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崔宗之的父亲早年在洛阳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仗着家族的余荫整日无所事事。当时杜甫的祖父杜审言,正好时任洛阳丞。一次崔成甫犯事被杜审言抓住,杜审言本就是心直口快,又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见了崔成甫之后就是一顿痛骂,杜审言才气和心气一样高,骂了崔成甫好几个时辰不带重复的,变着花样去骂得崔成甫狗血淋头,崔成甫也竟然被骂醒了。从此之后发奋读书,埋首于经书,学着打理家族的产业,继承了家产。
崔成甫因此很感激杜审言,两家交好之后,崔成甫又结识了杜审言之子,杜甫的叔父杜并。两人关系侵入兄弟,只是之后杜审言因受周季重和郭若讷构陷获罪,杜并为父报仇,潜入刺杀了周季重,自己也被侍卫所杀,崔成甫当年深痛之。
李白听说了两家的这段往事,对杜并也极为钦佩,杜审言的诗作浑厚,工于五律,杜甫的诗作也收到了其祖父的影响。
崔宗之也听过其父说起这段往事,因此一听说杜甫诗杜审言之孙后,也以礼相待。
崔宗之把李白和杜甫一起请到家里入座,对两人联袂到来很是意外,笑道:“杜公子,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家父回来,杜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在家里多住上几日。”
杜甫点头道:“叨扰了。”
“无妨,早就听家父常常说起令祖,昔日要不是令祖,说不定崔家早就破落了。”崔宗之开玩笑道,“说不定家父还一直浪荡着,都不一定能生出我来。”
几人笑了笑,崔宗之问道:“太白,你怎么和杜公子碰在一起?”
“恰巧离开长安后我也来了洛阳,在街上碰到杜公子在……见义勇为。”李白笑道,“在长安时我们两个有过一面之缘,我就上去打了招呼。”
杜甫脸色微红,道:“今日若不是李公子仗义出手相助,我恐怕要被暴打街头了。没想到李公子的武功这么厉害!”
崔宗之笑道:“杜公子在街上遇见什么事了?”
“几个富家子弟在调戏女子。”李白道。
崔宗之恍然道:“一定是那几家的公子哥,杜公子日后见了装作看不见就是,这几个富家子弟为非作歹惯了,家里又有钱有势,任由他们胡闹,日后等到闹出了人命官司有他们好受的。不过这几个就像我爹以前那样,要是杜公子能够和令祖那样把他们骂醒也是好事。”
杜甫道:“那时候祖父是洛阳丞,才能说服令尊,如今我什么都不是,他们怎么会听我的呢?”
李白道:“这话说的倒是现实,的确是这样。”
崔宗之道:“别理会他们了,杜公子去了长安,是要参加科举吗?”
“是,可惜又落榜了。”杜甫道。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李白道,“你不必着急。”
杜甫道:“可我也过了而立之年,怎么能不急呢?”
“如今朝堂动荡,不去做官或许是好事。”李白道。
杜甫点点头,道:“正因如此,才想着去做些事情,贡献一些力量。朝堂动荡,受苦的还是百姓。”
李白和崔宗之点点头,李白心想,忧天下早就在杜甫心里生根发芽了。
崔宗之问道:“令尊可还好?家父曾去兖州拜访过令尊,只可惜没有见到面。”
杜甫道:“那可能是错过了,家父还好,身体也不错。”
“杜公子可曾有家室?”
杜甫道:“已经娶了一妻。”
崔宗之笑道:“若是杜公子没有娶妻,我还想着给杜公子说一门亲事。”
杜甫温厚笑道:“不必了,家中有一妻足矣,我连纳妾的心思都没有。”
李白问道:“杜公子之后是要回兖州?”
杜甫点头道:“正是。只是回去的路上想了想,还是有所不甘,就来到了洛阳投奔崔叔父,希望得到一些举荐。”
“这个还要等家父回来。”崔宗之笑道,“我说的话不管用。”
李白道:“回到兖州倒是和我顺路,我也要回到东鲁。”
“那正好一起。”杜甫欣喜道。
“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李白道,“我想着在梁宋之地多呆会,游玩一段时间。”
杜甫有些遗憾道:“这样啊,那就不能同路了。我囊中羞涩,已经没有多余的盘缠了。”
“无妨,我可以给杜公子一些盘缠,你们二人去梁宋之地玩一玩,也好舒缓一些心情。”崔宗之道。
“不必了。”杜甫急忙道,“我可以回去兖州去取一些钱财来,再回来和李公子一起游玩,两地相隔不远。”
“也好。”崔宗之道,“只可惜我还要替家父打理家中琐事,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远门了。”
“等你有空了,去兖州找杜公子就是。”李白笑道,“你给任城送一封信过去,说不定我也会去。”
“好。”崔宗之点头道。
崔成甫不久之后归到家中,见了杜甫很高兴,摆了晚宴招待杜甫和李白。杜甫也对崔成甫说了希望能够得到一些举荐,崔成甫想了想,让杜甫去找北海太守李邕试一试,给杜甫写了一封举荐信。
李白心想,这个李邕也是结交名士出了名了,很多穷途末路的士子都去投奔他,并且总能得到好处。
李邕慷慨大方,但是其钱财来路不正,挪用公款,这个人很难去评判。
李白又想起了另一个和李邕很相似的人,韩朝宗,韩朝宗也是喜好举荐有才华的士子,孟浩然还曾失信过他一次,惹得韩朝宗愤然,再也不为孟浩然举荐,孟浩然也不在意,不知道孟浩然如今怎么样了。
韩朝宗自从被调往长安,终日惊惧。后来又听信了谣言,为了躲避战争堂堂一个京兆尹竟然不敢回家,在长安南山郊外秘密修建屋子,惹来玄宗更为不快。
第二日杜甫离开崔家,李白和杜甫分别,约好秋天在梁宋之地游玩,李白呆在了洛阳好几日,却没有住在崔宗之家里,他担心自己会给崔家带来祸事。
这一日,李白心血来潮,想要去北方走一走。
他的目的是蓟州。
唐代时,蓟州还是边关,蓟州还要在幽州以北,李白就是想去看看,蓟州的边关,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