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晋封

大阿哥淡淡的道:“你的感谢我可不敢当,只要你不对我怀恨在心,我就阿弥陀佛了。”

废太子立时道:“我之前曾当着汗阿玛发誓,以往之事绝不再放于心中,也绝不对任何人实施报复,更何况大哥。”

大阿哥讥讽一笑:“我见过太多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背后却鸡鸣狗盗之辈了,说得再好听也没有用,重要的还是看行动。”

废太子就道:“那就请大哥和诸位兄弟看我今后的表现吧。”

他双手举杯,一口闷,大阿哥也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之后,废太子又敬了三阿哥,然后就点了四阿哥和九阿哥的名:“四弟,九弟,我要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和支持。二哥什么也不说了,一切尽在这杯酒中。”

废太子是真的没想到,他都已经被汗阿玛废黜了,居然还有兄弟愿意请旨复立他。老四也就罢了,素来就跟着他做事,且他自身与太子之位无缘,只能选一个兄弟支持。他最没想到的是老九!

老九平日里和他之间关系并不是很亲近,自身在储君之位争夺之中也比较占优势,不料竟然没有像老八那样,串联大臣支持他立储,反而请汗阿玛复立他。这让他很震惊,很不可思议,也很感激。

四阿哥起身道:“我只是忠于汗阿玛,二哥为汗阿玛亲自教导凡三十余年,不可轻言废黜。”

九阿哥也起身道:“二哥是汗阿玛亲自教导,能力在几次监国之中也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当能胜任储君之位。至于之前犯的过错,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弟弟认为,当给二哥一次改过的机会。”

废太子长叹:“四弟、九弟,真是忠义之士啊!”

废太子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待他再登太子之位后,定然要对这两位兄弟有所回报,将来待他登基后,定要让他们位极人臣!

敬了一圈,轮到八阿哥的时候,废太子心里冷笑连连,面上却肃容道:“此番,八弟给我上了一堂课啊,我得感谢八弟,让我发现了如此多的不足。”

原本,他以为他最大的对手是老大,经此一事他才发现,他最大的对手竟然是老八!

素日里老八装得多温文尔雅,与世无争啊,没想到竟然是一匹恶狼,躲在老大背后,择人而噬!

若非这次汗阿玛让众人推举太子,他都不会知道,老八竟然笼络了半数以上的朝臣,每每想起,他都觉得如芒在背。

未来,他能饶过老大,也绝不会饶过老八!

八阿哥如何不知废太子说的是反话?他心里满是苦涩,此番,他发动了所有的力量以图谋求太子之位,然而却失败了。

他很清楚,这一次的失败,不仅是让他的政治生涯毁于一旦,更有可能性命不保!

不管将来哪个兄弟登基,谁会放过背后有超过半数朝臣支持的他?

如果是废太子登基,那他就死得更惨了!

这段时间,八阿哥整个人都很颓废,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难道,真的要采用非常手段上位?

八阿哥心里思索着,面上一副惭愧的表情:“二哥,弟弟惭愧……”

他也不说什么求饶的话,他很清楚,他和废太子之间,几乎已经是生死大敌了,如今也就是维持一个表面的和谐,背地里,怕是都恨不得立即弄死对方。

废太子呵呵笑了两声,喝下了杯中酒。

他低垂着眼睑,心说,等汗阿玛复立他为太子之后,他有的是时间来慢慢和老八算账。

周围的宗室、大臣们,纷纷关注着皇子这边的情况,有看好戏的,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也有心里惴惴不安的,可谓众生百态。

年节就在这般复杂而又诡异的情形下结束了。

年后,废太子的风波依然没有平息,先是佟国维因举荐八阿哥,被康熙训斥,又有普奇、楚宗等人牵连进张明德一案,被下狱,再有护军统领赵赖在推举太子时退病没有到场,被革职打入辛者库为奴,另有王鸿绪等人被责令致仕……

八阿哥一系损失惨重!

到了阳春三月,京城也春暖花开了,或许康熙也觉得春天是个充满希望的季节,于是,在三月初九的时候,他终于宣布复立废太子胤礽为太子了,且又说了,对于之前的事不再追究。

太子脱下石青色的朝服,重新换上明黄色的皇太子服,一脸庄重的凝视着阶下的兄弟和朝臣,微微握拳:皇太子之位必须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所有人,不管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迫低头,都对着太子跪下,山呼“太子千岁”。

太子微微抬手:“诸卿请起。”

康熙坐在皇位上,淡淡的道:“尔等以后务必为太子查漏补缺,不可再如以前那边结党自重。”

八阿哥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随着众人应诺。

太子册封礼结束之后,康熙留下太子,说:“此次的事情,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总归是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朕准备加封诸子,太子可有建议?”

太子低头道:“一切全听汗阿玛的。”

康熙摆摆手:“让你说你就说。”

太子沉吟片刻,道:“大哥是皇长子,此番又不曾祸乱,儿臣以为,当晋封亲王。”

康熙点点头,对于大儿子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老大以前虽然一直都在和太子争,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

太子又道:“三弟……这次轻信谣言,却是诬告了九弟,儿臣以为,当保持原爵。”

在太子看来,一切表现积极的人,都是对储君之位有所觊觎的,更何况,三阿哥诬告的还是唯二推选他的九阿哥,他自然更加不会为他说话了。

康熙冷哼道:“老三……”

对于这次三阿哥的表现,康熙是很不满的。甚至在康熙眼里,三阿哥的表现比八阿哥还不如。八阿哥至少还知道拉帮结派来以势压他,然而三阿哥却只会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上不得台面。

“郡王爵朕都觉得他担不起!”

太子没有发言,康熙自己气了一会儿,说:“你继续。”

太子便继续道:“四弟,五弟都是忠直之辈,儿臣以为,当得晋封。”

“那你认为,当晋封他二人为郡王还是亲王?”

太子低头道:“当由汗阿玛圣裁。”

康熙摇摇头,觉得太子现在有些谨小慎微了,不过他也能够理解,便也没有再强求他开口,只道:“老四、老五俱封为亲王吧,唔,老九也封亲王,老七和老十为郡王,十二和十三为贝子。太子可有异议?”

“儿臣不敢,汗阿玛圣明。只是……八弟那里?”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莫非你还想给老八讨个高爵?”

太子自嘲一笑:“儿臣自然不愿八弟晋爵的。”

康熙心道:算你老实。

他说:“老八就和老三一样维持原状吧。”

太子心中暗喜:“汗阿玛圣明。”

翌日,康熙便在大朝上宣布册封大阿哥为直亲王,四阿哥为雍亲王,五阿哥和恒亲王,九阿哥为瑞亲王,七阿哥为淳郡王,十阿哥为敦郡王,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封贝子。

三阿哥因为诬告九阿哥魇镇太子,未获晋封,依然是诚郡王,八阿哥也依然是贝勒,至于十四阿哥,却是为康熙所不喜,没有获得任何封赏。

除了他们仨,其他人都是心情愉悦,笼罩在京城上空大半年的沉重气氛顿时消散一空,所有人都弹冠相庆。

第二天,所有晋封的皇子都穿上崭新的礼服进宫谢恩,皇子福晋们也到宁寿宫拜谢皇太后。

皇太后在这一次废太子的风波中也是操心过度,短短半年时间,就仿佛老了几岁。

所有晋封的皇子福晋上前跪拜:“孙媳给汗玛姆请安,请汗玛姆训示。”

皇太后微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往后还要更多的规劝你们的丈夫,以皇帝为天,忠君孝父,不做那等悖逆之事。”

皇太后说这话或许没有别的意思,然而在两个女人耳朵里听来,却是仿佛针对她们说的一般,太子妃和八福晋面上都显出一丝尴尬来。

尤其是八福晋,本来她看着其他妯娌都获得了晋封,就她一个还在原地踏步,心里就已经很不自在了,这会儿听太后这句疑似指桑骂槐的话,更是浑身不舒服了。

尤其是看到芙苏妮和十福晋,这两个她以前可以俯视的人,现在居然都已经品级高于她了,以后见了面,她岂不是要向她们行礼?

八福晋真希望今天这个仪式快点结束。

然而,皇太后似乎憋闷了几个月,有一肚子话想说,絮絮叨叨的训斥了半晌,八福晋只能把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假装听得很认真。

这个上午对于有些人来说非常的难熬,比如太子妃,比如三福晋,比如八福晋,然而对于另外一些女人来说,就是非常友好的了。

在皇太后终于训话完毕之后,众人才安坐下来,太后把太子妃招到跟前,抚摸着她的脸庞,爱怜的道:“这大半年,委屈你了。”

太子妃双眼含泪,却倔强的不让它流下来,她摇头道:“孙媳不委屈。”

原本,太子妃以为,她此生再也出不了咸安宫,要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终老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柳暗花明的一天。从咸安宫出来的时候,她第一次感觉到自由是多么的美好。

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那样的苦痛了!

“好孩子,好孩子。”

皇太后也颇有些感慨,谁能想到,皇帝竟然真的会废太子呢?

虽然最近几年皇帝和太子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但是废太子,那是何等的大事?岂能轻率?尤其,太子还是汗额涅在世的时候,一力主张册立的,皇帝素来孝顺汗额涅,岂会轻易废黜汗额涅立下的太子?

然而她没有想到,皇帝只是和往年一般出塞避暑,却从塞外传回来他废太子的消息!

当得知消息的那一刹那,皇太后是真真切切的晕了过去,然而她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怎么为太子开脱,而是第一时间就吩咐宁寿宫的心腹,往后对宜妃要好一点,更好一点。

如今,太子废了复立,皇太后心里也说不出是喜还是忧,不过,总是喜胜过忧的,毕竟她年事已高,还能再活多少年?这最后的日子,她希望自己能顺心如意的度过,不要再横生事端了。

就在皇太后和太子妃温情脉脉之时,芙苏妮坐在宜妃身后,悄悄打量着对面的良妃。

第一次见到良妃,哪怕芙苏妮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绝色的女人,也为良妃的姿色所赞叹,那是一种和她截然不同的美。如果她是孤傲凌霜的芙蓉花,那么良妃就是温柔纯净的百合花。

可以说,良妃的容貌,是康熙后宫之中的第一人!

然而此时,坐在对面的良妃却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复以前的温润饱满,宽大的衣裳仿佛挂在身上一般,她的皮肤苍白蜡黄,脸颊深深的凹陷进去,双目之中没有丝毫的神采,仿佛一潭死水。

良妃,此时恐怕只求速死吧!

芙苏妮心中轻叹一声,男人们为了欲望争权夺利,却是让女人们来承担失败的代价……

她又看向荣妃,此时的荣妃也瘦了很多,显然,去岁三阿哥做的蠢事也连累到了她,而这一次封爵,三阿哥没有得到晋封,更是明白无误的向众人传递着一个消息……皇上对三阿哥有意见!

惠妃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大阿哥这次虽然明白无误的被康熙宣告不能当上储君,但却因祸得福,得以摆脱那些想要把他推上皇位,以便拥有从龙之功的投机之人。

如今,大阿哥一系虽然人员大大的缩水了,但留下来的都是忠诚之士。

这时候,皇太后忽然点了四福晋的名:“老四福晋啊,哀家听太医说,德妃现在神智清醒很多了,已经开始能认人了,或许再过不久就能恢复了。她要是知道老四获封亲王,肯定会高兴的。”

芙苏妮忍不住低下头莞尔一笑,德妃要是真的清醒了,怕是会再次气疯。四哥有没有晋爵,她哪里会关心?她所关心的,唯有一个老十四罢了,她要是得知自己的小儿子被汗阿玛厌弃了,怕是宁愿没有清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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