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秦朝议

正被惦念的苏浔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就这么在金笼子里睡了一夜,在这里他反而能睡得更安详些,睁开眼睛时,天已微微亮起,该到早朝的时间了。

他答应过叶蓁,要当一个勤政爱民的君王,虽然她不在他身边,但他答应过的断不能失言,三日一早朝,无论春夏冬雪,风雨无阻。

宣室殿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十二阶由黄金打造而成的阶梯之上是一座同样由纯金打造的龙椅,雕刻着威武龙腾,座上虽无人,但其威凛之势却叫群臣不敢直视。

伴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群臣俯地而拜,苏浔头戴冕冠为十二旒,身穿冕服,以玄上衣、绛色下裳,绘有十二章纹,以龙纹为主,以丝织成的大带束腰,长绅下垂至小腿部,大秦皇帝服饰多沿袭前朝,只是当今天子以武起势,自有一股随性潇洒之气。

文武百官高呼万岁,但见昭和帝威严目光扫视一地朝臣,脸上平静无波,二十年的帝王生涯让他不怒自威,地上的臣子犹如蝼蚂敬仰他们的君王,那是上位者长年养成的气势。

“平身。”声音雄浑,看似只是轻轻地把两片唇相碰,声音仍可传至偌大宫殿,可见内功之深厚。

今日朝会的主题是围绕辰国新立世子之事。

首先站出来的礼部尚书:“辰国乃我大秦之属国,此番废立太子未曾上奏,实乃无视陛下之天威,无视大秦宗主国之位,若是此例一开,其他封国仿之,那国将不国,大秦何以为立,陛下,此例断不可开,绝不可放任自流……”越说越是激愤,好像真的国之将亡。

苏浔听着,实在觉得这些老头子迂腐烦人,明明一句话就能表达出来的意思非要打官腔,动不动就提到国之根本,不过……

这辰国也确实嚣张了一点,早先废世子未曾请示天朝,如今另立世子亦是。

礼部尚书话一说完,堂下便闹哄哄地讨论起来。

“陛下,辰国向来尊崇天朝,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依臣所见,并无不臣之心,且漠西之战,我朝损兵折将,国库空虚,此进实不宜出兵,请陛下三思。”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张嘴闭嘴礼啊法啊的,说得倒是轻松,打战不用钱啊,钱从哪里出?还不是要从户部这边拿,可秦国长年征战,劳民伤财,反正他是一文钱拿不出来的。

急于立功的将军附意礼部尚书,希望和平的文臣同意户部尚书,觉得事不关己的装死沉默,随着天色渐亮,双方愈吵愈烈,吐沫横飞。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们吵,目光扫到站在最前面的太子苏玹处微微顿住,开口道:“太子有何看法?”

冷不丁被点名,太子急忙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定了定神方道:“儿臣……儿臣觉得李大人所言甚是有理,我朝连年征战,百姓生活困苦不堪,以致民怨四起,为今我们应当罢兵休战,休养生息,还百姓一个和平盛世,辰国不过是区区小国,就算自成一国也于大秦无损,与其挑起战事令移民受苦,不如放它自流。”

太子越说越起劲,完全没看到皇帝整个脸都黑了,在他的统治下,大秦的版图是历朝历代之最,这是他的骄傲,怎容许他人质疑。

“然太子之意即是朕不体恤民情,不顾百姓,是朕,肆意挑起战争,朕这坐下位置应由太子来坐,这样才能还百姓安乐日子过是与是?”看似轻描淡写,但其威压却令在场每一个人心惊胆战。

太子就是再傻听到这话也知道皇帝这是动怒,连忙跪下,以头抢地,连连道:“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儿臣……”说到要紧处,太子却是词穷,本身就惧怕他爹,再一见皇帝黑脸更是连话都讲不出来,他也不知众多儿子中,为何他爹独独讨厌他一个。

左相云霆从容不迫地站出来:“皇上息怒,太子向来恭顺,绝不敢有此诛心之意,微臣想太子的意思是,一则漠南战事方歇,二则辰国有天险为障,我朝二十年前也曾久攻不下,虽今雄师百万,锐不可挡,但辰国近几年也是一直在招兵买马,只怕早已有准备,若是强攻,虽也能取下辰国,但只怕我朝也会多有损伤,如今确实不是进攻辰国的最好时机,皇上圣明,必能够怜悯百姓将士免受战火。”

“依云相之意那就让着辰国坐大,不听召令?”

面对皇帝的质问,云霆仍显得不紧不慢:“知己知彼,我们和辰国多年少有往来,我们对辰国实力如何并没有一个确切的估算,以臣所见,三月之后乃辰王生辰,我们可派使者前往辰国祝寿,一方面可显示天子恩威,予以示警,也同时也表示我朝的态度,更可暗中打探辰国的兵力,若有可能从内部突破,避过天险,那我们则可以不战而胜。”

“云相思虑果然周全,至于这使者人选……”苏浔沉吟,扫视大殿一圈,目光所到之处,朝臣皆低头不语,这可不是个好差事,辰国名义上是属国,可从来是口服心不服,祝寿送礼,呵呵,分分钟是送命的节奏。

目光停留在仍跪在地上的太子身上片刻,道:“那便由太子去吧。”

云霆微微一震,目光凝在太子身上,不发一语。

下面的人就没这么淡定:“太子身为储君,怎能深入那等凶险之地?”

“万万不可啊陛下!”

……

“太子既为储君,还有谁比他更能代表朕?”

此言一出,万籁寂静,皇帝都这么说了,谁要是还敢说话那不就是明晃晃的狼子野心。

皇帝宣布退朝,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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