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这时，大妈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回来，手里攥着一块蓝色的布，二话不说塞在了张郎的手里。
她双眼含泪：“张郎，其实那天晚上，我们都知道，知道你家着火了，但我们谁都没敢去救你，因为怕，怕得罪那个坏蛋，也惹来杀身之祸！”
张郎沉默。
很久后，他说：“我知道。”
他要把蓝布推回去，却被大妈摇头拒绝：“如今看到你活着，大妈不知道多高兴，这是大妈所有的钱了，你一定要拿着，你背井离乡，又想混出出息来，没有钱怎么行呢？！大妈给不了你多少，却尽力帮一帮，也心安啊！你是大妈我看着长大的，大妈看着你熬这一路，差点命归西天，大妈却帮不上忙，也很难受，所以，你千万别拒绝，大妈年纪不小了，这第一次那么帮你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帮你了，所以，你不要拒绝啊！！！”
她说了那么多，他还能怎么拒绝。
张郎从未有如此强烈的，成功的冲动。
他突然后退两步，跪了下去，狠狠地叩头谢恩。
“大妈，我承了你的这份情，我保证，在你的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回来，回来让你看到，一个焕然全新的我！！！”
大妈泪流满面：“快走吧，老头子要回来了，可不能让他知道，你没死……”
张郎酸涩着鼻子，点点头，离开了。
离开了这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家乡。
他打算去京城。
来找到老牛，他低低地说：“我们这下真的无家可归了，我们去京城好吗？！”
老牛喊了一声，像是在对他应答。
张郎笑了笑。
这一路上，他都步行，累了就让老牛背着他。
他和老牛也会一起歇息，真正的相依为命。
天高气爽的那一天，他终于走进了京城的大门。
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听有小倌的地方。
他面无表情，冷酷的眼神，说出条件后，让里头的主子当场留下了他。
“这么好的皮相，值得为你挑选达官贵人。”那人一笑，“你提出这个要求，无非是要求个权字，我懂。你有了权，我这里也好过一些，所以，放心吧，只要你好好保护你的皮囊，我就不会不给你机会。不过，在把你送给达官贵人之前，你得先接几个人，练习一下，否则，一无所能，如同死鱼，恐怕，你没有福气活着被送回来了。”
张郎能想象到那些达官贵人一个又一个的……扭曲。
他深呼吸一口气，签了摆放在面前的卖身契，从此以后，他就真的告别了从前的张郎了。
但从前的张郎，又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呢？！
如今的张郎冷冷一笑，就要提起笔签字的时候，旁边的老牛突然张口咬住了那纸，吞了下去。
张郎愕然地看着它：“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头老牛在干什么！”同样人家主子也不高兴了，甩袖子就想揍死这个不听话的畜牲。
张郎立刻展开双臂护住了，冷冷地说：“不许打它，我重新签就是了。”
主子瞪了他一眼：“那你这头畜牲怎么处理？！”
张郎道：“你们这里的地方那么大，总不会，连养头牛的地方都没有吧？！我要专门的人天天好好的喂养它，要是它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那主子眯了眯眸，突然笑了：“早看出你这个小子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好，一切可以依你，不过，你也得先让我看看你的表现。”
张郎麻木道：“那就看吧。”
老牛悲鸣。
南天门门口的月儿心中也悲鸣，张郎，你疯了吧，熬过了这一世，就好了，你为什么……
她摇着头，一切是她的错误吗？
是因为她擅自干涉，让他偏离了轨道吗？！
所以，她当真不能跟命运作对，无论是谁的命运，否则，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她闭了闭眼，“怎么会是这样呢……”
怎么能是这样呢？！
宫玄默默无声地站在了她的身边，低低安慰：“别自责，这是他的选择。”
月儿道：“是因为我吗？”
宫玄沉默了一下。
月儿看向他：“我知道你都知道，我求求你说实话！！”
宫玄闭了闭眼：“你不该救他，张郎的命应该结束在那场大火里，他这一生太苦，上天给他一个解脱，是为了给他一个完美的来生。但是，你救了他，可原来的张郎也回不来了，现在的他，是另一个极端体，他要报仇，同时，冤冤相报何时了，他的人生，已经偏离了轨道。”
“早登极乐，早登极乐，我曾经认为这根本就是一个安慰的存在，不会有真的极乐存在，可是非要到现在我才能懂，用另一个人的人生作为代价。如果麝女知道了，恐怕她要恨死我。”
宫玄道：“你都是为了救他，准确来说，救他们。”
月儿道：“我错了，我不该管的，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我到底该怎么做？我还到底该不该管下去呢！”
月儿求助般地看向了宫玄。
宫玄默默地望着她，道：“不管，你心里就永远有这根刺，所以，为夫许你，管吧！”
月儿摇着头：“你不要考虑我，你考虑他，我管，他就会好吗？”
“……我不知道。”宫玄道，“人是最多变的存在，哪怕神也无法绝对猜对他的下一步走向。”
月儿苦笑，点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她就独自下了凡。
此刻，玉帝冷着脸出现在宫玄的背后，“你就纵容着她吧，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多辛苦，你就视而不见吧！！！”
宫玄一笑，慢慢回头，道：“规矩是我们定的，怕什么？”
玉帝看着他：“你真像一个肆无忌惮的大魔王。”
宫玄挑眉：“大魔王？我倒是想做，不过你给不给机会？”
“你想得美！”玉帝撇了撇嘴，“我不会让你得到自由的，因为我没有！”
宫玄叹了口气：“傻弟弟，你是三界之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怎么没有自由？！”
玉帝道：“自由也有不一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