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执意
“摄政王……若皇上执意如此,奴婢亦毫无怨言。奴婢相信,终有一天,皇上会相信奴婢的。”
钟离伊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只得浅浅一笑,想了想仍然道出最真实的想法。
她相信,摄政王会为她转告独孤冽的。
摄政王看着钟离伊那张平静如水的脸庞,笑笑,“本王就是想不到,钟姑娘原来有如此坎坷的身世。昭国钟离皇家一族全然被灭门,公主逃得一死,还当上了瑖国的宠侍,自然会让皇上心生暗疑。然而,本王相信,日久见人心,希望本王没有看错人。”
钟离伊福福身,“多谢摄政王谬赞,若皇上不信任奴婢……大可让奴婢回昭国,作细作也好,什么亦好,奴婢可以为皇上粉身碎骨,死而后已!”
摄政王看着文静如水的女子,淡然一笑,“公主,你要知道,皇上并不因为这些话而重新相信你的。就算本王欣赏公主,但本王是本王,皇上是皇上,公主还是想想应该怎么迎来未来的日子吧!”
摄政王站起来,目光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若公主是细作,处心积虑地欲博得本王的信任,那公主不要白费心机了。本王欣赏公主,但并不会对公主有任何想法,因为你是皇上的女人。即使你不是皇上的女人,本王,亦有心爱之人。”
“哟,心爱之人,是不是本姑娘呢?”
一个爽朗的声音插了进来,钟离伊脸色微微一变,抬眸望去,但见一个衣着简朴的女子大步而入,钟离伊脸有惊讶之色,这个女子有些熟悉,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这个人曾作自己的替身--马千羽。
没有下人通传,马千羽竟然能进入,不过钟离伊始终还不算是皇后,更不是嫔妃,然,能入椒房殿中,证明这位马大千金,在皇宫里也认识很多人了。
摄政王那张严肃的脸顿时浮上了可疑的红晕,他装作恼怒地瞪了一眼马千羽,“你又胡闹了,怎么也不通传一下就进来?”
马千羽大大咧咧地朝钟离伊颔首,“本小姐喜欢进就进,反正也没人拦本小姐。王爷,本小姐寻你寻得好苦,没料到是在这里会佳人了!”
马千羽口气带着玩笑的味道,摄政王脸色一沉,马千羽立刻抿抿嘴,凑到了钟离伊的身边低声道,“你……就是昭国公主?”
钟离伊轻轻颔首,透着薄薄哀伤的水眸抬起,视线落在马千羽的身上。
“曾经是,如今只是一小小奴婢。想必这位便是马将军的千金马小姐,奴婢有礼了。”钟离伊不卑不亢地福福身,她仍然记得当天马千羽用一种轻蔑的目光看着她。
然,她不记恨,只是如今的情况下,她实是很难以以笑容迎人。
摄政王给她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担忧。
“啧啧,有礼了!那日在洛海边上见你,愁眉苦脸的,本小姐最讨厌看到这样的人。如今见你,还是愁眉苦脸的,公主你有什么好愁呢?”
马千羽笑眯眯地问道,钟离伊苦笑一声,这丫头看起来也只不过十五六岁,天真无邪,她自然不懂得钟离伊的难处。
然,她却知道自己是昭国公主,看来和摄政王的关系不是一般的简单,由此亦可看出,摄政王的心仪之人,定然是她。
“马小姐不在其位,不知其苦。”
钟离伊淡淡道,没有说太多诉苦的话。
摄政王眉头一紧,“羽儿,别对外人乱说!此事乃为机密!”
马千羽颔首,“放心吧,本小姐才没那么多嘴呢!”
马千羽大大咧咧地坐下,钟离伊感激地看了一眼摄政王,“奴婢所说的话,一直都不会改变……王爷若是方便,可以为奴婢给皇上带话,若是皇上不信,奴婢,不会有任何怨言。”
摄政王颔首,“本王明白,羽儿,我们走吧,别烦钟姑娘了。”
马千羽乖乖地站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一下钟离伊,“钟姑娘的气质的确不错,如此美人能上皇上的心,实是应该,不过皇上性子比较倔强,钟姑娘多用心思哦!”
钟离伊垂下首,福身道谢,摄政王和马千羽一起离开椒房殿,留下钟离伊一个人立在殿中,看着满地寂寞的阳光铺入来,她的心,猛然一痛。
他,当真不会原谅她么?
或者,独孤冽前一次的伤,伤得太深,他心中有着巨大的阴影,再加上钟离伊这一次的刻意欺骗,他,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信心了吧?
他终是一个重情之人,不是那些轻浮子弟,随意接受一个女子,即使不爱了,也可以迅速弃之,再觅美人。
他的一生,只有那么两个女人,而两个女人皆伤其心,叫他如何释然呢?
钟离伊咬咬唇,看来这一次要花很多时间和心思,将独孤冽的信任,一点点地要回来了。
翌日,独孤冽还是没有来看她。钟离伊实是闷得慌,心中的不安令其寝食难安,短短几天,其精神更是低落,脸色憔悴。
云香见主子无精打采,便偷偷地见了那名在洛海南苑里遇见的侍卫杨风,打听到了独孤冽每天皆往猎场而去,回到殿中便转告了钟离伊。
钟离伊听罢,坐在那里神色复杂。
“主子,奴婢不知道主子和皇上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主子好歹得去见见皇上,否则……”
云香低声劝道,还有九天,便是主子为后之吉日,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算主子成为皇后,和皇上也不见得有什么快活啊。
钟离伊淡然一笑,只有她的心里才知道,到底是原因使得独孤冽不理会她。
可是,她对他,真的是真心的。
所以,她必须主动,必须去争取,即使她曾是那么冷傲高贵的公主,可是……为了独孤冽,她愿意放下所有的尊严。
“嗯,云香,帮我梳理一番,我去龙殿见皇上吧。”
现在还没到午时,每天午时用过膳后,独孤冽便和李略等人往后山而去。
云香大喜,主子最终打起精神来去见皇上,是件好事儿呢。她连忙为钟离伊梳了一个双虹发髻,贴上浅粉额贴,凤舞白银发夹于左,琉璃翠玉发梳为右,再插上一朵新鲜的杜鹃花,鲜艳夺目。
钟离伊很少如此扮得如此隆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如此陌生,然而,她没有让云香摘掉螓首上的饰物。
匆匆梳好,天气极暖,钟离伊亦披上一件抹胸百花绣宽袖长裙,外加一袭薄薄的粉纱,薄纱迎风而舞,实是飘渺唯美。
主仆二人前往龙殿,让外面的太监通传,然,独孤冽没有召见。
钟离伊只好在殿外守候,午时,阳光极为热辣,虽然是晚春了,可是却已如初夏一般,流光万丈的阳光倒是将钟离伊的小脸照得红朴朴,额头上亦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久,独孤冽和李略等人一道而出,看到钟离伊候于外,脸色蓦然蒙上了阴霾,独孤冽冷冷地看着钟离伊,仿佛在看一个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
“奴婢参见皇上。”钟离伊福了福身,垂着螓首,热辣的阳光落于她的玉颜上,边缘镀金的桃花额贴折射着微妙如波澜的光芒。
没有人说话。
钟离伊的心提到了嗓子上,她亲自来到这里,以以前的作风来说,她绝对不会如此,只是,她爱他,就那么简单。
“一婢女,怎么不行君奴之礼?你一天不是皇后,就得恪守规矩,要朕亲自请你跪下吗?”
独孤冽的声音终于冷冷响起,然,每一个字,都刺到钟离伊的心里。
她抿抿唇,默默跪下,双手贴到地上螓首于手背,“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香也大气不喘,害怕得心里直颤抖,感觉这气氛,想主子和皇上重修于好,好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李略和众侍卫对望一眼,欲退下,独孤冽却扬扬手,“你们不必退下,朕现在就要去猎场了。”
他说完,大步地朝下面的马车而去。
钟离伊急急抬头,“皇上……”
独孤冽回首,冷然地望着那张充满了期待的脸,钟离伊的水眸中,闪着急切的希望的光芒,脸上红朴朴的,为难尴尬之色呈现出来。
而独孤冽的眼神,却暗沉如海,复杂至极,说不清是冷然,恼怒,失望,轻蔑……
她最怕看到他这种眼神。
可是又能如何,他已然不再信任她了,她只能尽力地去接近他,抚慰那颗受伤的心。
“皇上……奴婢知道是奴婢错了,奴婢亦不是有心来欺瞒皇上,皇上要怎么惩罚奴婢,奴婢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皇上若是需要奴婢侍候……”
“不必了,朕后宫佳丽上千,不需要你的侍候。”
独孤冽冷冷地说道,摄政王于昨晚亦将钟离伊的话转告了他,然而,他,再也决不下心来相信女人。
独孤冽冷笑一声,朝马车走去。
李略看着跪在地上的钟离伊,“皇上,钟姑娘就快为后了,不如这样吧……”李略凑到了独孤冽的耳边,轻声道了几句,独孤冽扬扬眉,俊逸的脸上阴霾散了一些,眼中却闪烁着极为诡异的光芒。
他缓缓地掉头,看着钟离伊。
终是颔首,“起来吧,和朕一起去后山猎场。”
钟离伊一听,大喜,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快步地朝独孤冽而去,云香跪在原地,目送主子那踉跄的背影,主子心喜,太急,差点摔了一跌,皇上扶住了她。
独孤冽的眼神,仍然是冷的,钟离伊能感觉到,一定是李略为其说情,可是……可是为何,独孤冽听信李略的话了?
他不是很倔强的吗?他不是一直厌恶欺骗他的女人吗?凭李略几句话语,直觉他不会如此轻易接纳自己。
钟离伊忐忑不安地坐上了马车,马车在“驾”的一声后,朝前奔驰而去,车轮辘辘声碾过寂寞的时光走道,钟离伊的心里,升起一股冷意。
天气很暖和,她穿的衣裳亦是不薄不厚,今日的盛装,其实也令独孤冽很多意外,不由得多看她几眼,尔后冷冷地正视着前方。
她,盛装娇容,却仍然掩饰不住眉间的惶恐,仍然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
这几日,她又是怎么过的呢?
关于钟离伊的一切,自然有人禀报于他,只是越听越愤怒,越听越难过,他分不清钟离伊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分不清哪个女人,才可让他信任。
若然不是李略说了几句话,他才不会让她上马车,一声去猎场。
那几句话,激起了他的兴趣,激起了他的报复捉弄的欲望。
不出半个时辰,到了猎场,众人下了马车,但见关尚在早早于那处守候,钟离伊感觉极奇怪,关尚在明明就是一护国将军,怎么一直留在皇宫里陪着独孤冽打猎?
“皇上,微臣的人在外面掳回了几头残暴的野狮,皇上守猎之时,定然要小心。”关尚在看到钟离伊也在,怔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的表情。
独孤冽颔首,侍卫送上了闪着银光的羽箭,略薄的盔甲,即使是打猎,独孤冽亦要武装得安全稳妥。
穿上银盔的独孤冽更增了一股狂傲之气,全身流离着的银光刺得钟离伊双目发痛,她静静地望着自己的男人,却感觉和他,如此如此遥儿。
他带她来猎场,并不是真正原谅她,而是--有更多她不知道的原因。
李略等人没有穿上银盔,只是都跃上马于独孤冽的左右,侍卫们雄姿显得无比英气,独孤冽却更如一块寒冰,双眉间全是冷漠狂傲的气息。
他掉头,望着阳光中的钟离伊,“上来。”
钟离伊怔了怔,他说什么?让她坐上他的背后?
钟离伊移动步子,来到独孤冽的身边,独孤冽伸手,她怔住,心中百般滋味交集,伸出手来搭到了他的手心上。
他的手,那么暖,不像预料中的冰冷。
独孤冽一用力,将她提上了马背,坐到了自己的后面。
钟离伊脸色微微一变,他如此一拖,提得她的手腕很痛,然,她仍然隐忍着没有哼声,轻轻地抱住独孤冽的腰,将脸贴于他的背上。
仿佛好久好久没有如此亲近过他了,一股暖流由心底冒出来,那么舒服,那么安心,双手微紧,仿佛怕他将自己甩下马去。
关尚在等人不由得转移了目光,那么沉静那么冷傲的钟姑娘,渐渐地学会了爱人的动作。
独孤冽全身微微一震,压抑着内心那股暖意,想起她那些赤裸裸的欺骗,他又能如何释然?
他每一次,都为她着想,为她担忧,为她动情,然而这个女人,却藏着如此多的秘密。
怪不得第一次看到她,就被她那种冷傲而又倔强的性子吸引住了,她可是昭国的前朝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可能和一般的千金小姐如此温顺可人?
独孤冽咬牙,双腿一夹,马儿嘶叫一声就朝前面狂奔而去。
钟离伊有些奇怪,以前都是在这猎场里将那些野兽放出来射杀,如今独孤冽怎么又改变方式了?
后面的侍卫也跟着上来,嗒嗒嗒的马啼声在后山树林中回响着。
一群人驾着马儿在林间穿梭着,光芒透过了树叶间隙,渗透落于众人的身上,随着他们的飞移而光影摇曳。
钟离伊紧紧地抱住独孤冽的腰,贪婪地吸着林间的浓烈的特别气息,亦掺着独孤冽身上的味道。
她突然很后悔,利用过独孤冽。若然,如今可以好好地和他在一起,多好。
楚商凌可算恶人,恶人自然有永远满足不了的欲望,独孤冽成不了他的对手,自然有其他人成为他的对手。
然,她又不是那种可以安然对着那些过去的伤痛的人,在午夜梦回之时,终究有着灭门伤痕,她还是不可能如此安然活着。
“皇上!那边有野狮子!”
李略大叫一声,独孤冽警惕地一扫,果然在左边的小林中,有一头凶神恶煞的狮子吼叫着朝众人狂奔而来。
不,这可是四面八方,皆有吼叫着的狮子。
它们久居于山野,乃食肉动物,常常袭击人类,反正独孤冽要射杀的动物,皆是这一类于野外宫外危害人类的野蛮动物。
“大家小心了!”
独孤冽冷喝一声,立刻拉起了弓箭,嗖的一声,箭直刺而出,射中了那狮子的脑袋。
然,这一箭,不足以致使它亡命。
钟离伊紧紧地抱着独孤冽,心咚咚的直跳,在那么紧张刺激的情况下,又使她重回初次与独孤冽来到猎场的情况。
那时虽然不是在林中,但是同样的凶险刺激。
狮子张牙舞爪地扑上,周围的侍卫都各有各的独特,独孤冽连射两箭,却未能将其射死,血腥味弥漫开来,钟离伊瞪大眼睛,看着那头穷凶极恶的狮子发疯地冲来,一种悲哀和无奈在心头交集着弥漫开来。
天造之物,终得一死,动物的下场就是如此,可是人类,又能好得多少,就如她钟离一门,庆幸逃过死劫的只有她。
她的亲人,亦如这些狮子一般,没有选择的余地。
“驾!”独孤冽大喝一声,因为那头狮子生命顽强,他不得不将吓呆了的马儿赶到一边,避开了狮子那危险的一扑!
马儿受惊,惊恐地嘶叫了几下,疯狂地朝回路奔去。
马背剧烈颠簸,钟离伊抱不住独孤冽,整个人飞甩而下,头额处撞到了一侧的树上,又无力地摔了下来。
这么一摔一甩,钟离伊头晕眼花,耳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然,她感觉到有风声急速而来!
钟离伊猛然瞪大眼睛,只见那头狮子疯狂地朝其奔来。
“钟姑娘!”只听到关尚在等人惊呼,独孤冽的脸色煞白,飞快地拉起了箭,嗖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钟离伊猛然一滚,让那狮子扑了个空,独孤冽的羽箭紧接着而至,刺中了狮子的。
狮子身中数箭,再那么一撞,撞到了那棵大树上,顿时失去了知觉,一头栽倒了。
钟离伊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感觉额头上有暖暖的液体而出,轻轻一抚,满手心的惊艳血色!
她的额头撞破了?
听闻有嗒嗒嗒的声音朝这边急急而来,钟离伊镇定地抬眸,但见独孤冽坐在马上高高地俯视着她。
风拂过,一切悄然无声。
独孤冽脸色由煞白渐渐转为了正常,刚刚那心惊胆战的一幕,实是让他有些后悔让钟离伊坐在背后,如果这个女人死于狮子的爪牙之下,他是不是会痛上一辈子?
他的心是痛痒,惊的,从来没有过的害怕,就算他被人刺杀之时,也没有这样的害怕过。
然,却见她飞快的一滚,身影如此快捷,还如此冷静地坐起来,她,是否受过特别的训练?
想到这里,独孤冽扑灭了所有对她的担忧,熄灭了所有欲下马抱她的念头,只是冷冷地坐在马上看着那张失色的脸。
她的脸色,那么那么不好,额头上还被划出了一大道口子,血汩汩而下,被钟离伊用丝帕按住了。
螓首散下了发丝,盛装娇空亦失色,可是她的一举一动,在众人看起来,仍然是那么冷静。
“钟姑娘,你没事吧?”关尚在忍不住地打破了这个僵局,独孤冽脸色更是难看。
关尚在对钟离伊的微妙感情,他又怎么察觉不到?只是他为自己深深信任并且重用之人,自然也没有过多地计较。
钟离伊勉强地站起来,“奴婢还好。”
周围的小树林被刚刚一番打猎的剧烈场景而东歪西倒,那被放任于这个后山的七八头狮子已被全部倒下,空气中弥漫着黄尘和血腥味儿。
额头隐隐作痛,钟离伊对上了独孤冽那冰冷的目光,怔忡于原地,心里涌起的期望全部落空了。
那么冰冷的目光,一看,就知道他,并没有原谅她。
“看来,你的身手不错,若是朝中的金贵公主,昭国的前朝皇后,怎么可能在如此危急恐慌的情况下反应过来呢?钟伊儿,你到底训练了多久?”
独孤冽开口了,唇边泛着冰冷的笑意,他今日一袭便服,红黑相间的便服衬得其英姿难掩,墨发高高束于上,与平时的装束完全不同,却给人更多清爽的感觉。
可是那些泛滥的冷意,让钟离伊一阵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