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晋惠帝登基

接下来几天,各位王爷、重臣、将军都被召入宫中,似乎各有密诏,却都讳莫如深。

朝中已认定了新皇快要登基,东宫中官员往来拜访苻峻的络绎不绝。

苻峻一视同仁,白日求见的官员皆以在为父王祈寿为由谁也没见,几个晚上分别密召王家、萧家、李家、林家、陈家……。

在此关键的时刻,以三月初三节为由,苻峻亲自携两车重礼,七十二廷卫、七十二太监、七十二宫女,以太子能调动的最大仪仗,大张其鼓的、极其隆重的、轰动上京全城的拜访了田文。

田文年后家中宾客已经少了很多,有些亲信为了避嫌也是晚上来访,全都认定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等着看新皇上位后谁会受益;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新皇亲自大礼来访。

坊间流传着各种说法,对于田文更加稳固形成了一致的认识;太后亲哥,新皇亲国舅,朝中人脉布局严密,而新皇立为太子时间尚短,不具有自己的官员体系可以替代,这一朝的荣宠看来是继续在田家了。

田臣相家宾客自是比平日更加忙碌,纷至沓来。

四月初四,皇帝田蕴驾崩,全国大丧。

监天司选定四月初九为黄道吉日,举行苻峻的登基大典,年号永康,为晋惠帝。

哀乐之声摇山撼地,遍宫素裹,白色灯笼光亮透白,宫中一片肃穆。

着孝服人流来来往往,礼部唱经官以一人之躯,立于高台之上,每个时辰唱一遍皇帝功德经,声音悲而伤,时而清亮,时而低婉,声声哭腔,如杜娟泣血,让人思及先帝的辛劳,所有人悲从中来。

每次唱经官唱经时辰,遍地跪倒的人,哭声号啕、捶胸顿足、震天动地。

苻蕴的葬礼在西宫举行,太康殿中放置着先皇的巨大棺椁,门前广场是各祭场。

因早有准备,当天一切就布置完善,一个人从生到死的转换就完成了。

看着盖着锦帔的棺椁,左侧为一百单八禅僧,念忏法经;右侧为九十九全真道士解冤洗业;苻峻不禁想开棺确认,真的父皇已经……

苻峻在灵前失态痛哭。

世间再无如山的依靠,无人再可为你扛事,世间所有的好坏都只能自己承担、死扛。

这种境地让苻峻觉得心里虚空而迷惘。

苻峻未来得及发泄自己的哀思,礼部尚书将苻峻带走,直接到田帼皇太后宫中。

“太子殿下,四月初九举行登基大典。”

“这么快?!”

“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国需要皇帝统治,君臣需要国君统领,国事每日都要处理,各国的祭丧使臣很快会赶到,为先皇祭丧,更是为了觐见新国君,以结两国之好。”

”峻儿,这是事关国体的大事,别辜负你父王对你寄予的厚望。”

田帼眼睛通红,脸色憔悴,布满泪痕,眼中泪水不住的往下流,想起来擦一下,想不起来就任泪水滴落。

人一下子憔悴老去十岁般,背对着窗户,挺直端坐;窗外明亮,勾勒着她的身影,略微佝偻,悲戚而肃穆,令人镇定而安心。

“是,母后。母后请节哀,保重身体。”苻峻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现在悲哀都要放在心中,稳住朝廷,坐好皇位,才是对你父王最大的孝,也是太子应尽的责任。”

“是,母后,孩儿明白了。明天,孩儿就是皇帝了。让儿子再给您磕个头吧。”

苻峻含泪恭恭敬敬的对田帼三叩九拜。

田帼眼中泪光莹莹,有一份悲伤、有一份欣慰、有一份落寞、有一份坚韧……表情复杂而安静的看着苻峻,自己的儿子长大了。

苻峻最后一拜,长仆在地,不愿起身,身体随恸哭而抖动。

田帼的泪决堤了,起身扶起了苻峻,抱在了怀中,安慰的拍着他的背:“峻儿,哭吧,哭吧,出了这个门以后的日子,你都不能再哭了。”

礼部尚书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看着两人抱头痛哭,如同普通失去家中顶梁柱的母子一样。

责任在身,悲伤的时间也是奢侈的,从晋平宫走出时,苻峻强撑如若无其事的随礼部尚书离开了。

田帼倚靠枕上,垂泪不已,久久无法平复。

容齐捧着冰帕过来,跪在田帼身前,语气轻而清晰:“娘娘,明天太子登基大典,为您安排沐浴净身吧。”

“先不急。”田帼拿着冰帕按在额头和眼上:“去把田相叫来,别让别人知道。就说……妹妹有请长兄。”

“是,娘娘。”

仅余田帼一人的晋平宫中,田帼陷入了沉思中,表情渐渐冷静下来,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深邃和坚毅。

田帼起身从锦盒中拿出了几封金色封诏,已封口上盖玉玺印。

“林华。”

“是,娘娘。”林华赶紧跑了过来。

田帼眨着哭花的双眼,仔细辩认,按照顺序规矩的摆在眼前的几上。

“林华,你亲自去将先皇亲手书遗诏给这几位王爷送去。”

“是,娘娘。”

林华谨慎的怀揣遗诏离开。

容齐小跑进来:“娘娘,田相爷到。”

“请。”

田帼觉得自己又在一场战争中,上次她是与自己的夫君并肩作战,这次她要为自己的儿子挡风遮雨。

登基大典我定会确保万无一失。

一片素白中,一抹深重而尊贵的颜色聚集着天地的目光。

苻峻着玄色龙袍,绛紫色乾坤裙,腰系白玉带,头戴九龙攒珠冠,额际白色抹额,和着国乐之节奏,登上了九五之尊的皇位。

群臣跪倒山呼万岁,貌似一片祥和太平之气象。

己丑年四月初九,并不盛大的登基典礼,新皇大赦天下。

先皇大丧,举国哀悼,三年禁止所有喜庆活动;苻峻及一众王爷需守大孝三年,三年内不得办喜事。

豆蔻的婚事,改到了三年后,壬辰年六月十六。

陈庆安悲喜交加,悲喜竟是同一件事情。

喜的是谁能想到他陈家能有女儿嫁入后宫,悲的是那可是后宫呀,三年之后,女子年纪大了,在那永泽后宫能否安好?

豆蔻呆呆的坐在褚玉苑的闺房中,绣着花,屋外春阳明媚,风儿渐暖,有燕子掠过屋檐。

豆蔻慢慢的站起来,打开衣箱,拿出了那件新制好的嫁衣,轻轻的抚摸着;透过窗的风吹动着婚贴,上朱笔写着:己丑年四月初九。

倒春寒,风凉彻心。

新君上位,国事繁忙,苻峻也已忘了,有个女子因天命旺他,他是准备娶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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