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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今非昔比

云璋夫人到了大历京都的消息不胫而走,短短时间就传遍了京城。

陆鸣凤没有想到会收到皇上召见的消息,这让她着实有些惊讶,不过如今就是皇上要见她,她也毫不惧怕,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连自己都护不住的陆鸣凤了。

第二日,陆鸣凤坐着马车去了大历皇宫,按照规矩,出了天子御驾或者太后凤仪,所有人都不能走舆道坐马车进宫,可是陆鸣凤却可以。

因为没有人敢拦她,对外还必须说是皇上恩准的。

马车一路到了宣德殿外才停下来,有太监宫女殷勤的迎上来,当头的是个大太监,陆鸣凤一眼就认出来是李公公,没想到啊,他竟然还在宫珏翌身边伺候,可见是个得眼的人。

因为是进宫,陆鸣凤没有带太多的护卫,只有两个身手极好的煞字明卫。

煞心小心的护卫在诺姐儿身旁,煞灵在陆鸣凤身边警惕的垂眸打量着四周。

沉香没有跟来,陆鸣凤一身白地云水金妆花缎长裙,白底绿萼梅披风,头上插了一只翡翠流苏攒珠簪,别致的是流苏下几个金色镂空的蝴蝶,在阳光照射下扑闪扑闪的闪着耀眼的光。

诺姐儿一身白低折枝花如意纹云锦小袄裙,脚下一双同样用白色云锦的祥云小绣鞋,母女俩看起来都风光霁月,如同天上下来的仙子。

李公公不敢多看身后的几人,可他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竟然是……德妃娘娘?那,那她身后的那个小姑娘,不就是,就是大历的小公主了?

当初德妃怀着身孕被打入冷宫,后来却突然没了踪迹,时隔七年,她再次回来,竟然要摇身一变,成了让君王都忌惮的巨贾,还有着云族的身份,云璋夫人,这个身份让她变得高高在上,没有谁敢随意放肆。

她姿态雍容,面上从容不迫,身上暗暗散发着睥睨一切的张狂,这种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李公公觉得皇贵妃都没有这样的气势。

拾阶而上,一梯一梯的汉白玉石阶,在陆鸣凤的脚下一步一步变少,诺姐儿紧紧的攥着母亲的手,十分的依赖。

察觉到诺姐儿小小的紧张,陆鸣凤顿时目光温柔起来,回握了握诺姐儿的手,安抚的对她笑了笑。

诺姐儿只是突然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些不习惯,很快她就放松下来睁着大大的乌黑的眼珠打量着四周。

李公公带着陆鸣凤直接去了宣德殿正殿,鎏金宝座上,一个面容憔悴的明黄色衣服的男子斜斜躺着,身上搭着一张虎皮绒毯,似乎正在小憩。

可是李公公却知道宫珏翌并没有睡着,他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跟着陆鸣凤一同前来的明卫都在门口等着,陆鸣凤拉着诺姐儿现在大殿中央。

宏伟壮丽的宫殿里悄无声息,熟悉的龙涎香在香炉里打着转儿盘旋而上。

空气静谧,陆鸣凤打量着宫珏翌,时隔七年,他竟然如此苍老了吗?

她消息网发达,自然知道如今的大历,朝政都由摄政王宫玄迟把控着,宫珏翌不过就是个傀儡皇帝而已。

可是这些事都和她无关,陆鸣凤不觉得自己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如今的宫珏翌,除了一个皇帝的名头,他只是个空皮囊,没有能力再和从前一样对她为所欲为了。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她敢把诺姐儿带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她有那个底气,否则也不敢拿诺姐儿来犯险。

陆鸣凤并不想和宫珏翌绕圈子,有些不耐烦的道:“你若是有事,就请说吧,若是没有事,那就恕我先告辞了。”

不修边幅的躺坐在鎏金宝座上的男子这才有点反应了,他翻坐起来,随意的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大殿里的宫女太监们都早被遣了出去,他面色颓然的站起来。

陆鸣凤顿时警觉的挡在诺姐儿身前,担心宫珏翌会突然发疯伤害诺姐儿。

谁知他却是蹲在地上,对着诺姐儿轻声道:“到我这里来。”

陆鸣凤顿时如同刺猬一样炸了毛:“宫珏翌,你干什么!”

说着就转头看了一眼诺姐儿,谁知诺姐儿并不怕他,反而一步一步往宫珏翌走去,宫珏翌那双暗如死灰般的眸子顿时明亮起来,仿佛在满地荒芜中生出一棵嫩绿的芽。

陆鸣凤一时呆愣住了,周围一股势力却逼迫而来。

“你叫什么名字?”

宫珏翌温声的问着诺姐儿,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温柔,诺姐儿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顿时有些异样的情绪流露出来。

“宫一诺。”她低声对宫珏翌说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从来没有见过叔叔竟然让她凭白生出几分亲切的感觉,她心里便觉奇怪同时,也十分喜欢他,这个看着有些邋遢的叔叔让她感觉有些同情。

宫珏翌看着这个只有自己腰那么高的诺姐儿,心里浮动着不明的感觉,这是他的女儿吗?

这个答案在七年前被他亲自否定了,可是当听说她回来了,还带着个七岁的孩子,他就按捺不住心里的那种激动,想要见见她,也想要见见那个孩子。

可是现在就这么看着她,听她说自己叫宫一诺,粉雕玉琢的脸庞粉嫩可爱,还没有长开的五官带着几分陆鸣凤的影子,还隐隐有些像自己,这让他不由心动,心底涌现出一种渴望,渴望她是自己的女儿,渴望……

“宫一诺!”

陆鸣凤有些尖锐的声音在父女俩身后炸开,陆鸣凤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叫过诺姐儿的名字,连名带姓,语气还如此的不满。

诺姐儿自然听出了母亲的焦急和不满,可是她望了一眼宫珏翌,竟然有些不愿意离开。

可是母亲到底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她看了一眼宫珏翌,缓缓的转身,在宫珏翌明显的不舍目光中往母亲的方向走去。

陆鸣凤见此,面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她让诺姐儿先出去,宫珏翌不愿意,想要出声阻止,这才猛然想起来,他和诺姐儿算是什么关系,是父女吗,还是说是皇上和臣女的关系?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阻止诺姐儿做什么,因为他连一个代管人都不算。

等诺姐儿小小的背影走远了,宫珏翌这才正了声色对陆鸣凤道:“宫一诺是我的女儿,对不对,你说吧!”

宫珏翌情绪激动的想要上前质问陆鸣凤,可是他一动,那股势力就越发明显,仿佛自己只要敢碰陆鸣凤,立刻就有人来收拾自己。

或者说是收自己的命。他的动作猛地突兀停下来,在距离陆鸣凤两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陆鸣凤嘴角嗤笑,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她目光炯炯的望着宫珏翌,反问道:“是不是你的女儿还重要吗?你的后宫枝繁叶茂,我给为何告诉你呢?”

一连几个问题都连珠带炮的轰炸过来,让宫珏翌阳光大男孩般的动作一动,便让陆鸣凤心里有些难以言说了的意味。

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的阴谋,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她和宫珏翌会是一堆对吗?

不想去想什么,速度听见宫珏翌突然平静下来,对陆鸣凤平静道:“我知道,曾经很多事是我糊涂了,可是我是大历的皇上,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要顾及整个大历的安危,而不是仅仅就只用顾着自己的儿女情长了。”

他说着说着,眼睛红了起来,像个兔子般无助的望着陆鸣凤,语气中竟然夹杂着请求:“你就只用告诉我,她是不是我的女儿?”

陆鸣凤答非所问,目光飘远:“七年前,我被一个男人无情的斥责,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那个男人失手将即将临盆的我就那样不顾安危的推倒在地。”

她目光悠远,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去:“她觉得十分无助,因为她不知道谁能救她,小腹开始疼痛,肚子里的孩子如同困兽,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救她。”

“她在冷宫里打发时间栽的茉莉花,被他无情的全部踩坏,像是在对待一张废纸,对那个女人,更是如同对待一件破衣服。”

宫珏翌神色开始有些阴晴不定他曾经做过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自从她消失之后,他决定不去找她之后,宫里就鲜少有人再提起过这件事。

如今再次听到有人说起当面的事,他仿佛觉得伤疤被撕裂,他害怕诺姐儿不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又必须搞清楚,否则自己只怕会一直寝食难安。

“你知道吗,我想着如果孩子生出来,你或许还会和我好好的过日子可是你呢,你知道什么啊,是知道从残垣断壁的冷宫在地上爬进屋,还是知道当时大出血的我,还是当初我走投无路,四处碰壁!”

陆鸣凤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如同泄了闸门气的一时间停不下来。她越是回忆起当初的事,她面上就烧得越来越难堪。

对啊,回想过去,曾经的种种过往,那些艰难的日子,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你现在问我我们的孩子?你凭什么?”

陆鸣凤对着宫珏翌大吼道:“你根本就不配为人父,你何德何能?像你这种做事极其不负责任的男人,凭什么让女人为你生孩子?!”

“生儿育女这是夫妻间才做的是,可是你呢,你眼里就只有利用,只有利用之后产生的忌惮。”

宫珏翌突然上前抱住陆鸣凤,眼神有些动容,谁知陆鸣凤却突然推来宫珏翌,目光充满恨意。

“我们孩子已经没有了,你还想怎么样!?”

闻言,宫珏翌如遭雷劈,顿时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可能,一个念头在宫珏翌脑海中炸开了锅,怎么可能,她的女儿竟然不是和他生的?

他以为诺姐儿就是他的女儿,陆鸣凤却告诉他,这不是他的孩子。

他僵硬的表情突然有浮现出一抹镇定,反而走近了陆鸣凤:“你骗人!”

他的眸子里已然满是怀疑,陆鸣凤有一瞬间还真的以为他这是要做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她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你以为就凭你,也能生出这样可爱女儿?”

陆鸣凤的嘲笑如同绣花针一般刺痛了宫珏翌的心口,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明明诺姐儿就是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宫珏翌面上挂上一抹淡然,冷静下来反问道也:“诺姐儿只有七岁,时隔七年,不代表我是个傻子,七年前就是你生下诺姐儿的时间,你以为我傻吗?”

陆鸣凤喉咙里嗤笑两声:“怎么,你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未免太过于刚愎自用了吧!”

不等宫珏翌答话,她已经继续开口道:“所有东西都变了,你何必还要执着诺姐儿是谁呢?不管她是谁,都给你没有关系了,她是我的女儿,谁也别想抢走她!”

闻言,宫珏翌愕然,他不知道自还能说什么,诺姐儿的确是陆鸣凤的孩子,并且自己也没有证据证明诺姐儿是他的女儿。

一种颓然的感觉漫上心头,他无话可说,因为有些事,时过境迁,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多说,反而无益。

他闭了闭眸子,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漫上心头。

他还能说什么呢?罢了罢了,不管诺姐儿是不是他的女儿,都无所谓了,这些所谓的争执又有何意义呢?

诺姐儿待在他身边,除了一个公主的名头,什么也得不到,说不定还会对诺姐儿下手,他如今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儿子的命运以后可想而知,若果诺姐儿真的是他的女儿,留在陆鸣凤身边反而更安全。

他笑着挥了挥手,“你们走吧。”

这下陆鸣凤愕然,她不知道宫珏翌这是闹哪一出,却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和宫珏翌虚以委蛇了。

她当下就行礼告退,诺姐儿再次走进来,小小的身影逆着光,被拉的长长的,她进来就看了一眼宫珏翌,宫珏翌也看过去,对她相视一笑。

诺姐儿并不讨厌他,她走过去拉着母亲的手,柔柔的道:“娘亲,这个叔叔好可怜。”

陆鸣凤和宫珏翌俱是一阵愕然,不过仔细想想也的确如此,一个君王活的像个傀儡,正值壮年却形同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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