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逐
房门的风灌了进来,昏暗中能看到一个影子疾驰向门奔去,王员外抓起架子上的花瓶朝那黑影扔过去,啪啦一声,满地瓷片砸碎的声音,“来人,来人……”
“老爷,怎么了?”吴管家听到声响急急边穿外套边向王员外的卧房赶了过来,随行下人掌灯,但见室内一片狼藉。
“我的锦盒在哪里?给我找。”
事情发生的突然,王员外看到床头柜上空空如也,抬手揭翻了桌子,一脚踹在跪着的吴管家身上。
“去把狗儿那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抓回来!要是找不到锦盒,你们这群人都他妈给老子去死!”
“老爷别动怒,当心身子”,吴管家闻声双股颤颤,转身看着屋外侯着的一群人,怒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
雨村循着白日规划好的路线奔逃,越过院墙进到后院,打算从后院翻墙逃出王宅。
谁知刚跃上墙头,一支箭嗖的一声朝她飞去,雨村觉察侧身躲避,可脚下还未踩实,侧身躲避之际重心更是不稳,不料其后又有一箭朝她飞去,躲避不及索性直接朝另一侧栽去,长箭未直击胸膛却穿破了肩膀皮肉,鲜血直涌刹时浸湿了大片衣襟,从高高的院墙上坠到院外的石子地面,手肘膝盖各处被锐石划破,鲜血和着沙石粘连在身上,轻轻一动左侧肩膀和身上划开的口子便火辣辣的疼。
箭射来的方向是院外而非院内,是自己倒霉遇上盗匪,还是这暗中的人就是朝着她来的?!
敌暗我明,刚坠下地雨村没有多想便挣扎着起身,打算朝另一侧逃离,刚迈开步子,一支箭直射向雨村的脚边,“我靠!”
雨村一怔,捂着肩膀立在原地,一时不敢有任何动作。
王家宅院此时已是灯火通明,内里嘈杂声震天,雨村借着院内透出的微光看着院子道路旁的林木,微风过处树叶哗哗作响。
深吸一口气,雨村闭眼再睁开,必须逃出去,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就势极速转身欲朝另一边跨步。
长箭破空声在树叶哗哗的响动中显得极其微弱,雨村竖耳听着,忍痛运气急速转身拔起另一边插在石缝中的箭使出全身的力气向箭射出的方向掷去,树叶间传来箭头与箭头相碰撞的声音,用力过猛肩头伤口撕裂血顺着手臂奔流,雨村趁对方防御的空档拔腿朝着镇西逃去,此时不是出镇的时候,必须把这个尾巴甩掉。
树后走出一个玄色身影,看到地上两相碰撞而断的长箭,眉头一拧,脸上似笑非笑的眼神阴彻彻的看着雨村逃离的方向,转而拔剑向着雨村逃去的方向紧追,顺着血迹翻身过了几个巷道堵截住雨村奔逃的路口,一个瘦小的身影晃过,手中长剑伺机急挥欲给对方致命一击,却不想这小字急跃起缠上自己的腰身,在腹部给了他狠狠一击,然手中的剑没有停下,在那道瘦小的身影折返逃离之际挥剑刺向对方的腿部,鲜血染红了剑刃。
雨村捂着划开的腿向另一个方向奔逃,鲜血流了一路,一瘸一拐逃离的速度不由慢了几分。
那玄衣人在其身后紧追,路过一个暗巷茶棚,血迹没了踪迹,浓浓血腥味却蓄积在此处不散,以为雨村就在此处,可四下无影,正在纳闷之际突觉身后有异,一个转身身后的茶棚柱子突然断裂,偌大的茶棚顶棚盖了下来,手上被什么东西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火辣辣的痛舔舐着划破的皮肤刺骨的疼痛在向周遭蔓延,顾不得其它,玄衣男子拔剑直接将划破的皮肉削去,鲜血直流,转身再巡视四周已无那人的踪迹,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潜入深巷,伤口周围一片黑紫。
雨村胡乱的用破布条将伤口缠绕裹紧止血,背着锦盒一瘸一拐的向镇外赶去,回头看了一眼巷子拐角的方向恨恨道:“跟我斗,等死吧,王八蛋!”
“雨村,你去了哪里?”
刚回到茅草屋推开房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和满带怒气的质问,雨村脚步一顿抬头便见父亲端端正正的坐在草垛边,雨村一瘸一拐的走到爹爹身边,边笑眼里的泪水边滑落,心中满是惊喜,“爹爹……”
身上的痛顿时烟消云散般,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只要爹爹醒过来就好。
“我明天去镇上给爹你买药,吃了药病就能好!”
“这是什么?”
看着雨村腰上挎着的包袱,屋子间弥漫的血腥味让姜阳朔皱眉,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说,这是什么东西!”
雨村没想到姜父会醒过来,一路奔逃要避开王家的护院和那陌生的杀手,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将这锦盒藏起来,现在被父亲逮个正着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不敢直视姜父的眼睛,支支吾吾吐不出一句整话。
“这……这是……”
“……”
没有言语,破漏的茅草屋陷入了死寂,雨村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她不能说,即使是为了给爹爹买药她也不能说,偷,在爹爹眼里被视为死罪,雨村双手紧紧抓着衣袖,扑通一声朝着姜父跪下。
“啪!”一声,雨村左脸火辣辣的疼,身体被这一耳光传来的力道带到地上,屋内昏暗,头部磕在屋里的枯木桩子上,发层被鲜血浸润,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滑下,嘴角口鼻也溢出鲜血来。
姜父加粗的喘息,咳嗽声,回荡在破漏的室内,抬手指着雨村愤怒不能言。
雨村想要拉住爹爹的手却被父亲一把甩开,身体的疼痛,心里的委屈,心头犹如刀子在翻搅,眼泪顺着额头血水一齐流下与脸上的泥污混杂,雨村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哽咽不成声。
“我知道错了,爹爹别生气,您不能动气,雨村求你了!”
鼻间满是萦绕不散的血腥味,姜阳朔紧紧攥着双手,看着地上跪着缩成一团的姜雨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调运内里压制体内的不适,暂时停止了咳嗽,喘着粗气,声音沙哑着冷声道:
“我以前教过你什么,你可还记得?”
雨村俯身叩首将脸埋于膝间,双手紧紧抓着衣袖,一字一句道:
“百善孝为先,万恶偷为源。”
身体在颤抖,是痛,也是悔。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当我死了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当的起姜家这个姜字吗?”
“雨村错了,爹爹,雨村知道错了,就这一次。”雨村跪着向前拉起姜阳朔的手,满眼恳求。
“你走吧!”
姜阳朔闭眼,推开雨村拉着他衣袖的手,沉声道:“我姜阳朔没有这样的女儿。”
闻言心口似插了一把刀,贯穿心肺,身上的疼痛不觉,脑袋一片空白,雨村抬头,几日未合眼的眼睛红肿布满血丝,双目含泪,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怔怔的盯着面前的人,哑着嗓子轻声唤着面前的父亲。
“爹爹……”
语调里是满满的疑惑和难以置信,“爹爹要撵我走?!!”
姜阳朔抬手指着门口,高声朝着雨村吼道:“走!”
心头绞痛难忍,气血上涌,一口血直接喷到雨村面上,“滚!我姜家没有你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
猛烈的咳嗽,浑身震颤,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雨村,姜阳朔闭上了眼睛不再看雨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