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水仙花

肖丁香做梦也没有想到，从山村逃婚出来不到三年，自己就成为了云阳城里鼎鼎有名的女老板。她既感到高兴，又有些惶恐不安。这一切来得是那么快，又是那么突然，对于她这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子来说，既是一种鼓舞，又是一种挑战。当初进城到米跃进的红光大酒店打工，第一次见到那高楼大厦，目睹那豪华的装饰，看到米跃进威风凛凛的样子，她是多么的向往和羡慕啊！可如今当自己被推上这个老板的座位上时，她却感到肩上的担子是多么沉重。她知道这是邹鲲鹏和柳伟泉对她的栽培和信任，没有他们的关爱和帮助，自己一个大山里逃婚出来的弱女子，怎么也不能在云阳城里最为豪华的宾馆当上娱乐城的总经理。因此，她暗暗发誓，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努力把娱乐城经营好，管理好，为邹鲲鹏和柳伟泉争气长脸。

别有洞天娱乐城开业在即。肖丁香虽然在酒店宾馆里当过服务员和领班、主管，但那都是餐饮行业的工作，对于娱乐业来说，她确实还不是很内行。因此，她首先从市里的一家娱乐城挖来了一个对娱乐行业十分在行的女帮手。这个女人姓许名贤，人称她为水仙花。水仙花在娱乐行业干了多年，确实是内行里手，云阳城里的多家娱乐城她都干过。只要她到哪里，哪里的生意就兴隆起来。肖丁香不仅许诺给她高薪，而且还聘任她为副总经理。许贤二话没说，就辞去了“天上人间”娱乐城楼面经理的工作，到肖丁香麾下报到。

水仙花一到任，就给肖丁香献上一计说：“肖总，经营娱乐行业，一定要掌握揣摩顾客的心理和需求。现在的男人们都特别喜新厌旧，吃饭唱歌都喜欢换环境，哪里新建了宾馆就到哪里扯开肚子吃，哪里的新娱乐城开了张，就一窝蜂往哪里钻。反正吃的喝的玩的都是公款买单，要不就是老板请客，又不要自己掏腰包。我们可以利用我们新开张的有利条件，在经营上出点奇招，把其他娱乐场所的客源抢过来。”

肖丁香说：“你有什么招？就快快说来听听。”

许贤嫣然一笑，买了个关子说：“肖总，这个嘛，还没有真正考察成熟，等我想好了再给你汇报。”

肖丁香有点迫不及待：“水仙花，你就别折了，先说说你的想法，然后再完善嘛。”

许贤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罗。我想这样，开业那天，我们除了顾客所需要的消费之外，所有的包房都无偿开放，不收费用，虽然这样我们娱乐城有些损失，但我想顾客到我们娱乐城唱歌，看到娱乐城先进的设备和良好的环境后，就会弃他处而投奔我们，生意就会火爆起来。”

肖丁香脸上笑开了一朵水芙蓉似的说：“水仙花，你这招真不错。云阳城里哪几家娱乐城生意最好？”

许贤说：“要说生意好嘛，据我个人观察，还是红杏山庄和华天娱乐城比较好。”

“为什么其他娱乐场所不如这两家呢？”

许贤有意拖慢腔调说：“这个嘛，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装修豪华，音响效果好，但更重要的是要有一批靓丽的小姐，还要安全，如果公安的人经常到娱乐城查房，那这个娱乐城就死定了。”

肖丁香说：“公安那里没问题，柳总跟公安局的几个局长是铁哥们，还可以让柳总给市委领导说说，这是外商开的宾馆，市委王书记引进的港资项目，公安那些人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乱来。”肖丁香沉思了一会儿，又说：“只是找女孩子的事，许姐，就要全靠你了。你在云阳城里干娱乐业时间长，经验丰富，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姐们，恐怕都在你的手下干过，你把她们拉过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丁香，小姐的事你放心好了，云阳城里有几个能干的妈咪，她们和我关系都不错，昨天她们听说我到这里来工作，就给我打电话，说要跟我过来。到时候，我让她们把那些最靓的女孩子们都带过来就是。丁香，你不知道，男人们就那德性，哪里小姐漂亮，就常往那现地方跑，他们腰包里的钱不掏干，就不罢休。”水仙花绘声绘色地说。

肖丁香虽然是老总，许贤是她聘任的副手，但她知道许贤比自己大好几岁，一定要让她放手发挥作用，因此她总是叫许贤“许姐”。看到水仙花眉飞色舞，肖丁香心里也有了底。于是她笑着对水仙花说：“许姐，娱乐城马上要开业了，服务员的招聘训练你要亲自把关，每个环节都不能有失误，娱乐城开业的成功与否，往后生意的好坏，就要看你的了。不过，我相信凭着许姐的丰富经验和人缘，我们一起共同努力，别有洞天娱乐城一定会成为云阳城的娱乐王牌。”

水仙花说：“丁香，放心吧，我既然愿意到你部下打工，你又这么抬举我，我还不尽心尽力吗？我许贤不是吹牛，虽然没有别的本事，但搞娱乐场所我还是有点优势的。丁香，不瞒你说，我到你这里来之前，打听过你的一些情况，当时我怕两个女人在一起难共好事。可是那些和你共过事的员工们都说你为人好，因此我也就放心了。你尽管放心，我会全力协助你做好工作，让大把大把的钞票流进娱乐城来。让那些偷鸡摸狗的男人们乐不思家，哈哈哈哈……”

肖丁香笑着说：“许姐，你真是个爽快人，有你和我在一起，我心里就有了底，对搞好娱乐城也就信心百倍。许姐，今后有事我们姐妹多商量，同心协力闯出一片天地，好不好？”

水仙花回答说：“没问题，丁香，听说你才从大学读书回来，你比我有见识，你的前程无量，到时可别忘了我哟！”

肖丁香莞尔一笑，问水仙花：“许姐，你现在还是一个人，没遇上心仪的男人？”

“没有。”水仙花停了停，有些大发感慨地说，“男人嘛，没几个好东西，他需要你时，就像一只狗跟在你屁股后面，可他玩腻了后，他又翘起尾巴来了。丁香，你可能还没有体会，对于男人们，千万别太在意，趁着年轻，多玩几年。你是读过不少书的人，不是听说有一本叫什么《围城》的书中讲到，婚姻就像围城，外面的想进去，内面的想出来吗？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呀！丁香，我可以说，如今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感情也是一样，什么海枯石烂、地老天荒，那都是他妈的骗人的屁话，千万别上当。”

从水仙花的话中，肖丁香听出了水仙花的难言之隐。她意识到水仙花也是经历过感情波折的女人，因此她不愿触及她的伤痛，于是她立即转换话题说：“许姐，我已经好久没回老家了，这几天，我要回家乡一趟，我的家乡是个穷地方，但那里的人纯朴善良，好多女孩子都长得水灵灵的，比城里女孩不会差。因此我想回老家去找一些女孩子到我们娱乐城做服务员，也算是我为家乡人做点好事吧。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我不会住太久，三五天就回来的。”

“丁香，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水仙花问道。

“父亲和哥哥嫂嫂。”

“你母亲呢？”

肖丁香好像触到自己的痛处一样，心里一阵悸疼，她的泪水差点涌出眼眶，但她还是强制着自己，把脸别了过去说：“我母亲生下我就……”她没有说下去，就有些哽咽了。

“丁香，原来你也是一个命苦的女人。”水仙花轻言细语地问道，“多长时间没回去了？”

肖丁香不想让人知道她背井离乡是为了逃婚，因此她没有实言相告，而是有意撒谎说：“也不算太久，到深圳学习一年多，因为底子差，只能笨鸟先飞，寒暑假都得在校读书、写论文，因此有一年多时间没回家了。这次也算是一带二便吧。”

水仙花说：“你就放心回去吧，娱乐城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等你回来就可以开业了。喔，丁香，看你那漂亮脸蛋，模特身材，你们那里肯定出美女，别忘了多找几个漂亮姑娘来哟！”

肖丁香扑哧一笑说：“许姐，我们那里漂亮姑娘可多呢，只怕她们不一定来。”

“丁香，你们家乡蛮富裕，未必农村姑娘不想往城里跑？到我们这里，一个月能赚几百块，她们还嫌钱多扎眼睛？我就不相信。听说红江县虽说是山区，又是全市的贫困县，可这几年红江县的漂亮女孩子们都到外地打工，一年全县就增加收入好几个亿。如今只要走遍红江的大街小巷和山村，很难见上一个漂亮妞。”水仙花眉飞色舞地说。

“许姐，看你说得多神。”肖丁香笑着说，“红江的女孩子都到南方打工，她们家里父母亲都不阻拦。”

“丁香，你就太不了解现在的世道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女孩子们能赚钱，总比待在家里吃闲饭好，谁还会阻拦？”

“我们家乡人保守，不说女孩子，就是男人们也都关在屋里，很少有人到城里做生意。”

水仙花说：“都什么时代了，还那样封建保守。丁香，我讲一个段子你听，好不好？”

“好吧，说来听听。”

水仙花一本正经地说：“红江县的一个村里，男人和女孩子们都到南方打工去了。村里只剩下一些婆婆佬佬。有一天，几个堂客到镇上逛逛，看到一家店铺前围了很多人，就走过去看看。原来内面有几个女人在看一种很好看的人造蛋。其中有一个女人说，现在的世界真是怪，鸡蛋也能做出来。有一个堂客付之一笑说，做鸡蛋有什么难的，我女儿在广东能做鸡呢，那个好奇的女人瞪目结舌地说，真的啊！其他的人却笑得前仰后翻。”水仙花说完，也不由得”扑哧“大笑起来。

肖丁香笑着说：“许姐，你真是会臭人，未必真的有这样的事，还不是那些吃了没事的文痞子们编出来的。”

水仙花得意地说：“丁香，下次我再讲几个好段子你听听，保证听得你肚子疼痛。”

肖丁香别了水仙花一眼，故意开玩笑说：“谁喜欢听你那些黄色段子，我还怕中毒呢。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老板，许贤尊命了。”水仙花做了一个鬼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