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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继续漂泊

冯却的马车宽大舒适,又布置的极为雅致,同那些在路边载客的果然是天壤之别。可左云此时却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满脑子都是刚刚自己离开时冯却的样子。

刚才左云实是失态了,但她也确实没有这般城府来面对当时的状况。冯却如何精明的一个人,但确是一句话都没有问,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竟只盈着担忧。

两世为人,左云自问也是透析人性了,可她真的是看不懂冯却,他本不该是这样一个清透单纯之人啊!不然如何在这暗流涌动的盛京走到今日?可他眼中的真诚却是做不得假的,这让左云的心微痛。

此时冯却定然还不知道自己被牵扯进了怎样一个局面,做庄的全是盛京乃至大燕最顶尖的势力,虽然冯却也很能干,可这岂是他能够抵抗的。

依厦似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冯却,那时候的他定然想不到自己辛苦几十年创造的一切会突然被一个莫名出现的女人给毁了吧!

马车到了乐巷已是华灯初上。此时正是乐巷最热闹的时候,冯却醒目的马车自然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可左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理了理面纱便径直下车钻进了自己的院子。

进门便觉怀中一满,是等候已久的欢儿,左云用力回抱锥儿,深吸一口气,此时方才觉得一颗心落地了。

抬眼望去,小五三个已经在左云面前一字排开,想必他们也看到了左云刚刚乘坐的马车,只是每人表情不一,神态各异。

小七是一脸的探究,小六有些不安,小五则是欲言又止。

看到小五时,左云心中一沉,但并没有多说,随意交代三人几句便抱了欢儿进屋。

欢儿苦等了左云一天,已是疲倦至极,吃了饭不多时就睡了过去。此时小五也正好寻了个理由来到左云房间,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沉重。

“有人来过。”小五压低声音说到。

“你是看到了还是闻到了?”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左云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一下。

“闻到的,晌午时过来的,不似夫人身上淡淡的味道,至少侵染了十年以上。”

“知道了。”左云点点头,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你先下去吧,随时留意着点,有什么情况马上跟我报告。”

小五已经出去了许久,左云却动都没有动过,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突然得了一大笔财富,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刚才,左云还在庆幸冯却同闻香居没有关系,现在便被现实反手一掌,其实她内心深处也知道自己有些自欺欺人,可当真便只能如此了么?

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桃花酿的醇香,左云却觉得心中苦涩难当。不自觉就想到了当初被囚禁在京郊小屋的丽娘,自己也曾说过她太傻。可现下自己又同她有何两样?

这些笨拙的反抗当真有意义么?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又能得到些什么?

正是因为拥有的东西太少,所以左云就格外珍惜,冯却那声阿云或许只是他随口叫出来的,可左云却不想负了他那一刻的温情。便又是逃吧!左右她已经习惯了,她走远了,即便被牵扯,冯却终归是可以脱身的。

动了动有些僵的腿脚,左云走到了欢儿的床边,又要开始漂泊了,这次是娘的自私。

叹息一声,左云已然平静下来,她向来干脆利落,一旦决定便着手开始实施。

宣州是不能去了,可也不能惊动冯却,而且从今日冯却在闻香居的表现来看,他似乎真的不知闻香居的底细。冯却少年丧父,可能因此错失了一些极重要的传承,如果趁此机会让小五回到他身边,说不定他还能得到听风望雨楼的庇护。

还有悦意那边,今日的动静她们不可能坐视不理,如若不早些打算,肯定会非常的被动……

只顾得想事,却是忘了时间。当左云回过神来时,东方已经泛起了一道红霞。丝毫没有彻夜不眠的萎靡,左云稍作梳洗便径直来到了院中。

仲春的清晨依旧寒意逼人,冷咧的空气如同金戈铁马般冲撞着左云,左云咬紧牙关承受着寒意,在这风寒露重的院中,微颤。

当左云推开厨房的门时,小六三人都有些意外,夫人似乎很久没有在这个时辰进过厨房了。

“都忙着呢?”左云随意在厨房跺了几步,三人便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今天就到这里吧,小七收拾一下,同我出去一趟。”

待小七回屋,左云又让小六给胖老头送了一封信,最后剩下的小五同左云耳语一番后也急急的出了门去。

诺大的厨房此时就只剩下了左云一人,仔细地环视一周后,便轻轻地掩了房门,吱呀一声,一室的晨光便被尘封。

打开院门,左云径直出了院子,期间几经纠结,最终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个住了许久的家。

院子在晨光中稍显陈旧,却也生机盎然。如同乐巷中的所有房子,粗糙中透着市井的烟火气,可如今连这点最基本的东西她也要失去了。

毅然收回目光,左云再也没有回头。眼前是怡红院的马车,车上那个红衣女子不是悦意又会是谁?

依旧是那副恨不得把所有财宝都穿在身上的行头,只是容颜间有丝焦虑,略失了平日里的气势。

悦意也是看到了左云的,当即下了马车,携了左云的手。

“怎么这么凉!”左云眉头微皱,看着眼前人,明明穿得这样厚。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悦意并没有回答左云的问题,当然也无法回答,她看着晨光中单薄的妇人,突然就想起了两人初次相遇的情景,似乎买她桂花糕的事情就在昨日,但其实两人之间已然横陈了万里。

“来看看你,这般早便要出门么?”左云又何尝不是心绪难平,紧了紧悦意冰冷的手,心中怎一个复杂了得。

“要处理一点事情,便不耽搁了。”抽回双手,悦意便放下了马车的帷幕,她实在不能再多看左云一眼,不然有些事就再也不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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