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皇帝召见
秦琴满眼惊恐,看苏琬的眼就像在看一个可怕的恶魔,而这个恶魔却还能笑得如此天真,无邪。
连一旁施刑无数的侍卫听着苏琬描述,差点想吐。
苏琬笑意吟吟地拿着烧得火红的铁,烙铁划过秦琴的肩膀,只是轻轻一划,她就闻到一股烤熟的味道,脑海里很自然地就浮现苏琬所描绘的那个画面,就烙铁即将印在她脸上时,她屈服了。
“慢着,我说,我都说……”
苏琬将烙铁插回原位,端坐回太师椅中,翘着二郎腿,得意一笑:“早说不就好了吗,何苦还要受这么多刑罚,不是自招的么,说吧。”
“我,我本是章尚书府中的婢女,一日,礼部侍郎徐子聪来府饮酒,看中了侍酒的我,向章尚书讨要了我去当侍妾。”
“你只是一个婢女,哪来的武功,哪来这么硬的骨头,还能受得住这么多刑罚,你若再不说实话,休怪本宫不客气。”
“是,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婢女,我本是章尚书暗中训练的暗卫,尚书大人故意叫我以婢女的身份出现就是为了接近徐子聪,以借机杀了他。”
“章延龄为何要杀徐子聪?”
“因为,因为徐子聪掌握了尚书大人改建江西河道时,贪墨公款的证握,并以此威胁尚书大人,尚书大人为湮灭证据,故意引徐子聪见到我,并将我收作义女嫁给了徐子聪,令我入府找到那份证据,数日前,皇宫宴席,徐子聪喝得大醉,我趁他醉酒,在他房中找到大人要的东西,然后我就把徐子聪给杀了。”
“既然完成了任务,那你为何不回去复命?”
“因为我知道,我一回去等待我的就是死路一条,谁不想活命,我想用这份证据,作为换取自由之身的筹码。”
“只是你没想到,你还没来得及见章延龄,就被抓到了。”
秦琴认命地点头。
苏琬命人端过去笔墨纸砚,让她将方才所说尽数写下来。
次日,大秦朝会,刑部尚书卫冉将事情原委以及证据呈上了皇帝的龙案上,有秦琴的亲供书,以及章延龄的亲笔书信和徐子聪本就收集好的贪污证据,铁板定钉,任章延龄巧舌如簧,在堂上大喊冤枉,皇帝下手毫不留情,着刑部会同大理寺清查此案,看他是否还有其他罪行。
当然,光是刺杀朝廷重臣,贪墨河道公款,这两条罪名就足够令他砍头抄家。
章延龄被禁军拖了下去,太子这一派的人自然是欢欣鼓舞,燕王那一派则是垂头丧气,人心惶惶。
燕王脸色发青,工部尚书本就是他的人,这是他夺嫡的一大助力,没想到就这么折损了,他想到更可怕的是皇帝会怎么看他?
原本因为太子回大秦时被刺一事,皇帝就一直怀疑是他,近些日子对他颇为冷淡,没想到在这关头竟又出了这事。
该死的章延龄,一直叫他做事要稳当些,居然会被人捉住了把柄,燕王恨恨地想着,仇视的目光盯着站在最前面的太子,那个位置本该是他的。
大秦官制有左右两位丞相,丞相之下管制着六部,两位丞相位极人臣,不好拉拢,是属于坚定的保皇派,六部中,太子管着吏部与户部,燕王握有工部与兵部,朝堂上维持着一个相对平衡。
而现在章延龄倒下了,空出来的位置势必成为两方角逐的对象,加之章延龄是太子一党弄下去的,夺嫡之战以工部尚书被抄家为标志正式宣告打响,从私底下的争夺到现在直接摆到了台面上来,进入白热化阶段。
皇帝下了朝,暗卫首领立刻迎了上去,在他的耳边低声道:“陛下,中丞大人醒了。”
皇帝停下了脚步,抬眼看他。
暗卫首领马上道:“是一个叫叶芃的道士救醒了他。”
皇帝脑海里浮现那一个与叶蓁极为相像的男子,这几日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似乎有点高啊。
“查清楚他的来历了吗?”一个与他妻子那么相似的人,他不可能不闻不问。
“回陛下,查清了,他是天璇宗的宗主,天璇宗自玄智老人羽化之后就逐渐走向没落,这位新任宗主不喜管宗内事务,成日混迹市井之中,数月前流浪到辰国,为陈王妃所求,之后就一直跟在萧寅身边。”
皇帝沉思了片刻道:“传叶芃进宫见驾。”
叶芃一点也不奇怪皇帝会宣她见驾,见了她的脸之后,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才有鬼。
“父皇召你做什么,我陪你同去吧。”苏琬一大早就来辰王府,没说上两句,李公公就来宣旨。
“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陛下总不会等着杀我吧,我一介草民,能得见天颜,是我莫大的荣幸,公主不必紧张成这样。”
李公公心中很是诧异公主如此紧张一个平头百姓,面上却半点不显,反而笑呵呵地说道:“叶先生说的是,陛下就是召叶先生说说话。”
李公公原本也不知皇帝的意思,但当他看到叶芃那张脸时,一下子就了然了。
苏琬还是觉得不放心,道:“反正我也是要回宫的,一起吧。”
建章宫中,皇帝拿着本奏折,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他心里也不知在期待些什么,就是无法静下心来,不断闪现叶芃的脸。
叶芃走进建章宫的内殿,二十年过去了,这里并没有大的改变,摆设一如往昔,最中间是一张巨大的龙案,后面是可以容纳数人的龙椅,侧边放着一床软榻,那个位置原本是她的专属,她一向很懒,每当苏浔在办公时,她闲着无聊,便躺在这边,看游记话本,磕着瓜子。
每每这个时候,苏浔总会很不爽地来闹她,说凭什么他辛辛苦苦干活,她就在这边舒舒服服地瘫着。
她记得她说:“因为我负责貌美如花,你负责赚钱养家啊。”
苏浔会故意假装嫌弃地说:“哪里有人像你这般自恋,夸自己貌美如花。”
“难道我不美吗?”
“还好,过得去。”
她总会气得冲上去,掐他的脖子,一定要逼他说她是全天下最美的,苏浔每每会屈服于她,神情无奈而宠溺。
叶芃扫过去一眼,榻上还放着那本游记,散开着,随意放于枕下,书上纸张已泛黄,却还保持着她离去的模样,她最后一次躺在那里看书是在一个冬天,她与苏浔嬉闹半天之后,催促着苏浔去批奏折。
一人坐着批奏折,一人躺着看游记,本是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