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北嘉旧事 南颐徐府

独孤梓臻看见纸条上的寥寥数字，皱起了眉头，吩咐梓寒“同我去请祖母帮忙，南颐今年有旱灾可能会引发动乱，希望祖母今年提早动身去南颐祭祖。”独孤梓臻敲了敲桌面“梓棉备马收拾行李，也带着绿盈和绮罗。得到祖母首肯便动身。还有梓棉，去药铺看看今年的冬虫夏草还有多少，每一家稍微买点来我要带走。至于还要留一个独孤梓臻在这里，支会苏宛一声。”

独孤梓臻将纸条丢入暖炉燃尽，暖眸转冷，南颐徐府竟然起疑。独孤梓臻不明白自己生活在北嘉就这么几个人知道，究竟是谁泄密。而今倒是棘手了。自己在徐府还有徐锦的身份，只不过母亲缝合自己的身世天衣无缝，向南颐徐府的三十一代的老人表示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在北嘉就是独孤梓臻。独孤梓臻望着炭盆里逐渐燃尽的纸条，沉了口气“走吧。”

独孤梓臻踏着悠扬的步子比平时稍快，而今人在北嘉，不回南颐便不能证实，虽然终究只是谣言，可人言可畏。独孤梓臻到了独孤罗氏的居所【望茵阁】，侍女都在外面侯着，领头的桂枝推开门，想来也是老夫人吩咐下来了。独孤梓臻快步进入，嘴角挂着几丝难过，朝着塌上人压了身子就到塌上人身前满脸委屈道“祖母，你可要帮帮阿臻，不知道是谁传了消息回南颐，暴露了我的身份，这…母亲的心血可不能就此付诸东流啊！”独孤梓臻很快就入戏，牵着罗觅音的手，眼眶里已经泛着泪光。

罗觅音双腿盘膝而坐摇摇头只是笑了“好了你呀，你呀这个喧灵鬼，就会骗祖母，你若是着急早就走了，哪会等得及找祖母啊。”罗觅音拍拍独孤梓臻的手又将她牵到身侧示意她坐下。独孤梓臻顺势就在罗觅音身旁坐了下来，看着罗觅音。罗觅音虽然头发苍白许多但是双目仍然炯炯有神。摸了摸独孤梓臻柔顺的长发，向门外吩咐道“桂枝，你且守着，准备收拾行囊。”

“好孩子，你遇事处事不慌张的确沉稳，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离你及笄也不远了，也就都告诉你吧。你知道，而今天下四分:北有北嘉，南镇南颐，西立西秦，东矗东虞。三十多年前南颐还不是宋氏王朝的天下，那时候的南颐叫南楚，是陈氏为帝。你也知道我出身当时的名门望族罗氏，南楚那个时候有四大世家：罗氏、徐氏、江氏和容氏。罗氏在前朝还是很强盛的，所以我才能以奉安县主的身份嫁到北嘉来，只可惜前朝最后一任皇帝陈莒荒淫无度，不分青红皂白将那时领头欲意变革的罗氏满门抄斩，而我身在北嘉，又有独孤府护着我，所以罗氏满门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罗觅音说到这里似乎勾起了伤心事，有几分哽咽。

屋子里很安静，能听见呼吸声。“不过说起你母亲嫁到北嘉来的原因，还要细数到罗氏灭门的十年前，那时候还是徐府还是二十九代家主徐毓掌权，而三十代继承人徐嫣非要嫁给当时的太子，也就是陈莒的大皇兄太子陈基，陈基与陈莒两兄弟夺权厉害，加之有一段时间陈基不听徐嫣所劝，联名上书大臣将适龄的皇子封王迁去封地，当时的皇上本就有点不愉快，陈莒趁机以巫蛊之术陷害陈基，皇帝大怒，陈基废黜太子之位，所有与陈基有关的世家都受到了牵连。为首的便是你们徐府，皇上本就忌惮你们徐氏扎根南楚土地三百余年，这时间更是比南楚立国的时间还长，由于家族牵扯过多，所以皇上下令斩首当时继承人两支徐毓和徐嫣的所有亲属。树倒猢狲散也就是这个道理，当是很多依附徐府的世家纷纷明哲保身，不过所幸当年徐府做了很多善事，还是有一部分人愿意维护徐氏的。皇上以为将两支最主要的人除去就可以一劳永逸。不过，碰巧当时罗氏手里还有军功得来的皇上亲口许诺的要求一个，当时是我的祖父去求的皇上，徐府散去大半财力以示对于南楚的忠心，这事也是在群臣联名上书保徐氏中才结束。所以呀，徐氏也就欠了我们罗氏一个人情。也因为这件事，陈莒对我们罗氏也怀恨在心，本来可以为他登位扫清道路，没想到还有我罗氏出来阻止，所以后来的灭门我知是必然。毕竟徐府就算散尽大半财力但是根基犹在，许多依附徐府的人见势必然会随着徐毓和徐嫣阻止陈莒登位，这梁子也就算结下了。”

独孤梓臻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然后呢？”

罗觅音品了口茶“然后那个人情随着罗氏陨落就在我的手上，二十七年前，宋氏王朝取代了陈氏王朝，更名南颐，没有了前朝的罪名，我第一次回到南颐的土地祭拜祖先，顺带看了夏氏一族，我就问了问南颐有没有与独孤府门当户对的适龄少女，但是一定要有才华和能力的，这样与你的父亲独孤清鸿婚配。当时的我家重外甥姑娘夏木晴就整天在我面前念叨你的母亲——徐林，我一听名字就知道了你母亲是徐氏下一任家主，我起初也不太好意思张口，让一任家主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是有些不太可能。不过想着我答应了你祖父要守护好独孤府，独孤府当时外患重重，北嘉也没有世家愿意与独孤府婚嫁，所以我去了南颐寻人，无奈之下我就去徐府见了人，这才开了口。”

沉默了一段时间，罗觅音你似乎回忆了很久“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母亲，你母亲确实对得起南颐第一佳人的名号，确实美貌动人，而且又是下一任家主，定然也是才华过人。我去寻了徐府硬生生将人讨了过来，也是约定好了独孤府危机一过，徐林可以回南颐继任家主，北嘉之事可不再上心。”罗觅音顿了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徐林心里想着什么，到了北嘉之后有几分心不在焉，虽然我不说她也知道被我看了出来。直到你母亲自己坦白，我才知道，当年她与现在的南颐皇帝宋邑煌两情相悦，从前她因为是徐氏继任家主被老太后孙氏召进宫做侍从，与当年还是幼帝的宋邑煌相识，若非徐氏兑现承诺，大约你母亲嫁的是宋邑煌吧？”罗觅音用的是疑问语气，她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这样，因为徐林她姓徐。

“倒是你父亲，你母亲嫁到北嘉后，我看到了你父亲的变化，大约你父亲那个时候喜欢你母亲，两个人虽然素未谋面，但是你父亲的眼神不太一样了，对着你母亲总有一种特别的柔和，也愿意多在家中呆着而不是只知道去军营练兵了。”

罗觅音想起那段时光真是美好，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幸福，她也觉得北嘉常年冰天雪地的日子没有那么难过，独孤府不曾内忧外患。“你母亲来之后一切都开始好转，放权、护驾、表忠心、守卫疆土，你母亲一件一件为你父亲出谋划策。独孤府才慢慢恢复之前在北嘉的地位。之后，你母亲怀孕了，那个时候你的父亲整个人的心都在你母亲身上了，饮食起居无一不是贴身照顾，你母亲是南颐人士，尤其怕冷，冬天里暖阁的火盆倒是没停过，暖和的倒像北嘉的夏天。也是经历了几个月后，你母亲似乎有所动容，有了你的兄长，昭华！那是你母亲取的名字，景候昭华，人祗允庆，寄托了她对儿子最好的愿望。你母亲说，徐家是个宽松的家庭，无论男女只要冠姓徐便可入徐氏族谱，承徐氏字辈便可竞选下一任家主。而你父亲是武将出身，武将需要后继有人，而她只要女儿为徐氏即可。可是，后来南颐出了点问题，你母亲只能把你留在北嘉养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