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荣誉是很大的,军区的领导都来慰问了,但程志远现在并没有兴趣,他现在想的就是自己明天怎么样,这些兄弟,这些老乡,还有近在咫尺的日军,这些都是随时能给他带来喜悦和灾祸的,别的都不靠谱,特别是领导。
程志远让亮子去接接第二行动组的兄弟,他觉得他们不应该就这样没了,应该还有机会的,亮子走了不久,就回来了,不敢再向前走了,离开雉水,进入通州不远,到处都是鬼子的巡逻队,显然,鬼子这次也是被激怒了,从他们开始调查六孔桥,从来没有在这一带见过鬼子,可现在,真的到处都是。
这次鬼子真正被激怒了。六孔桥的地位是啥,他们比谁都清楚,现在好了,被连根拔起了不说,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连个像样的线索都没有,这事连大本营的最高长官都惊动了,守卫六孔桥的直接领导被严厉处罚,这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是重修六孔桥,并且加强这一带方圆百公里的治安强化,消除一切可能的隐患。程志远很幸运,他离六孔桥有150多公里呢,没被牵连,至少在陈桥,还没有鬼子来串门。
重修六孔桥谈何容易,桥墩水下2米处都已经不存,而存在的桥面也不同程度的损毁,这次爆炸非常巨大,让日军工兵不相信到底有多少炸药被埋在了水里,这种高水准的爆破必须是非常专业的人员完成的,而且其动用的器材也相当先进,否则不可能完成。他们坚信,这是美军通过远程空投实现的,就目前国军的能力,还不能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至于新四军的游击队,完全可以排除在外。
没有任何敌人穿越的迹象,只能是空投,联想到此前美军的远程空袭,这是有可能的。可是现场的驻军并没有听到飞机的轰鸣声,但是谁又会相信那些白痴呢,连个桥都看不好,这些人几乎全被调走,去了前线。巡逻队大肆出动,但是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发现,在驻垒的外面,确实发现了很多抗日武装活动的迹象,但是此前曾经有大部队偷袭过驻垒,这些也可能是上次偷袭留下的,不足为奇。现在最要紧的,重修六孔桥。
重修六孔桥,谈何容易,工兵的实地考察发现,几乎整个桥面都已经不能再用,而修好被破坏的桥墩,需要专用的水下修桥设备,几乎和重建差不多。而从上海紧急运来的设备,年久失修,不能适应六孔桥的复杂水文,很难派上用场。江南往徐州物资的运输关系到整个华中战局,一刻都不能耽搁,大本营的死命令,无论如何要快速让六孔桥通车,否则连华中派遣军都一起跟着倒霉。维修六孔桥紧锣密鼓的进行,日军同时采取了替代方案,在六孔桥上游合适和河段架设了军用浮桥,然后把通州与姚港变成转运站,北上的火车在通州卸货,南下的火车在姚港卸货,然后通过汽车和浮桥,完成2地物资的摆渡,南下北上的火车再装货原路返回,这样,运输动脉又接上了,但是只能完成此前一成的运输量,根本无法满足战争形势的迫切需要,日军战场的形势越来越恶劣。
3个月后,六孔桥大修完工,但是日军已经认识到,重修好的六孔桥已经没有太大用场了,因为战局急转之下,现在,日军的全部军事运输线都在美军空军的势力范围内。此前,美军希望在重庆建立空军基地,利用远程轰炸机打击日本本土,但实施后发现问题太多,长时间飞行的机器故障让空袭成本徒增,得不偿失,于是改为从太平洋建立对日空袭基地的方针。年初,美军占领了澳大利亚东北部海域的瓜达尔卡纳尔群岛,结束了岛上日军机场对美国和澳大利亚航线的威胁,坚苦卓绝的登陆战让美军损失惨重,但并没有打消他们跳岛战略的雄心。
不久之后,美军付出伤亡10万人的代价,取得了硫磺岛登陆战的胜利,不久知道,美军终于拿下了关岛,并且在关岛附近的提尼安岛建立的大型空军基地,这里离日本本土的距离只有500海里,离中国东南沿海的距离也不到1000海里,是B29空中堡垒最佳打击距离,此后,日军的海上运输线全部被美军空军覆盖,从东南亚向北转移物资被完全封锁。即使通过中国大陆转移到朝鲜釜山,也不可能安全的从釜山船运回日本,每天都会有美军轰炸机光顾这段海域,日军的海上运输趋于枯竭。
这一状况的直接结果是,日军的石油和重要军用物质补给不上,海军和空军军事生成能力几乎停滞,更没有后续能力来挽回日益削弱的军事能力,战败只是时间问题。日本人比谁都明白这一点,他们现在制定的就是本土守卫计划,其实就是所谓的玉碎计划,要让美国人占领日本,必须付出上百万人伤亡的代价。日本开始有计划地从中国撤军,先把部分主力撤退到中国东北,然后把部分关东军撤回国。他们还梦想那里的满洲国能固守下来,毕竟北边对苏联有驻垒,在南面,他们也有。
大部分日军都抱着玉碎的心态,驻扎在中国各地,其实真的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连雉水镇上的一小队日军都撤走了,现在只有季老板的伪军还算是日本的势力。国民党军队开始反攻,八路军、新四军也开始大举破坏日军的设施,扩大游击区,对程志远来说,这些都很遥远,但是现在的雉水,已经是他老人家的天下了。
炸完六孔桥后,鬼子没有来,不久之后,连雉水的日军都跑光了,程志远第一次看到了希望,他们真的有可能活着看到战争结束。很快,大半个雉水镇都是程志远的根据地了,不久之后,整个雉水镇都是根据地,程志远现在人丁兴旺,雉水根据地有人口8万多,县大队武装5000多人,民兵5000多人,够得上一个简便师了。好消息接二连三,不久,第二行动组的人竟然回来了,包括负责爆破的3个工兵和接收他们的2个兄弟,真是太意外了,这都过去快半年多了。
回来的人说起来都象传奇,引爆器材失效,回去了3个,用自杀的方式引爆的。他们在极度难过中被接受,但等他们到达铁路边上时,日军已经封锁了,他们没法穿过铁路。只能在铁路东侧隐藏,当时他们没人只有一枚美制手雷,而且还是留给自己的。不过不久,通州郊区的老乡救了他们,把他们5个人藏在自家的地窖里,从而躲过了日军的搜捕,在老乡的地窖里,一呆就是半年,直到日军的巡逻越来越松懈,他们才出来,偷偷地回来了。
等他们回来,已经到了深秋,现在程志远阔了,有的是粮食吃,他管理的秋收不仅仅限于陈桥那几亩地,整个雉水都是他的势力范围,季老板过去配合鬼子,有很好的管理这些地区的经验,现在则配合程志远,老经验照用不误,这让程志远省了好多心。其实雉水属于贫困地区,就算是地主,家里也不是非常富裕,这倒让季老板省了很多麻烦,反正大家都差不多,就一起秋收,一起分粮食,一起过冬,然后等着明年再一起耕种,谁也别想斗争谁,谁都不富裕。
这几个人回来,倒是给程志远很好的借口,他正想召开一次庆功大会,同时也争取民意,可以继续壮大自己的队伍,要知道,敌占区群众的觉悟可没有根据地的高。现在来了几个英雄,而且自己的富裕了,自然要大张旗鼓,热烈宣传,虽说有点明目张胆,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就看谁的速度快了。再不用担心闹鬼子了,现在倒是鬼子开始担心抗日武装了,程志远的志向可不仅仅是眼下这一亩三分地,他要加快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把根据地的触角尽可能向外扩充,以雉水为中心,他的武装开始经常出没于通州和泰州,甚至渡过夹江,进入了南通的近郊。他现在做得到,因为鬼子现在很老实,老实的都不愿意出自己的据点,就算出去,也就在几条主要的交通线上活动。
其实鬼子已经没有多少据点了,以前通州是占领区,到处都是鬼子,现在也只有在县城和平潮这样的主要据点,还有日军驻防,大部分不重要的据点,日军都撤走了。程志远渐渐摸索出了日军的驻防和活动规律,就更明目张胆了,以前还是在夜间活动,现在白天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日军的交通线上,每个据点,都有观测点昼夜监视。雉水大队有5000多人,还有5000多民兵,是鬼子的数倍,虽然人比枪多,枪比子弹多,但就算拿出程志远的家底跟日军比比,也要强很多,打仗是靠实力说话,现在鬼子穷了,程志远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可怜日军当年如此嚣张,现在被挤兑的连据点都不敢出,以前还可以出去溜达溜达的交通线,也让程志远破坏殆尽。
程志远惦记这日本人的武器,虽然老了点,但总比没有强,可是日军防守非常严密,此前程志远也吃过攻坚的亏,所以只能围而不打,不是不想打,还是有点胆怯。程志远希望鬼子能救援,搞一两次围点打援,可是日军真的穷了,别说帮助别人,自己能自保就算不错。程志远的计划落空了,只能每天观察,发现日军的防守火力目标,就打上几炮,狙击手也天天盯着,有人出来活动就撂倒。日军不知底细,也不敢贸然还击,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到后来连头都不敢冒,这个年过得是相当憋屈。
程志远不想贸然行动,日本人也不敢动,整个雉水根据地就这样实现了新的平衡,都是程志远的地盘,日本人现在真正地淹没在抗日军民的大海中了。春天来了,又到了耕种的季节,程志远有得忙了,要知道,秋天的希望全靠现在,更没时间去理会困在据点中的鬼子了。除了忙着种地,现在程志远还得搞定副业,这可能关系到未来雉水抗日部队的实力。
以先遣队身份进入东北的陈新并没有忘记程志远,不久前,直接派人回来,告诉程志远,日军很快就会战败,而东北,日本人囤积了大量的战略物资,是没法运走的,日本人一旦战败,这些物资就会被当地的抗日武装接收,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陈新希望程志远派遣部分武装进入东北,到他这里来,准备接收这些日军武装。
程志远没去东北,他说那里太远,估计去了都认不得东西南北,况且,他的人都是土生土长的雉水人,让他们远离故土去一个他们根本不熟悉的地方,结果只有一个字——难。
很快,一个月后,这个夏天还没有过完,日本人就投降了,连程志远想再调戏他们的机会都没多给,日本人接到的指示是,只准向国民党军队投降,这让程志远很是郁闷,也许陈新的话是对的,齐心合力把土匪打跑了,村里的人就开始有分歧了,没准还真能打起了。不过程志远可不是吃素的,越是担心打内战,也是急于要物资,很快,雉水大队开进了通州和泰州县城,大家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知道厉害,鬼子连个屁都没敢多放,就缴械了,这倒让程志远发了笔小财。他让那些曾经杀害过他的亲人的日本人,足足给他做了一个月的苦力,才放他们走。要不是新四军军部下达了优待战俘的铁律,这些人可没那么好的运气逃出程志远的手心。
仗终于打完了,但愿从此马放南山,天下太平,不过程志远还是太天真的,雉水游击战结束了,等待他们的不是平静的生活,而是一场现代化的,更大规模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