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逢场作戏
太子布了局,却没有请什么人,席上只有个她,左边一个沈璞,主位上他自己,三个人而已。
这样的邀局,不知道沈璞是怎么想的,竟然同意她一道随他们过来。
像李适这般的人,多少都有同一个习惯,开席前,必定先听一听楼里的大家来弹一支曲,如若不行,也得亮着嗓子,要唱一曲。
必要先起个前奏,众人意兴阑珊时,才好办正事,说些要紧的话。
乐山的酒已喝了两盅,那里唱曲的都还没有结束。
太子持酒杯来,笑,“陈小姐,本宫从前不识你,你说,像你这般好身手的人,竟也听得几首曲子,是内外兼修,哪样都可以呵。”
“太子说笑了,我哪里知道什么,莫说听曲,就拿这帘外的姑娘来说,她唱的是什么,我都没听明白,燕雀不敢造大鹏之势,在殿下面前,我不过是看起来有个模样而已,这内里啊,是真的什么也没有的。”
自谦有自谦的样子,太子笑得更开怀,“陈小姐才是说笑了”,转头便借着左侧座上的沈璞说话,“陈小姐,你知云舒的声名,可知他打年少起,便是京中才学第一,各庄大儒,纷纷点名要见他,都盼着有他这样一个学生。你便是日日看着,声声耳闻,岂有不耳濡目染之理呢。”
乐山打哈哈,装作听不懂,“哦,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沈蓄爷看起来颇年少,原就是前几年的事啊,既是如此,敢问侯爷,您现下是在哪里就学?”
听见她说年少,他眉心涌动,下意识挑了挑眉。
沈璞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答她,“本侯早已不芳华,年少时的事,何必请问?”
芳华二字都说了出来,乐山望着他,莫名就想笑。
得忍着,“是我拘越了,”又对李适说,“若说最近的风头,我倒是有耳听几句,都是这样说的,就是不知道在这里说起合不合适。”
“哦?”
乐山潇洒一声笑,带着些戏谑,“我以前不觉,不过是听同期的提过几句,咳,说是沈蓄爷嘛,这,原有跟常人不一样的癖好。时风如此,时风如此,我自是理解,但在这里看着,又觉得不大像,像侯爷这般丰神俊朗的,嗐,得伤了多少京中待字闺中的女子的心呐。”
话说完,沈璞也不知怎么的,耳坠子红了太半,好在红得不明显。
乐山惊鸿一瞥,却差点没忍住,这才说了几句呀,他要是一直这样,她的心里不知道会多痒,就在太子面前,眼神有意,估计得露馅。
他自己或许是知道了这点,当即捋了捋衣袖,仪态自然,什么也没说,也不对她前头的话表以心态,反对太子说,“去更个衣。”
李适点头,“且去。”
沈璞离了席,太子正低头倒着酒,乐山嘴贱,手里端着酒杯,唏嘘一句,眼神追着他渐去的身影,“怎么的,蓄爷是见不得我这样说么,该打,便是我说错了呢——”
他人走到门口,忽停住脚,回过头来特意望了她一眼。
乐山的心一窒。
手里的酒杯没端稳,清酒悉数倾洒了出来。
这一眼不同寻常,他常用眼睛说话,回眸一眼,所有的话都在里头。
她懂他,便看得一清而楚。
不过匆匆一眼,他出了外间。
乐山心上七上八下,难有着落,面上差点显出来,她知,这怕是有大事要来了。
逢李适满完酒,刚抬起头,笑,“云舒他自小就面薄,你莫要打趣他。”
“哎,太子此言差矣,闺房姑娘才说打趣二字,谓以情趣,蓄爷堂堂八尺男儿,谈不到这两个字头上。我觉得呀,他那是……”
“怎么?”太子问。
“他那是心虚。”
“哈哈哈。”太子开怀笑了,笑不到眼底,“你可真敢说。”
乐山像个傻子一样,也哈哈大笑了起来,陪笑这门学问,内里深意大了去。
这里正笑着,外头忽传来一阵巨大的轰动声。
剑声不断。
乐山的眉头一跳。
太子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他像慌了神,问,“来人,外头发生了何事。”
片刻见不来一个人。
乐山抿了抿嘴唇,泰山崩于面前,不改于色,她端起了酒杯,还朝他敬了一杯,“太子莫慌,我让手下出去看看。”
唤了流光,“夏黎,去看看。”
“是。”
太子一句话没说,流光没进来,先进了一个暗卫。
惊慌失措,“殿下,殿下,蓄爷遇刺了!”
“什么?!”太子惊恐。
“哎哟!”乐山一声吼,差点吓着了神色紧张的太子,她吓得要死,急唤闻铃,“这外头是得有多少人啊,这贼人怎的这样大胆,快,快快,快来护着我。”
她从座上起身,直往太子身后去。
太子的神色这时没有那么紧张了,反有些复杂。
乐山当做不见,偷偷拉扯住他的衣衫,“太子,当真要出去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