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偶遇故人

金陵城门巍峨高耸,充分显然作为帝都的气派,叶芃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踏足金陵,已经是前朝末年的事了,前朝皇帝顺帝无道,她率兵攻入帝都,顺帝携贵妃弃城而逃,留下满宫的妃子公主,皇后于宫中自焚,顺帝企图逃往南边,另立朝廷,被她追了三天三夜,终被她斩于马下。

那时百姓歌颂她杀了昏君,众将敬佩她的战功,唯有苏浔淡淡说了一句辛苦了,她想大概那个时候苏浔就对她起了忌惮之心了吧,可笑她还浑然未觉,只觉得杀了昏君,满心以为可为苏浔免去了后顾之忧,他必会欣喜。

且金陵为她所破,大概也是她的罪名之一吧。

马车缓缓进入城内,叶芃放下了车帘,并没有注意到同时有一辆华丽的马车与她擦身而过,同样掀开了帘子。

“她是……”马车上坐着一位中年美妇,穿得朴素,布料却极好,可见出身富贵,头上挽着枝檀木钗子,手里转着佛珠。

“夫人,您身子弱,还是不要吹风了。”一旁的侍女劝道。

不曾想到人她口中的夫人竟像是疯了一般突然大喊道:“停车,快停车。”

车夫被她一吼,吓得急忙拉住缰绳。

美妇跳下马车,全然不顾姿态,对着前面的马车疯狂地追了过去。

“夫人,你别跑呀……”两名侍女和车夫跟着追着前面的马车跑,他们竟不知看起来柔弱的夫人居然这么能跑。

但是人的速度又怎么能比得上马车的速度,追了一段路之后,马车的身影便再也看不到了。

美妇停住了脚步,头发散乱出来,鞋子跑丢了一只,样子十分狼狈,她满目惶然,像是被人丢下般茫然无措。

侍女帮她捡回了鞋子,不安地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另外一名侍女扶着她往回走,道:“夫人,我们回吧,相爷好不容易允了您去城外佛寺上香,要是知道您这样,相爷会不喜的。”

美妇却仿佛完全听见她们的话一样,喃喃念道:“是她……不,不是她,不是她……她死了……不会再活过来了……”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满眼皆是了然,夫人定是又发病了。

叶芃自是不知道车后还有这一事,跟着萧寅进了辰王府。

早在秦帝要求各国送质子过来时,就已经令礼部、户部共同着手修葺各诸侯国在京城的王府,萧寅入住的是辰王府,楚元廷自然就是魏王府,以此类推,当然这些王府还有另一个称呼,大秦的权贵会称它们为质子府,在各国关系比较融洽的时候,质子们还是会受到比较好的礼遇,除了人身自由受到监视之外,荣华富贵,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绝对是纨绔子弟的最高标准。

几座质子府坐落在皇城内城,这里住全是皇亲国戚,外城住的达官富绅,再往外则是平民百姓住的地方,内城是戍防最为严密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这个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便于监视的地方。

萧寅看着富丽堂皇的王府,穿着整洁气派的下人训练有素地为他搬行李,对他的态度恭恭敬敬的,并没有因为他是废世子而有半点轻视,可见平素家规甚严。

这些是下人基本是辰国的旧奴,当年辰王向大秦称臣,为了表示臣服之心,亲往金陵拜谒秦帝,在金陵住过一段时间,留下这个辰王府旧邸,后萧瀚离开,有些人下人便留守在这辰王府,二十年来大秦与辰国面上还过得去,每逢大节大寿,辰王都会派遣王子贵族前来,住的便是这里。

萧寅这次来显然是要久住,身为质子,除非战争起,否则不可能回国,但战争一起,作为质子得到结果基本都是被杀以祭旗,也就是在他们当质子的时候,他们就相当于是弃子了。

为了表示对萧寅的欢迎,朝廷也派了不少下人前来服侍,名义上是增添人手以更好照顾辰国王子,以显示大国气度,实则目的大家表示看破不说破。

如此高等级的待遇,萧寅心里自嘲道,比起在辰国被冤死,窝窝囊囊的地受尽白眼,倒还真不如在这里,至少死前还能风风光光,体面光荣地死。

叶芃当然是比较想住在魏王府那边,但没有名目啊,谁都知道她是萧寅的人,贸然跑去楚元廷那边未免显得奇怪,好在魏王府离辰王府不远,坐马车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便可到达,叶芃想想还是可以接受的。

苏琬兄妹俩则急急赶往皇宫,坐轿子进宫时,苏玹的手一直是抖的。

御书房内,苏玹跪在秦帝脚下,头上已被镇纸石砸出一道口子,血迹斑斑,但他一动也不敢动,任由鲜血滴落,模糊了眼睛。

“叫你送个寿礼,你还能给送出场战争来,苏玹,你可真了不得啊!”秦帝指着苏玹的鼻子大骂。

“儿臣无能,请父皇恕罪。”苏玹俯身拜倒,认错态度极为诚恳。

“你是无能,作为一国太子,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将来如何承担得起这万里江山,朕看你这太子是不必再做了。”

“儿臣不堪太子之位,自然是甘愿退位让贤,全凭父皇决断,只是在如今局势之下,若是在此刻废了儿臣,岂不是会让天下人认为宋王真是父皇您所杀,用的又是那样不光明磊落的手法,必会被天下人耻笑,若真如此,必叫那暗中施计之人得逞,再者,更显得大秦怕了宋国,用废太子来向宋国示弱。”苏玹语气悲怆但却十分坚毅。

“倒难得你有想得这么明白的时候。”秦帝冷哼一声。

“父皇,自儿臣踏入辰国便是障碍重重,先是无故背上杀人之罪入狱,再到监牢无故失火,踏入大秦境内,更是遭遇了刺杀,若非儿臣命大,只怕就见不着父皇了。”说着几乎泣不成声,可见一片孺慕之思。

“男子汉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别哭了。”秦帝喝斥道,但脸上冷意却是缓和了不少。

这时秦帝才注意苏玹的手臂缠着绷带。

“是。”苏玹整理了下心情,继续道:“从杀人入狱到纵火,再到寿宴上宋王毙命,儿臣遇刺,这一切就好像,好像有人在操纵着,推动着发生。”

秦帝幽黑的眸子微微闪了下:“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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