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太上皇和太后回来了，六宫哗然。
宫玄和月儿，随着宫愈来到了龙吟宫。
宫愈轻轻抚着狐狸，看着他们不老的容颜，突然苦笑：“儿臣都长胡子了……”
月儿叹了口气：“所以啊，马上天下就要传，你还没有你的父皇母后年轻了。”
宫愈微微怔住：“是儿子考虑不周了……”
月儿一笑：“没事，我们可以易容。”
宫愈看着他们：“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月儿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宫愈说：“我不相信。”
“果然。”月儿道，“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们父子不亲眼所见，那都是不相信的，可是，它真的存在。”
宫愈歪头，看着他们，“所以，父皇和母后，难道是……神仙了吗？”
“……”月儿点头。
宫愈心头一震，看向了自己的父皇急于求证：“真的吗？”
宫玄点头，“不然为何你老了，我们都还没有老呢？！！！”
狐狸原本慵慵懒懒地趴在宫愈的腿上，突然直起腰来，去蹭了蹭宫愈的手，似乎在安慰这个帝王受惊的灵魂。
“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人间一世，不过是我和你母后的一劫而已，劫过了，我们自然就回归正位了。”
“……”宫愈总算信了那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他最后默默道：“古人诚不欺我。”
宫愈看着月儿，又看看宫玄，“那岂不是我死了，你们都看得到吗？？”
狐狸突然仰头嘶鸣了一声，似乎很不喜欢这句话，宫愈连忙抱了抱它，轻声哄着：“你又不是没死过，人的生死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吗，你那么无法接受做什么。”
狐狸：“……”委委屈屈地看着这个心肠冷硬的帝王，那人家不愿意让你死啊……
宫愈突然笑了，“原来如此，我懂了。”
月儿也笑着看他们。
宫愈再次抬起头，已经通透，“多的，我不问了，我毕竟是一介凡人，不该我知道的，知道的太多，恐怕会折寿，我还想要多活几年，陪陪这只悬狸。”
宫玄赞赏道：“还是那么聪明。”
宫愈被宫玄一夸，每一次都红了耳后根，“父皇，你夸我了……”
狐狸翻了个白眼。
有点嫉妒那个父皇。
但是没办法，它打不过那个父皇，前生打不过，今生还是打不过……
接下来的一幕就很神奇了，容不得宫愈不接受了，因为，宫玄和月儿在他的眼面前变了个身，顷刻间，苍老沉重了很多很多……
宫愈真的是佩服了：“母后，父皇，儿臣甘拜下风。”
月儿忍不住被逗笑。
人真的是这三界中最可爱的存在了。
而神仙自诩最聪明的存在，应该也会知道，得了聪明，总会失了可爱。
六宫前来叩拜，月儿一个个望了过去，突然觉得很悲伤。
狐狸长得很好看，而那些女子的面容，要不是眼睛像他，就是嘴巴像他，鼻子像他……
笑容像他。
狐狸没有放下过，宫愈也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而狐狸却不怎么高兴地看着那群女子，翻了翻白眼。
宫愈突然低下头，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它。
月儿一转头，看到这一幕，像做一件事情，一件，宫玄一定不会同意的事情，一件，会让阎王爷愤怒的事情。
晚上吃完了饭，他们疲累的回到宫里的时候，月儿一个没忍住，提出了这件事情，却被宫玄当场否决了。
“为什么不能让狐狸变成人？”月儿撇了撇嘴，“你就忍心，看着他们就这么相望不相亲？！这比让他们各自一个人更难受啊！”
宫玄蹙眉看着他，“不可越俎代庖，这是阎王已经做好了的事情，你有什么权力去更改呢？！”
月儿想了想，“没有权利，没有资格。”
宫玄松了口气，总算懂了这女子。
月儿突然说：“那就跟阎王爷商量商量嘛！！！！！”
宫玄冷冷一笑，“那你去商量吧，别拉着我，我不想要陪你丢人。”
月儿苦着脸，“没有你，这事情更办不成了……阎王爷怎么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对我予取予求呢？他又不是你。”
宫玄呵呵一笑：“还好你知道他不是我。”
月儿呜呜呜地哭。
宫玄没了办法：“我知道你掉不下眼泪来，你还来这一套……”
“那管不管用吧？？”月儿哼了一声，仰起脖子瞪着他。
他哪儿敢说不管用啊……
宫玄无奈：“这根本不可能，你明白嘛？”
“有你就有可能！！！”
宫玄：“……你真的高估我了。”
月儿撇嘴又要哭的时候，宫玄脸色难栞道：“我去，我去和他商量商量。”
月儿已经改口：“不是商量，是一定要办成了。”
宫玄面如土色：“……你怎么还下军令了？？？？”
月儿一歪头，甜甜地说：“因为我相信你啊！！！”
宫玄：“……”
成功无话可说了。
他扶了扶额，“你去睡吧，我去找找阎王爷。”
“好的！！！！”
地府里的阎王爷也扶了扶额，无力道：“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成人成神都一样啊……来人，就说我病了，不能见人。”
“是。”
于是，宫玄来到了地府里，无功而返。
月儿怒瞪着他。
第二天，宫玄又去了。
第三天，宫玄又去了，并问：“他生了什么病？！”
他也会生病……
宫玄眯了眯眸，这一次，直接闯了进去。
正在吃水果的阎王爷呆呆地看着他：“……这是我的地盘，你还知道不？！！！”
宫玄淡淡看着他，“和你做个交易。”
阎王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能拒绝嘛？”
宫玄毫不客气道：“那我就给你使绊子。”
阎王爷：“……同为仙家，这样真的好嘛？！”
宫玄道：“是夫妻她都能那么逼我了，你认为呢？！！！”
阎王爷叹了口气，“那是不可能的，他已尘埃落定，不可能回炉重造的，除非他死了。”
宫玄看着他：“就没有别的办法嘛？”
阎王爷摇头，故作悲伤地说了一句：“这世上总有没有办法的事。”
宫玄道：“我知道你不情愿，还想跟你说，把月儿变成狐狸，把狐狸变成人，这个交易如何呢？”
阎王爷呛了一口：“你是个狠人……”
宫玄道：“那狐狸到底要怎么才能变成人呢？或者说什么时候能让它再死一次？！！”
阎王爷轻声道：“虽然我也挺想为你惩罚一下你的妻子，让你的妻子明白一下强人所难的难受劲儿，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的妻子虽然是你的妻子，但她还是月神，我们都不能动她，你要杀妻的话有点难……”
宫玄冷冰冰地看着他：“想象力挺丰富啊，我杀了你应该不太难。”
阎王爷：“难道不是我理解的那样嘛？”
“你理解的是什么样子？！！！”
阎王爷鼓足勇气地说：“你已经厌倦她了，不能休了她，想灭了她？！！”
宫玄呵呵一笑，寒气逼人，“我现在想灭了你，同意嘛？”
阎王爷瞬间，“罢了罢了，我错了……关于那只狐狸，我知道月神慈悲，但是，你回去告诉月神，这真的是本王也做不到的事情。而狐狸的寿命很长的，不可强行为之啊……其实，若真的有缘，又何必执着于今生呢？把缘留到来世，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啊！！！”
短短几句，已经让宫玄明白，今生是不可能了，但是来世，兴许他们会有一个好结局。
若今生强行为之，也许会得圆满，但来世可能救相忘于陌路了。
这样看来，还是两世相守，划算一些。
宫玄回去就这么跟月儿解释了，月儿心里才稍微平衡了一些，“两世，两世还好一点……唉！！！”
宫玄提醒：“再待几天，我们也该回去了。”
月儿知道，这里已经不是他们的久留之地了，她点了点头，此时，歪头有人通报，说皇帝来了。
月儿说：“进来吧。”
宫玄默默地坐在一边倒着茶，宫愈一步一步走了进来，见他没有带着狐狸，月儿着实诧异了一下，“你不是和狐狸形影不离的嘛，今天怎么一个人？”
宫愈道：“太过靠近，也许只会让它遭人嫉妒，或者迫害，我不想让它有任何危险，就只好装的不那么喜爱他，他也懂的。”
“所以你们现在都知道控制了，你们成熟了。”月儿赞叹道。
“为了长久的相守，如今这些不算什么。”宫愈低头一笑。
月儿看着他：“宫愈，你的爱是神圣的，我很高兴，你没有看到它吓得跑掉，不要它。其实在见你之前，狐狸担心的每天每夜都睡不着觉，害怕你嫌弃现在的他。”
“在很多凡人里，你真的很不一样。你是天生的帝王之才，你也可以是一个为感性所控的人。”
月儿道：“母后为你骄傲。”
宫愈笑而不语。
“你来，是有什么事嘛？！”月儿问。
宫愈开口：“母后不想知道弟弟妹妹们的消息嘛？”
月儿说：“我知道他们长大了也已经不在宫里头了。”
宫愈点头，“父皇，母后，你们不去看看他们嘛？他们都在京城，公主妹妹也在京城。我没有舍得让他们离开。”
月儿看了宫玄一眼，宫玄刚好也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他能看得清楚她眼底的那抹不舍得，她也能看得清楚他眼底的那一丝丝释然和洒脱。
最终，月儿说：“知道他们过的好就行了，不必再去打扰他们了。”
宫愈蹙了蹙剑眉，没想到一向慈悲的母后会这么回答，这就……
宫外头的几个儿女气地一起走了进去。
月儿和宫玄一怔，看着他们。
那几个儿子没说什么，臭着脸只是现个身似的，别过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那个唯一的公主却气地大哭出声：“皇兄还说你们一定舍不得我们，我们不相信，皇兄让我们在外头听，现在，皇兄，你看到了吧，父皇和母后有多狠心，根本就是不要我们了……来见你都步来见我们这些亲生的！！！就因为你年长，你有本事，对嘛！果然父母都喜欢有本事的孩子，可我们也有本事，只是我们不争而已，这不是母后你从小教给我们的嘛？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我们不争，最后就连父母也输给了皇兄了！！！”
宫愈已经被公主这一番失控的言语，说的脸色发白。
亲人永远是他的弱点。
这辈子也改变不了。
他站起身，忍不住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想抢走你们的东西……”
“你没有？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你，现在父皇母后来看的儿子也是你，我们算什么！”公主喊道。
月儿看到宫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而宫愈也敏锐地看向了他至今还是害怕的父皇……
父皇一怒，那就不是妹妹能担当的了。
“你别再说了。”宫愈沉下声音，看着他的妹妹，“出去。”
“你还赶我！”公主已经泪流满面。
月儿没眼睛看啊，这个性任性起来真的太像她了好嘛……但是终究不是她啊……她心里默念一声，要完了。
宫玄果然发话了：“怎么，很不服气嘛？”
公主不说话了。
宫玄起身，慢慢地走到他的几个儿子面前，“你们呢，哪一个想当皇帝？出来给父皇瞧瞧。”
那几个儿子其实没一个想做皇帝的……
他们只是觉得委屈，所以都站了出来。
宫愈：“……”
月儿：“……”
宫玄笑：“皇位只有一个，现在还趁着当今皇上还听我的话的份儿上，我给你们几个，一个机会，去挑战他，谁赢了，我就让他退位给谁。”
“……”那几个儿子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宫愈，不知怎么的，都退后了一步。
宫玄挑眉：“怕了？”
老大开口：“不是怕了，而是，皇兄做这个皇帝，做得很好，我们不想反他。”
“是。”
“是的。”
“……”
宫愈轻咳了一声，低低地说：“谢谢。”
月儿看着这个隐忍的孩子，心疼不已，抬手拍了拍他的手，“乖。”
宫愈心头一软，红着眼眶看了他的母后一眼。
只要父皇母后懂他，他就够了。
宫玄道：“既然服他，那以后，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也记住，在你们妹妹大逆不道的时候，吧把她拽下去，做哥哥的，是要保护妹妹的，而不是看着她笨死。”
那几个儿子忍笑，忍的辛苦极了，不停点头……
那个公主眼泪凝在了睫毛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