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离别的日子
听说简浔和禇昑恩要上路寻女，苏金浚惊，胸口堵得慌，深夜十一点，坐在客厅等爸爸。
犯困，斜躺身子，靠着沙发小憩。
迷糊中，隐约听得引擎的低鸣声。凤眸倏睁，站起来，苏金浚大步走去门口，卖乖地替爸爸开门。
“爸……”讨好的笑，苏金浚殷情地接过爸爸手里的公文包，微抽鼻尖，孩子气的扯开嗓子，“爸，你又喝酒了！”
苏成礼稳步往前，背对儿子抬手摆了摆，意思不用介意，“和李局聊了会儿，多酌了两杯。”
苏成礼五十有七，黑发如云，面目有神。往沙发里坐，整个人完全放松背靠，他双臂展开搭在沙发上，双腿叠放起来，慵懒释放身体里的疲倦。
“爸，我托你办的事，有眉目没？”凑过去，苏金浚把公文包放高级的纯墨绿色大理石茶几上，十指力道轻重适度的揉掐爸爸的腿。
睁眸，苏成礼那双有神的大眼，炯炯盯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这话我到想问问你，答应我的事，你办到没？”
就知道，准来这套！
叹气，苏金浚心有怨气，手上却不敢停，皱眉，声音充斥不耐烦，“爸，答应你的事我照做就是，不就是尽快去城建局报到么？我明天就去，我还一大早就去，政府大院门还没开我就在那等着，或者你赏我两粒球我当狮子在那门口趴着，你看这样行不？”
“噗”一声，苏成礼笑看儿子，指尖往他方向摆了摆，“你呀，你呀……”
短短两个字，已经流转出这个政坛人物对宝贝儿子的溺爱。
父亲展了笑颜，苏金浚机不可失，“爸，那你看我朋友那孩子，什么时候能找到？”
“又不是我拐的，我怎么清楚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再说了，你爷爷托了上面那么多关系，咱们苏家在寻找那孩子的事上做得也够足，剩下的，也就只能看那孩子造化。”
这样模糊的答案，苏金浚不干，“什么看她造化，你请那些叔叔伯伯放些狠话呗，开什么玩笑，全国那么多警员连一个小小的孩子也找不出来，说出去丢不丢人？！”
“现在是你丢不丢人！”儿子与那失踪女童母亲间的事从大子嘴中有所耳闻，若不是做为要儿子从政的交换条件，他们才不插手这些与已无关又欠人情的破事，“金浚，我可警告你，我和爷爷都在等你表现，如果你敢叫我们失望，那孩子可就真的找不回来了。即将走上政途，说话做事给我注意分寸。爸的调令来年开春就会公布，你在这期间好好学习，好好历练，到时再去别的地方搞点成绩，争取爸离开之后就提到省里来。”
恩威并施，苏成礼严肃神色看儿子，每当他嘴角微沉，那说明适才说出的一翻话，不拐弯，不回收，坚硬、不容拒绝。
抓头发，苏金浚低低应了声，“知道了。”
“嗯”，起身，苏成礼上楼，再无话可与儿子说，只希望一切他能想通。
离开前，苏成礼垂眸看了眼松垮肩头，耷着脑袋的儿子。浓浓的眉眼里除了严厉之外，亦有关怀蔓延。
这个傻儿子，为个女人如此神魂颠倒，不该呀，实在不该。但愿那小女娃尽快找到，这样儿子也才会尽快开心起来。
天空很干净，深蓝明亮。从厚厚叶缝间筛落下来的阳光，一缕一缕在空中晃动。
楼下，黑色路虎的车身被太阳勾勒出一层锃锃的光度，整装士兵一般，仿佛只待令下，破蹄而出。
认识的人前来送行，本就不算宽敞的楼道前密密数十人。
“小恩，路上一定把小浔照顾好。她身子虚，到哪儿千万别把她一个人放着。”禇妈妈百分难过，千分不舍，万分心疼，此行艰辛无法想象，但她能阻止吗？
禇昑爱揩泛湿的眼角，也望着面前高大的弟弟，“小恩，再怎么累都不要忘记每晚打个电话回家。就算只是简单叫一声‘妈’，让大家知道你和小浔都还好好的，也就够了。”
禇爸爸和女婿面色沉痛，耀眼的阳光驱不散浓浓卷入眉梢的阴霾。
“姐，家里就交给你照顾了。”看姐姐，禇昑恩觉得自己既不是称职的父亲，也不是合格的儿子，更不是一个可以被信赖被依靠的丈夫。尽管腰缠万贯，众星捧月，依旧无法掩饰他是个失败的男人的事实。
眸光侧移，看出落得阳光俊朗的外甥，“嘉嘉，舅舅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先在这里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学成归国。你走那天，舅舅就不送了。”
已经长成小大人的嘉嘉手臂横着抹眼，眼睛哭得红红，含糊低泣，“舅舅，你一定把糖糖找到，早点带她回家。”
“嗯，舅舅会！”展开双臂，禇昑恩给外甥一个男人的有力拥抱。
杨钢一家三口凄凄哀哀站在一侧，球球看走近的禇昑恩，童声清澈，“昑恩爹爹，球球也去，球球要找自己的媳妇！”
小家伙郑重的模样，却用充满稚气的口吻说人小鬼大的话，沉闷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有人轻声失笑。
禇昑恩浅勾嘴角，掌心轻揉球球毛茸茸的头发，好看的面庞借着阳光耀入球球澄澈的瞳仁里，“球球乖，你就在这好好学习，等媳妇回来，把学到的知识全教给她，行不？”
这样啊？
球球嘟嘴，不太乐意。
听说昑恩爹爹和简阿姨要去找糖糖，自己求爸爸，他也要去。可爸爸妈妈不同意，说自己去是添乱！
才不是呢，自己是去找媳妇。
想想就生气，球球抽动小鼻尖，真是恨不得一夜长大，这样想干什么他就可以去干，不用再被大人管着。
台阶下，简浔和妈妈、哥哥、小佳一一拥抱，家人的体温好温暖，怀抱好有力、好柔软。糖糖，你在现在的家里，有“家人”抱你吗？
“记得打电话回家。”
“天冷了要加衣服，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也别硬扛。出门在外，身体第一。”
“遇什么事了赶紧给老哥说，就算再忙，只要需要老哥，就算死我也立刻飞过去。”
“心烦的时候找人聊聊，电话也行，上网也可以，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陪着你。”
……
家人一一嘱托，简浔泪眼聆听，点头，点头，使劲点头。不敢说话，怕一张嘴，泣不成声。
妈妈，哥哥，小佳，你们好唠叨！
放心吧，你们深深的关切，浓浓的爱意我全都谨记在心，不会忘，不会忘，一路有你们相陪，是我源源不断的动力。
妈妈，请你做好糖糖爱吃的卤鸡腿，等我们回家。
哥哥，请你照顾好妈妈，此去不知什么时候归，愿妈妈身体健康。
小佳，请你照顾好哥哥，年底你们的婚礼，糖糖会是漂亮的楔童。
抹眼角，简浔往一旁走，周圆圆、张天携手相望，纪亦飞清俊的容颜镀上一层太阳的旖旎光华。
“圆圆，苏金浚有他该走的路，公司就交给你了。”
“浔……”本是泪水含在眼眶，简浔站面前，周圆圆潸然泪下，握着好友的手，她哽咽保证，“放心，公司有我和张天，我们一定替你把公司照顾好。哦，对了，这是公司同事给糖糖和你准备的，他们让我转话，他们想糖糖，也会发动身边所有人关注糖糖的消息，你们放心去，等你回来的时候，大家会给你一个更壮大的‘金简’。”
翻包，周圆圆把同事依糖糖的模样制成的小人偶放好友手上，同时还有一张精美的明信片，自然也是以糖糖的面庞当主角，浅蓝色的水映纹模样印着简浔与女儿拥抱的幸福画面。明信片上签下许多祝语，都是加油打气的话。
简浔微笑收下，“替我感谢大家。”
“嗯”，啜泣，周圆圆吸鼻尖。
简浔看她身旁，憨厚的张天，相貌平庸，皮肤黝黑。突然之间，简浔想到大学时那个总是抓头发，露出洁白的牙齿，腼腆着对自己笑，次次替自己占前排座位的男生。一晃眼，十年过去了……
“虽然我说这句话很多余，不过我还是要说，好好珍惜圆圆。”
点头，张天一脸肃穆，“放心吧，只要圆圆不嫌弃，愿意跟我，我一辈子对她好。”
好暖，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真是感觉好暖。
圆圆，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幸福会陪伴你一生。
简浔又含笑去看纪亦飞，“纪总，糖糖的事上你帮了我很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等我回来，带上糖糖请你吃猪肚鸡。”
纪亦飞浅扬唇，一如当年那般清逸隽秀，“好，等你。”
风淡淡吹，搅扰众人心中的愁，离别的苦。
禇昑恩回眸，简浔正与大家拥抱完，他过来，“可以走了吗？”
“走吧。”该说的话，该道的别，如水流泻。是时候出发。
又对众人挥手，两人上车。缓缓，路虎驶离，往前，迎面杀出的法拉利像黑色旋风，吱——一声急刹，两车险些撞上。
苏金浚！
透过几净的挡风玻璃，简浔僵在副座，不敢下车。
他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