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丽妃之死

他不介意他们来和他抢底下这张椅子,正如太后说的,他早已料到,而且特异立三儿子为太子,一者是因为他是上次回皇城后唯一安分守己,没有过多动作的皇子。

二来也是为了进一步刺激其他儿子,简单说就是把三儿子当做一个引子,让其他儿子开始露出自己的欲望与面目。

他总是说他的这些儿子都像自己,却又不像自己。

像的是那份野心与拼搏力,不像的是大局观不够,唯一让他觉得各方面都适合的也只有九儿子,偏偏那孩子心不在此。

他一直在等,等着这些儿子的动作,等着看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能让他托付江山的人,可五儿子的做法却给了他当头棒喝。

他设想过千万种,唯独没有想过竟会选择与蒙国合作,这简直就和认贼作父没有两样。

太后轻叹了口气,上前抬手轻拍他的肩膀,“所以,还要继续下去么?或许未来……还有很多更难接受的。”虽然不愿意去用最糟糕的结果去猜测自己的孙子,但身在皇家的孩子,从来就与单纯良善无关。

因为太过单纯良善的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哪怕有长辈护着一时,也护不住一辈子,兄弟间更是难有不互相猜忌的。

历经两朝,又吃过那个年代昏君与宠妃的苦,太后看得比谁都明白,所以也知道类似五皇子这样的事情,或许并不会是唯一的例子。

魏国君肩膀顿时耸拉下来,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原本因为治疗而渐渐淡化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他用力的闭眼,抬手捏了捏眉心,再睁眼,眼底已经一片清明和坚决。

“若魏国不能交给合适的继任者,那我宁愿毁了,也不愿成为他人的刀下肉,肆意践踏分割。”

太后轻轻蹙眉,“其实三儿也不错,锐意进取,沉稳有足,有谋略也有手段。”

魏国君轻叹了口气,“老三适合做乱世枭雄,却不适合做安平之世的明君,尤其如今有了棠儿的帮忙,只要魏国继续保持现有状态下去,便暂时不会有兵荒马乱的情况出现,至于蒙国,只要孤在位一天,他们便别想出头,所以如今更需要的是守成之君。”

太后闻言,眉心也微松,不由跟着轻轻点了下头,肯定了对方的话。

随后她又蹙眉,道,“你之前说要把成瑞送到哀家身边,难道……”

成瑞是太子的嫡长孙,也是目前皇家唯二的四代小辈,第一个是二皇子的长孙,目前也只有这两位儿子已娶妻,主要是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最先出生的。

就是大皇子都是在魏国君登基前一年才生下的,只是因为他为正室所生,按照规矩排为嫡长子。

二皇子和三皇子则是魏国君还是太子时宠妃送往东宫的眼线所诞下的。

因为那时候太子身不由己,被逼着和那几个女人一起,并生下孩子,所以他对这两个儿子并不重视,当年逃离的时候也没带他们。

还是后来南征北战的时候这两个儿子表现出众,才渐渐改变了态度。

三皇子的嫡长子如今也有二十,十四岁的时候便已成婚,如今儿子也有五岁。

不过这个嫡长子自小就体弱多病,当年早早成婚也是怕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所以王妃才做主成婚尽快留下血脉,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被列入继承人之选。

不错,魏国君的目标便是在第三代或者第四代。

白棠的药注定他若无意外还能再操劳三十四年,儿子不适合没关系,他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培养。

至于后宫中还有尚未成年的皇子暂时不在他选择之列。

魏国君的打算,是想趁着成瑞那孩子还小,让太后帮忙教导,毕竟自己也是母后教导成长的。

何况与太后那边接近了,便也相当于与白棠和九儿子接近了。

如果不出意外,药师公会在未来的名望定然不会逊色于枞阳医谷,不管白棠如何选择,总归是不会亏待自己腹中的孩子,而那孩子可是魏国皇家血脉。

他算了算,以儿子对白棠的占有欲,还有白棠手上这一摊子事情,等孩子生下来定然大部分时间会由太后抚养。

如果成瑞是个可造之材,让他提前与之打好关系也好,至少这样未来不管他们夫妻二人与魏国内关系如何,总归有一份关系维系着就足够了。

九儿子对魏国可以说没有一分感情,或许还有怨,所以他不愿意做继承人,因此他无法保证对方将来是否会抛开魏国。

至于白棠,他更是明白,对方完全是因着太后的关系,后来又加上九儿子,才与魏国暂时绑在一起。

他担心未来若太后不在了,那么魏国对于他们夫妻俩便也没了任何的牵绊,所以他必须提前做好完全的安排,魏国必须绑定他们。

太后何等睿智,当下便想明白了他的所有打算,顿时脸色微微一沉。

她能允许魏国君做任何算计,也理解这些算计,但惟独不能算计到白棠已经她未来的曾孙子女身上来。

“君上,哀家曾说过,你如何算计哀家都不管,但惟独棠儿不行。”

魏国君闻言,用力抿了抿唇,随后无奈道,“母后,我是魏国国君,担负整个国家黎民生命,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的抱住魏国,让百姓富足安康,让魏国能传承千百年,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太后唇角微紧绷,眼底浮光闪动。

“不过母后你放心,孤可以对天发誓,只要他们不会危害到家国社稷,孤也不会伤害他们一分一毫,虽然也的确算计着,但也不会太过强求,若成瑞与……合不来,便也罢了。”

话落,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第二天早朝,一道圣旨再次炸响朝堂。

之前暂以闯宫之罪关押的五皇子明王多了几项罪名,被直接夺爵贬为庶人发配守皇陵,而且还是直接从皇家宗谱划去姓名,以后连卫姓都不能贯上,便也彻彻底底的踢出了皇亲之列,更别提争夺皇位继承人的资格了。

而出列为五皇子求情的十几位大臣以及过往甚密的官员被贬的贬,下狱的下狱。

一时间朝廷上气氛更加紧张,顿时便没人再赶出来为五皇子求情,而余下总找着各种借口不归藩的几位皇子也面色大变。

他们都没想到父皇竟然会罚得如此之重。

他们是知道五皇子有一些动作,不过并不知道他与亚卡兰珠有来往,之前五皇子被下狱的时候他们也猜测过会有一些惩罚,却没有想到会如此严重,这不由让几人心下都是一沉。

而后,又一道圣旨下来,更让他们脸色难看。

圣旨下,让各地藩王即刻归藩,不过需要送家中子孙备过来,让太后享天伦之乐。

如果是平常时候,他们自然是高兴的,这样就有机会接到太后这条线了。

但如今除了五皇子这档事,又在这个时候宣布这件事,所有人脑中闪过的就是两个词,警告,质子。

国君是想扣下他们的孩子来警告他们安分守己。

只是他们却没料到这次还真是猜错了。

不对,应该说对了一半。

魏国君的确有警告之意,不过癣子过来也是为了培养。

即使没有孩子的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圣旨说了,只要藩王有儿,过五岁者皆送往宫内伴与太后身边。

除非他们一辈子不生儿子,但这怎么可能。

如八皇子这些尚未成婚的,府内也有侧妃,且有育有庶子女了。

另外圣旨之内还有一个内容,重开祖制,藩王需每年向朝廷交贡交税,税额最低者将会受到处罚,最高者会获得奖励。

至于什么处罚什么奖励却没有说清楚。

但即便没说,冲着本来就是竞争关系这一层,哪怕奖励只是一两银子都足够他们去拼了,就为那口气。

不过圣旨内还注明,所有封地税收统一,不能私自加税,只可降税,若能降税且得头名者,奖励翻倍。

众位皇子都拧着眉头暗暗对视,猜不透父皇此举的用意。

有的猜想父皇是打算给他们家中任务让他们去工作而没时间想其他事情。

有的猜想父皇颁布这个任务难道是为了考验他们的能力?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猜想,事情便是这么定了。

第二天藩王们便都带队归京了,同时离开的,还有被押解着步行出皇城的五皇子。

几天后,卫九黎的队伍回了皇城,带回一车车的犯人,这些人中包括明王妃。

明王妃虽然没参与太多,但却也有知情不报之罪,且多少还是有插手一些,何况她的母家也涉及其中。

五皇子已经被废且发配了,这些人的结果可想而知。

魏国君留儿子一命,对其他人就没那么仁慈了,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冲官奴的冲官奴,就是眀王妃都被赐了白绫。

有之前在朝廷上对那些大臣的处置例子在先,这次也没人敢再主动求情,牵涉其中,何况五皇子现在已经不是皇子了,帮了也没好处。

而且魏国君这番举动也的确彻彻底底震慑了文武百官,让众人都安分下来,尤其是其他皇子党派的支持者。

见魏国君对儿子进入也如此狠绝,不由大多数都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显然,按照现在情况,若他们拥立的皇子未来能登上位的话还好,如果不能,那么这些就是他们的下场了。

安静和平了那么多年,他们都快忘记现在龙座上那位是完全一路杀上去的。

之前蛊毒之祸被杀的那些人都没能让他们警醒,如今五皇子的结局却让他们彻底醒来,不寒而栗。

朝堂宫内的所有纷争并未影响到敬宁宫内的白棠。

卫九黎在完成任务的第二天就把所有事情都丢给太子,随后把人接回王府便又开始闭门不出了。

而后几天,宫内又发生了一件事,丽妃难产,一尸两命,魏国君采取钦天监鉴言,没有大肆操办葬礼,只是命人把丽妃安葬在黄山。

宫中妃子产子殒命之事属常事,所以丽妃的死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波。

而且想到孝贤圣皇后便是难产而死,朝臣们更是胆战心惊,就怕魏国君又会想起这位,心情不好又拉出几个人来开刀发泄,顿时都安静如鸡。

因此丽妃的死荡不起一丝涟漪,很快就被人抛开,只是没有人知道,外边,丽妃这些年培养出的势力都在被快速清除着,同样悄无声息。

唯一在意的,大概就只有丽妃的女儿卫敏了。

但是卫敏以前仗着丽妃护着极为骄纵,在宫内得罪了不少人,当年卫媛差点死就是她害的。

这下没了丽妃做靠山,魏国君和太后也不见她,明显是被厌弃了,顿时不少人都开始展开报复了。

不到半月时间,原本娇俏可人,年轻靓丽的少女,便憔悴枯槁起来。

不过她也还算幸运,因为被欺负的时候意外遇上了芸妃,而后被芸妃带回宫中,受她庇护。

芸妃目前尚未失宠,魏国君闲暇时也常会召她,所以大部分人也不敢太过得罪她,所以卫敏暂时是安全了。

“多么可人的姑娘啊,幸好这张脸没什么伤,不过这些小伤还是要好好养,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芸妃用细棉球沾着药水,轻轻的点在卫敏脸上的一些青紫和刮伤,一边蹙眉道。

卫敏用力的抿着唇,嘴角紧绷,眼底露出愤恨来。

芸妃旁边端着托盘的宫女也符合,“这些……也太过分了,好歹您是公主,她们简直无法无天,太恶毒了。”

卫敏脸色更难看了。

“行了,少说这些话,小心祸从口出。”芸妃道。

宫女不服气道,“奴婢也只会在这儿说说,而且本来也是,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何必如此糟蹋人,对她们有什么好处么,难不成还能因此而巴结上什么人不成,但欺压一位公主能巴结谁啊,真是奇怪。”

宫女嘟囔着,芸妃也只是摇头叹气,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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