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断亲书

正厅之内,此刻的气氛有些怪异。

见着云阳世子与白棠并肩而行走来,尽管之前在接到通报的时候已做好准备,但看着二人,国公爷和世子等人的脸色还是有些僵。

或者说,心虚和紧张。

当然,也有几乎压抑不住的隐怒。

“小侄云阳,拜见鲁国公,世子。”进门,云阳世子仿佛没感觉到两位长辈神态不对,扇子一合,微微颔首,含笑问好,端是温雅有礼。

“世侄不必多礼,快请入座。”金荣世子,也就是白棠的生父,僵着笑赶紧道。

那一声世子让他听得极为别扭。

同是世子爷,但他的世子爷与对方的却无法相比。

云阳世子含笑谢过,正要入座呢,突然又好像才想起什么,转看自进来便一声不吭,连幕巾都没摘下的白棠。

他扇子一敲手心,又对两位长辈拱手道,“对了,适才在门外正好遇着白大小姐才知今日是诸位欢聚之时,不知小侄鲁莽行径可有叨扰了?”

“不碍事,世子多虑了。”这次是国公爷开的口。

可他虽对着云阳世子笑,但看向白棠的眼神却是极冷,眼底深处甚至带着厌恶。

他道,“你倒是好大的面子,三请四请都请不来,看来这些年在太后身边别的没学到,架子倒学了不少。”

他说着,似带怒气的拍了下案桌。

金荣世子也配合的沉下脸,对白棠怒道,“不孝女,还不跪下向祖父请罪,进了门竟还以纱蒙面,如此不尊长辈,你的礼教在哪里!”

两人同时发难。

云阳世子挑了挑眉,撇了眼八风不动的白棠。

金荣世子虽然是个老纨绔,空架子,但国公爷毕竟浸淫官场几十年,真正威严并施的时候,还是很有压迫性的。

若胆子略小,心理素质不过硬的,这会估计就被吓到了。

可惜这通下马威发作的对象却是选错了人,别说白棠眼神都没半分波动,就是她身边的宫女也是安然站着,只是微微蹙起眉,似有些些担心。

她是太后刚刚指配给白棠的,但事实上她们却是白棠亲手培养出来的。

她了解主子的能力,自是不怕她会被欺负。

只是这些人毕竟是主子的亲人,任谁被亲人如此无情对待,总不会无动于衷的。

何况别看主子平时冷冰冰,似乎很不近人情,但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她不知道主子对自己的血缘亲人是何想法,以前听公主偶尔提起过她家人对她的不公时,还只觉为主子不甘。

如今却只觉愤怒,这哪是亲人,分明是仇人。

她自小也算是宫里长大的,习惯了察言观色,看着两人对主子根本就没有哪怕一丝的感情。

对于屋内众人不同的情绪变幻,白棠却是连眼神都没变一分,只是淡漠的看了上座的国公爷。

因为他的恶意积蓄到一定程度,系统已经在脑域内提醒着,把他定为红名。

也幸亏她不懂多少情感,没有人类所谓的血缘羁绊和束缚,不然倒会觉得讽刺。

最为亲近的血缘亲人,却因为对她的恶意过高而成了红名,成为系统不断提醒要抹杀的存在。

“怎么,你还不服了?孽女,离家几年就自以为翅膀长硬了,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还不跪下!”金荣世子又怒道。

宫女表情一冷,便想说什么,但另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

清冷的女音带着一丝柔婉,却又透着几分凌厉,“我的面子再大,如何能大得过二位,连太后都能随口辱骂,倒真叫人惊讶。”

她话一落,上座两人顿时面色一变。

“放肆,孽女胡言乱语,竟敢污蔑于人,真以为国公府好欺了,来人。”国公爷当下气得直接抓起茶盏就朝白棠投掷过去,结果被她身边的宫女直接给扫开,砸落到旁边的柱子上,碎片四溅,顿时气得拍桌怒吼。

“难道不是么,刚刚国公爷一口一个暗指太后教养不利,难道说过就忘了,奴婢倒是听得清,想必云阳世子也没听清楚了。”宫女也气得眼圈发红,声音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两人面色再变,都下意识看向云阳世子,回想刚刚的话,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差点就忘记旁边还有个云阳世子在。

刚刚在云阳世子前就直接给白棠难看,本是打算让云阳世子降低对她的观感,可没想到那死丫头竟然这么不给脸,这么大逆不道,把他们都给气晕了。

“贤侄,真是失礼了,都说家丑不得外扬,今日却叫你看了这般……唉,只叹家门不幸,此等事还是别碍了世子的眼,静室已备上茶点,不如贤侄先去静室稍等片刻如何?”

金荣世子努力挤出笑容,对云阳世子道。

云阳世子勾着嘴角,道,“既是家事,小侄确实也不便多扰。”

闻言,金荣世子暗暗松了口气,忙叫仆从带着世子离开。

等云阳世子离开了,上座的两人是彻底沉下脸了。

“逆女!”

国公爷则直接对进来的护卫吩咐,“孽女白棠不孝不悌,忤逆长辈,残害手足,死不悔改,压入祠堂,家法伺候!”

“你们!”宫女面色一变,见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得令,就要过来抓人,顿时怒视,“你们敢!”

“把这贱婢架出去,立刻杖毙!”国公爷狠狠一拍桌子,怒喝。

宫女立刻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正好跑过来,在门口听到动静的茹夫人顿时停下脚步,随后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阴冷至极的笑容。

可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了。

几个带刀侍卫突然冲了进来,直接就制住了那几个护卫。

“你们,你们!大胆!”金荣世子被惊了一跳。

“原来这便是血脉至亲么……”白棠抬眸看了两人,语调平稳,眼神无波,但说出来的话却似带着几分讽刺。

她侧头朝宫女点了下头。

宫女立刻从袖口中掏出一本文书和一卷纸。

白棠道,“原本,十年前我与国公府便该恩断义绝,但总归需个章程,这是断亲书和礼单,今日便买断了我白棠一条命,从此我与国公府再无干系。”

“你,你……”国公爷瞪大眼睛,随后颤抖着手指指着她,似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厅堂内的众人也面露诧异。

“你好大的口气,说买断就买断,儿女之命本就是父母所给,性命可由不得你自己来定。”茹夫人尖厉的声音响起,随后步履匆匆进来,怒斥道。

“对,你这条命是你爹我给的,想要断亲,可以,你现在就自刎,把命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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