已经惊恐得面如死灰。“又是你搞的鬼是吗?”
“你在说什么,这关左悠什么事?”
“左悠,你难道不应该来解释解释吗?”魏斯微走到左悠面前,露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个被时光掩藏的秘密此刻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