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事瞒着她

雷天逸点点头,又道,“听说你父亲和红奴那个女儿也来了?”

他说的是夜念奴。

“正是。”夜煜如实回答。

“如此,你可得传书给她,庄子里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她一个女儿家,老朽可找不到香闺雅阁给她。”

“师父,谁说庄子里没有女子,神妃娘娘不就是吗?”

夜煜还未回答,便听得一阵明快的脚步声,细细听,还能听到竹杖敲打地面的些微轻响。

司野走在前面,司空跟在后面,一个是不变的嬉皮笑脸,一个是永远的云淡风轻。

“依我看,神妃娘娘和公主殿下一并下山去住客栈才好。”她说,表情挺认真的。

山下有间客栈,平日没什么客人,大多时候是些往来的商人,或是漂泊的侠客,而这些人,并不是经常能见到的。

司野这么说,也就是怕花云裳真的是画中人,和司空旧情复燃可不得了。

男子打扮的女孩并不知道这样藏着小心思的模样多么滑稽,她只知道她不能让人抢走了大师兄。

“师父。”司空对雷天逸见礼。

“嗯,你回来了,随为师走吧。”雷天逸点了点头,便只是递了小徒弟一个眼色,方又对夜煜说:“小煜儿,老朽失陪了,小徒司野自幼在我身边长大,祁瑞山庄她熟悉得很,你若有兴致,不妨让她带着你四处转转。”

“凭什么要我带着他?我要跟大师兄去疗伤……”司野话音刚落,就开始自责,她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说起师兄的伤呢?“反正我不要陪着这个王爷。”

“本王无需人陪,”夜煜冷哼一声,鹰眸扫过司野秀气的小脸,“更无需让个粗野丫头相陪。”

雷天逸有些诧异,但也还算平静,他捋了捋一撮喧子,笑道:“小煜儿倒是聪慧。”

“师父,他聪明什么啊?”司野大嚷,“小爷明明是个男人!”

司空勾了勾唇角,笑了。

司野见了,脸颊微微泛红。

雷天逸和大徒弟一同离去,兰花遍地的庭院内只剩下夜煜和司野二人大眼瞪小眼。

“本王住在何处?”夜煜先开口,说话时微扬着头,自有一派皇族的傲气。

司野最为不屑的便是他这股子自视甚高的样子,当下把头抬得更高,甚至还踮起脚尖,“小爷怎么知道?王爷和我一起上山,师傅如何安排,我怎么晓得?”

“……”

“你别跟着我!”司野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边嘴角上扬,不冷不热的说,“刚刚谁说我是粗野丫头的?”

“是本王说的,”夜煜比她更加狂傲,狭长的眼带着邪邪的笑,肆意的打量着她,“难道不是吗?”

“是什么是啊,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小爷是男人!”司野明显底气不足,抓了几把凌乱的短发,大有夜煜再多说一句质疑她性别的问题她就跟他急的意思。

夜煜贵为皇子,除了朝堂之上对九五之尊卑躬屈膝,有那么几个明面上要尊敬的人,但对他这么大吼大叫的,这个女人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花云裳,那个女人不但骂他,还不止一次动手打他……

“是不是男人,光用眼睛看怎能知晓……”他刻意放缓了语速,身子微微前倾靠近她,她退一步他又跟上,白皙的手在她脸侧晃过,下移至胸前,而后才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俊美的脸就那么慢慢欺下。

司野懵了,这个狂妄自大的锐亲王殿下竟然……t戏她9笑得那么好看……不,是那么放、荡!而且靠她那么近是想做什么?

“啊!”

一个响亮的耳光,夜煜愣住了,这个女人果真是与众不同,女扮男装也就罢了,那样火爆的脾气,那样不俗的身手,在他这般戏弄竟然不是还击,反而……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司野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被自己打得太痛,还是因为眼前这人过于魅惑的目光。

她不得不承认,把自己都惊到了的动作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觉得他那张笑得异常好看的脸,让她不忍心打下去……

“你、你这人有病啊,说话就说话,凑过来做什么?”

司野咬牙切齿的跺跺脚,转身就跑,留下满头雾水的锐亲王,有病的,不应该是吃了亏还打自己的她吗?

最后夜煜只剩下无奈,竟也没人告诉他下榻何处,只好在庄子里散步。

虽说人就那么几个,但祁瑞山庄的院子还是挺大的,及不上锐亲王府,但绝对要比太傅家院子宽敞。

这么想的时候,夜煜摇头笑了,太傅府?他何时起思绪都跟着她打转呢?

脚下也不自觉的往方才花云裳走过的方向去,走着却又迷失在那排全然一个样的客房院前。

“大胆,何人乱闯祁瑞山庄!”

夜煜认得那个老人,是先前送龙九夙几人去休息的管家,挺精神的一个老头子,看上去年纪比雷天逸小上几岁。

“老人家,本王虽算不得贵客,但却是诚心前来探望雷老庄主,无奈贵庄委实大了些,本王惭愧,迷了路。”

短短的一番话,既言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解释了出现在此地的缘由。

“原来是锐亲王,小人眼拙,请王爷恕罪。”管家的敌意也随之淡了,言语间也客气了起来,倒不全是因为他的身份,更主要的原因是眼前这位主儿,是老庄主时时挂在嘴边的“小煜儿”。

算起来,雷天逸也就见过夜煜一回,但对于当时还是奶娃娃的夜煜来说,他就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庄主,不曾有多余的情绪。

然而雷天逸却不同,庄子里养得传书信鸽,全都是为了得到这位小王爷的消息,老管家也纳闷,但这些事情,他无从过问,也不该过问。

“老人家快快请起,”夜煜放低了姿态,他此行是打着笼络雷天逸的名号,所以这位在祁瑞山庄有着非凡地位的老人,自然也开罪不得,“庄主随大弟子一道去疗伤,本王初来,也不知客房在何处,还劳烦管家领路。”

“应该的,王爷这边请。”管家一面应着,一面更惊诧了,司空的病情,老庄主一向是对外人保密的,却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夜煜,这位小王爷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得到老庄主这般的特殊对待。

夜煜的房间也是老庄主先前就衙的,离他自己寻到的地方不远,管家告辞要走时,他问:“本王有一事不明,管家可否告知?”

“王爷但说无妨。”

“庄主的大弟子司空阁下可是受了重伤?”

“王爷问这个做什么?”管家有些防备,摆明了是不愿明说的。

“老人家有所不知,本王看司空阁下甚是面善,却不知他可否有用得到本王的地方。”言下之意,司空若受了伤,他希望能帮得上他。

老管家摆摆手,道:“王爷不必挂怀,司空已无大碍,庄主自会为他疗伤。”

“如此甚好。”夜煜面上觉察不出丝毫破绽,可事实上他是想知道司空是否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王爷若无其他吩咐,小人这就告辞了。”管家不疑有他,整了整衣冠离去。

***

祁瑞山庄东厢,庄主雷天逸为龙九夙准备的客房。

花云裳半躺在窗前的竹榻上,婿水抱着她的腰趴在她背上打盹儿,口水润湿了后背的一小块衣服,粘粘的湿湿的,花云裳也不忍叫醒睡得正香的女儿,进来这小家伙越来越嗜睡,连话也少了,而话本就不多的龙闯闯,就更加沉默了,连调侃她也都不如过去那么频繁了。

龙九夙就坐在她身边的竹椅上,而她正皱着眉头为其担忧的龙闯闯,则坐在地上摆弄着一大把符咒。

“闯闯,你过来陪娘亲说说话。”

花云裳慵懒的抬起手臂,龙九夙顺势接过,笑道:“迟迟想说什么,本座……我陪你。”

龙闯闯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研究那些描绘着古怪图腾的小纸条了。

“夙,你有没有觉得孩子们变得安静了,”花云裳歪着头,想了想又说,“比以前更懒了,懒得话都很少说了。”

龙闯闯再次扭过头,作为房间里唯一一个忙着“正事”的雄性,他完全有理由认为笨女人是在中伤他。

“嗯,迟迟说是那便是了,”龙九夙和衣在她身边躺下,并肩望着屋顶,“不过,他们不如迟迟懒……”

“夙,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花云裳打断她的话,严肃地揪住他胸前的衣襟,用力有些猛了,他本就松散的紫色衣袍敞开一片漂亮的胸膛……

花云裳干笑两声,没出息的咽了口唾沫,活像他故意诱h了她一样,龙九夙不急不恼,只是挑眉笑看着她。

花云裳别开眼,脸红红的,心跳的很快,她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妖孽。

“迟迟……”

他的话刚起了个头,花云裳就捂住他的嘴,大嚷道:“你不要说话!”

他说话她一定会被他岔开话题,她现在要说的时间很重要的事,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的。

龙九夙眨眨眼,微微点头。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问。

他耸耸肩,眼神很无辜:你不让我说话。

花云裳险些迷失在那醉人的柔和目光中,好在她及时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就好了。”

“是。”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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