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血咒
张民一听这话,脸都变了颜色,原本还正常的姿势,瞬间就变得僵硬起来了,一只脚已经迈出去,另一只却不敢动了,整个人呈跨立姿势定在那里,加上那一脸一脖子的抓痕,就好像是一个破破烂烂又硬邦邦的木头人一样。
“那……那我要怎么办啊?”他小心翼翼的扭过头去问唐敖,一脸惊恐的样子。苏童不知道唐敖在书房里到底和张民说了些什么,但看张民现在的反应,估计没少被唐敖吓唬,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疑神疑鬼的程度了。
“你坐在那儿,坐直了,不要让后背被蹭到。”唐敖朝距离书房那边比较远的一只沙发指了指,示意张民坐过去那边等着。
张民连忙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用近乎于慢动作的幅度坐了下去,梗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的僵在那儿,活像是武侠片里面被点了穴道的人。
“苏童,你跟我过来。”唐敖示意苏童也到书房去,不同于对张民的横眉冷对,和苏童说和的时候,他的态度不由自主的就软化下来。
到了书房,唐敖关上房门,从书桌上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苏童在旁边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张民不是被你下了降头吧?”
唐敖一听这话,差一点直接笑喷出来,好不容易才勉强把嘴里面的水咽了下去,结果还是被呛到了,开始一边笑一边咳嗽起来,也不知道是咳嗽的厉害,还是笑的厉害,他的眼角甚至都有一点点湿润了。
“你笑什么呀?”苏童被他笑得又羞又尴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了傻话。
唐敖用手背沾了沾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而且看样子平时泰国恐怖片也没少看嘛!降头师那是东南亚才流行的东西,我可不会那个,我只不过是在张民的身上画了一道符,干了之后才让他把衣服套回去,不让他乱动,一方面是不喜欢他在我的家里面乱晃,另外一方面也确实是怕他不小心蹭花了身上的符箓,我可就前功尽弃了。”
“你在他身上画符……带回是要带他一起过去那边么?这样真的稳妥么?他本身就是个不稳定因素,又是个活人,你也说了,你的道术对付鬼怪邪祟是没问题的,可是对付人不太灵,假如张民没安好心,或者又被那个婴灵控制住了,你带着他过去,不是等同于前有狼后有虎么?一边是个不知道什么底细的婴灵,另一边还有一个随时倒戈的大活人,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
“没有关系的,你放心好了,我这一次能保证,张民绝对不会再被那个婴灵控制了心神。我知道你的意思,张民假如作为帮手或者伙伴的话,他的确是个不稳定因素,但是假如作为工具的话……”唐敖笑了笑,“好用就够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能保证稳妥,这算是他对之前让你受惊吓的补偿吧。”
“可是……”苏童还有些心里不踏实。
唐敖摇摇头:“好了,咱们这个节骨眼儿上,就别浪费时间在那些什么可是但是之类的转折上头了,身上要有符箓的可不止是他,你也得一样。”
“啊?”苏童一惊,诧异的看着唐敖,与此同时一股热浪从脚下直冲脑顶,她的脸迅速升温,血液好像在血管中已经沸腾了一样,咕嘟咕嘟直冒泡泡。两只手本能的双臂环抱,有点戒备的看着唐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唐敖一看她这个反应,忍不住笑了出来,又怕自己真笑出来会惹苏童不开心,只好努力忍住,让笑意停留在嘴角和眼神里面,然后对苏童说:“你误会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也需要有符箓来保护,但不是说和张民的方法也一模一样,都要写在身上,你们两个符箓加身的目的不一样,方法肯定也就不一样了,更何况,男女有别的道理我懂,不会那么唐突的。”
他这么一解释,苏童才松了一口气,也对自己方才的反应感到有一点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问:“那,我的要怎么弄呢?写在衣服上么?”
“差不多吧,不过直接往你身上的衣服上面写,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唐敖看了一眼苏童身上的春季单衣,然后弯腰从书桌一侧的小柜门里面拿出了一件男士的套头衫,套头衫是白色的,运动款式,样子十分的简约,只在胸口处有一个黑色的线绣logo,在这件运动套头衫的胸前和背后,各有一个硕大并且比划十分复杂的符箓画在上面,符箓的颜色暗红发黑,并且颜色似乎略微有些深浅不匀。
“来,你把这件衣服穿在,上面的符箓会保护你,不受那个婴灵的干扰。”唐敖把衣服递过去,他噙着笑,睨着苏童问,“这回放心了吧?”
苏童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红潮,又因为他的这句调侃而再度涌了上来,真是的,这男人是抓住了自己方才的误会不放了么?明明是他一开始有话不肯说得清清楚楚的,自己的误会也是很本能的反应嘛。她嗔怪的瞪了唐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那件外套,手指一不小心碰到了符箓的笔画,吓得她赶忙移开。
“没事,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怕抹花了,你的这个,和张民那个不一样,,不用担心。”唐敖知道她那么紧张一定是因为方才自己警告张民不要蹭到后背上的符箓,否则花了就失效了,赶忙给苏童解释一句,让她放心。
苏童点点头,有唐敖这话她就踏实了,于是用手指轻轻的抹了抹暗红色的部分,发现被那暗红色液体画过的地方,摸起来衣料变得有些硬,那手感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又一下子想不起来,苏童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猜测,她前后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那件运动衫,找到一个相对红色还比较显眼,没有变成干涸的黑红色的地方,拿到鼻子前面仔细的嗅了嗅,果然有意思若有若无的淡淡腥气。
“这是……血?”苏童有些吃不准的问。
唐敖点点头,开玩笑说:“你是不是属狗的呀?鼻子还挺灵的。”
“不开玩笑,”苏童却没有笑出来,表情很严肃的问,“这是谁的血?”
“反正肯定不是客厅里头那个人的,”唐敖一边笑着说,一边帮苏童把衣服套在身上,“那个家伙的血除了能弄脏我这件衣服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苏童在唐敖的帮助下,把那件运动衫套在身上,唐敖比她高大不少,他的衣服套在苏童的身上,简直像是一条短款的连衣裙,一直可以遮到大腿,她低头看看胸前那黑红黑红的图案,心里面揣测着,想要写出这么复杂并且还这么大面积的符箓,并且还是前后两个,需要用的血,估计怎么也得一小碟那么多,或许都不止,她忽然想到自己在发现张民来敲门,吓得跌坐在地,惊动了唐敖的时候,他从书房里面跑出去,脸色苍白,气色看起来也略微有点虚弱,现在过来这么久,似乎反倒好了一点,再加上方才他说的那几句话,这血的来历就很清楚了。
“让我看看伤口在哪儿。”苏童没有再去询问唐敖,找他确定,而是用笃定的语气,夹杂着担忧,直接要求唐敖告诉他伤口在哪儿,一边说,她一边顾不得好不好意思这些,拉过唐敖的两只手,看了看他的手指,发现十个手指都好好的。
“傻丫头,”唐敖笑着伸手揉了揉苏童的头顶,“又被电视剧和电影的情节给骗了吧?我要是想用手指出来的血写这么大的一个符,估计得把手指头切下来才够用呢,我是从这里取的血。”
他说着,小心翼翼的卷起来左衣袖,露出了小臂内侧的一道伤口,那伤口已经结了血痂,看起来也并不是很长,不过想一想需要用到的血量,还是不难判断出那个伤口的深度绝对不只是表皮上面的那么一点点就对了。
“还疼不疼?你这样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啊?”苏童不放心的问。
“没事,吃得消,伤口已经结痂了,只要不碰水,就不会有事,血是我用符止住的,感觉就和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不用担心。我也是临时想到的这个办法,之前在常青山上,虽然我的灵力莫名其妙的得到了提升,但是这股力量来得太莫名其妙,总让我觉得不够把握,怕出什么岔子,所以就想到了用血咒来增强符箓力量的这个方法,除了给你的这件衣服之外,我还写了一叠试了血咒的符纸,这一次对付那个婴灵,咱们只能成功,根本就没有失败的代价。”唐敖说着,抬手示意苏童,“来,把眼睛闭上。”
苏童赶忙把眼睛闭起来,又忍不住有点好奇的问:“你要在我脸上也画符?”
“那还不把你给画成楔猫了啊,而且万一一会儿一出门,被楼上楼下的邻居看到,估计就要吓死了,以为你被人打破了头呢。”唐敖笑道,“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屏气凝神,一直到我告诉你可以睁开眼睛为止。”
苏童赶忙一声不吭,连大气都不敢出,她感觉到似乎自己的眉间有一股热流在游走,那股热流的流动十分柔和,让人有一种莫名的舒服,渐渐地,热流从眉心开始向身体扩散开去,就好像顺着自己的神经游走一样,见见扩散到了四肢百骸,苏童不由自主的放松了精神,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安定祥和的状态当中。
“好了,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就在苏童几乎要在那种安宁的状态中迷失的时候,唐敖的声音再度将她唤醒,她睁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变化,但是却又觉得格外神清气爽,还魂以来一直挥之不去的那种混沌感好像降低了很多。
“你是给我施了什么咒么?我也说不上来自己的这种感觉对不对,总之就是觉得头脑清醒,心里面也踏实,状态特别好!”她好奇的问唐敖。
“有这种感觉就对了,”唐敖听她这么说,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方才给你施的咒是用来帮你定魂安神的,因为你今天早些时候灵魂出窍过,虽然我给你穿的这件衣服上画了能让那个婴灵不敢近身的符箓,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怕你万一遇到突发状况,一旦灵魂出窍,我可就顾不过来了,所以一定要预防在先。”
说起定魂安神,苏童想起来唐敖的八卦坠自从自己还魂以后,就一直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连忙伸手去摘:“这个八卦坠还给你……”
“不,你戴着它,不要摘。”唐敖拦住了苏童的动作,“对这个婴灵来说,你才是目标,所以你戴着这个玳瑁八卦坠比较稳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苏童坚持要还给唐敖,在荒宅里面的那一幕确实把她给吓怕了,生怕唐敖再出什么事,不过唐敖这次也异常坚决,最后到底还是苏童拗不过他,败下阵来。
“走吧,咱们出去叫上外面的那一个,时间也差不多了。”唐敖看看手表,拉开书房门,苏童紧跟在他身后,两个人出了书房,张民还坐在客厅里面呢,姿势就和方才唐敖让他坐下的时候一模一样,看样子他也是真的被吓坏了,生怕稍微乱动就会让自己呆会儿容易遇到危险。
“起来吧,我们现在要过去那边了。”唐敖面对张民的时候,所有的和颜悦色就都消失不见了。
“过、过去那边?”张民吓得猛吞了一口唾沫,差一点呛到自己,“现在么?不用再等一会儿啊?你画的那个玩意儿,万一现在还没有生效怎么办?”
“你想等,那咱们就等,我也不想勉强你,”唐敖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画的符都是即时生效的,但是能坚持多久可就不好说了,你不怕把有效的符给等失效了,那就尽管等,我们奉陪。”
“不等了!”张民一听这话,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咱们这就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