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侍寝
玉珏离开没多久，成妃忐忑的进到满芳苑。
蝶翩翩见她进来，还未等她见礼，满脸堆笑的说道：“没有外人，这礼就免了吧，坐下说话。喜颜，给成妃上茶。”
“听说皇妃喜静，难得今天有兴致愿意说说话。”
“因着与你投缘，所以特别愿意与你亲近，听说你身子总是不见好，是不是伺候你的马太医不尽心？”
“谢皇妃记挂，我自小便体弱多病，看了多少名医都不见好。”
“大概还是他们医术不高，以前一直跟着我的全太医，医术是极高明，如今他虽不在宫中，但每半个月都会进宫给我和孩子们诊脉，赶巧今儿就是他进宫的日子，待会儿让他给你瞧瞧，保准你药到病除。”
“多谢皇妃美意，只是实在不必麻烦了。”
“早点把身子看好，就能早点侍寝，难道成妃不愿呈圣恩吗？”蝶翩翩决意要逼她说实话。
“皇妃，我不是不愿，只是……”踌躇片刻，斗着胆子起身说道，“皇妃既然已经知晓我的事，又何必苦苦相逼？”
“我知道你什么事了？”
“那日树林中，皇妃不是看的仔细听的真切吗？”
“是谁告诉你，我知道你们的好事？”
“是……是皇妃离开时，我看见的，没有旁人告诉。”
蝶翩翩自是不信，但她不愿说也是没办法，直言道：“我是知道了你们的苟且之事，但我并未向陛下言明，因为我觉得你定是一时糊涂。深闺寂寞，做出此等事来，虽是不堪，但也在情理之中，你若是把孩子打掉，继续留在陛下身边尽心服侍，我会劝服陛下，对你的事既往不咎。”
“我与凌年是两情相悦，并非是一时冲动，请皇妃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的孩子。”
成妃跪地痛哭求饶，蝶翩翩却不为所动，冷笑了一声道：“两情相悦？你定是贪恋荣华才进宫为妃，何来两情相悦之说？”
“皇妃明鉴，我与凌年是青梅竹马，只因听闻方大人为凌年物色了成亲对象，我才一怒之下进宫为妃，后来知道凌年已经回绝了那门亲事，可无奈大错已经铸成。”
“即如此，你就该一心服侍陛下，如何还要与方凌年藕断丝连？”
“进宫只是一时冲动之举，我对凌年的一片心从未变过，因此尽管对方是陛下，我也不愿将自己的身子给他，便一直装病没有侍寝。陛下的心思从来都不在后宫，自然也没有为难于我。我已做好了在宫中孤独终老的准备，可凌年却冒死潜入我的宫中。因为误会解开，心中五味陈杂，又对他太过思念，我们两个才做出错事。之后便是一错再错，但我不后悔，知道凌年是真心待我，即使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但请皇妃莫要告知陛下，马太医已经同意为我遮掩，只说我得了恶疾，肚子才会越来越大。希望陛下可以因此将我贬出宫去，即使不能离开，马太医也答应了在孩子生下之后，会帮忙带出宫去交给凌年。只要能保住我们的孩子，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欺瞒陛下可是死罪，马太医怎么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帮你？”
“马太医是个惟利是图的人，拿了我许多好处，又怎会不帮我。”
“喜颜，扶成妃起来。”蝶翩翩已知实情，便讲了自己心中所想，“我原以为你们是在宫内有情，不曾想你们如此感情深厚，我愿祝你们一臂之力，送你出宫，你可愿意？”
成妃先是一惊，之后便低头言道：“若真能如此，皇妃的大恩，我永世不忘。”
“这事我以前不说，以后自然也不会对人言，你且放宽心，我会在你孕相初显之前送你出去。”
成妃似乎并不怎么兴奋，平淡的再次谢过后便告辞了。
喜颜轻叹：“成妃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皇妃，这事可不能瞒着陛下。”
“当然不能瞒他，只是我不知陛下对此事会作何反应。而且，我还不知道那天究竟是谁跟在我的身后。而这个人恐怕已给成妃想好了对策，成妃对我的提议，只是敷衍罢了。”
成妃还未回到自己寝宫，玉珏已经知道了此次会面的全部细节。
“你就如此信不过朕吗？”玉珏来时，孩子们才刚回来，正在前厅围着蝶翩翩说话，而他气势汹汹的表情，把孩子们吓的不轻。
蝶翩翩使了个眼色，拾予左手拉着蝶舞，右手拽着千琢转向后堂，四婢也是从未见过少爷发如此大的脾气，跟着喜颜飞也似的躲到厢房去了。
刚才还很热闹的地方，转眼间沉静的令人胆寒，蝶翩翩跪下说道：“请陛下息怒，翩翩不敢信不过陛下，只是事情严重，翩翩没有万分把握，是绝不敢胡乱开口的。”
“侍卫副统领居然出入后宫多次与嫔妃私会，当然是非常严重的。此等大事，根本无需去分辨真假，知道后就应该立即告知于朕。”
“翩翩知错……翩翩斗胆，敢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二人？”
“剥光衣服，游街示众。”蝶翩翩抬起头来才要喊出不要，一看他的脸色，立刻闭嘴低头，“你似乎不太满意？”
“成妃铸下大错，实则是罪不可恕，但能不能等一等再处死他们？”
“你是要让她生下孩子？你将朕的颜面置于何处？”
“翩翩知错，请陛下责罚。”
玉珏却是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起来吧……既然你想要送她出宫，送出去就是了。”
“陛下……”蝶翩翩喜形于色，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成妃是个难得老实的，现在宫中本就人少，再送一个出去，选妃之事必然又会被提起。现在你和孩子们都已经进宫，朕是怕选上来几个会动歪脑筋的，也许你担心的事真的会发生。”
“陛下……”他果真还是最惦记自己和孩子们的，蝶翩翩心底涌起一阵揪心的暖意，化作泪水，颗颗滴落。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翩翩……翩翩是感动的。”
玉珏笑着揽过她：“你们女人真是水做的，怎样都会哭。别哭了，妆都哭花了。”
蝶翩翩不好意思起来，掩面说道：“陛下不要看翩翩，哭花了脸，太丑了。”
“无妨的，朕不嫌你，再丑朕也喜欢看。”玉珏拉开她的手，“妆容还是好好的呢。”
“陛下取笑翩翩……”
玉珏轻抚着她的脸：“你有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朕，只想自己解决，朕觉得自己很是无用。”
“是翩翩不对，翩翩怕陛下本就因国事伤神，再为了这些不光彩的事情动怒……翩翩心疼陛下。”
“朕知道你的苦心，以后的事朕来安排，你就别管了。”
蝶翩翩把自己的怀疑对他说了：“翩翩觉得成妃肯定还会再过来，翩翩想引出她背后的那个人。”
“你不能再以身犯险，你怀疑的是谁，抓起来拷问一番还怕他不招？”
“那人必是身在后宫之中，若是让前朝知道，即便得到招供，也只会说陛下是屈打成招。还是要招贼拿赃的好，一旦成妃有所动作，翩翩派人禀告陛下便是了，到时陛下派人跟着，不会有事的。”
“也罢，你既然已拿定主意，去做就是了。”
“谢陛下，不过……”蝶翩翩看着他的脸色问道，“陛下是要成全他们吧？”
玉珏拧眉答道：“那是当然，难不成你还想让朕给他们操办婚事？”
“翩翩是说……后宫背着陛下找别的男人，陛下一点都不在意吗？”
“事关朕的颜面和皇家尊严，朕怎能不在意？不过那二人在入宫之前就已经互相倾心，而你又一心相帮，朕便不计较了。”
蝶翩翩终于肯定他没有暗害他们之意：“翩翩替他们谢陛下圣恩。”
“行了，以后有事不许瞒朕。”
“是，翩翩谨记。”见他火气已消，温柔说道，“陛下方才盛怒，孩子们被吓的不轻，请陛下陪他们用了晚膳再走。”一想起孩子们受惊的模样，翩翩心疼的不得了。
“好，适才是朕太急躁了些。”
晚膳已经摆好，拾予躲在门外，把琢儿和蝶舞掩在身后，自己偷偷的探着头，观察着坐在首座的人的脸色。
“妄度圣意可是死罪。”玉珏悠闲的品着茶，语气却是不善。
“陛下……”蝶翩翩不大满意他的态度，轻声唤着他。
玉珏说道：“快些坐下用膳。”
三个孩子磨磨蹭蹭的在桌边坐好，蝶舞怯生生的唤了一声爹爹。
“方才朕和你们的娘有些误会，现在已经无事。夫妻之间偶尔有一些小争吵实属正常，你们无需想太多，更不用害怕。”
“爹爹已经不生气了？”琢儿不放心的确认，头一次看见父亲动怒的模样，还是有些不安。
“误会已经解决，自然不再生气了。”
双生子同时笑了起来，拾予也暗自放松下来，气氛又恢复成了以往。
第二日一早，夏至带着花匠进了满芳苑的，绣竹领着他们进了后花园：“长公主喜欢这两株绣球和那边的一丛蝴蝶兰，这棵紫丁香要栽到皇妃寝殿的窗边，其它的你们看着办就好，手脚要轻些，吵醒了皇妃当心你们的脑袋。”
“绣竹姑娘教训的是。”夏至知道自己的前途全握在皇妃手里，自是尽心尽力为她办事。
蝶翩翩起来时已是中午：“孙福可是跟着琢儿和拾予上课去了？”
喜颜边为她梳妆边回道：“是孙福伺候着太子和侯爷用了早膳，临出门时讲了个笑话，逗的太子笑了一路，不过侯爷只是微笑了下。”
“看来孙福更合适跟着琢儿，否则他的笑话可就无人欣赏了。”
“太子和侯爷都不是刁难人的，只是太子活泼，更易相处，侯爷虽是年纪小，但板着脸的样子，让人不大敢接近。”
“拾予是怕丢了陛下的脸面，真是难为他了。”
绣梅进来禀道：“成妃求见。”
“请到花厅看茶。”
“她又来做什么？”喜颜往蝶翩翩头上插了一根金簪，语气中全是不屑。
“她自然是急着出宫的，你这丫头别又犯了脾气，现在这宫里，除了皇后和我，她的位份最高。”
“奴婢知错。”
成妃看见蝶翩翩进来，立时起身见礼，待她坐下后急急的说道：“皇妃既然愿意帮我，宜早不宜迟，今天便送我出宫吧。”
“我还没有出宫的令牌。”
“太子和侯爷每天都要出宫，皇妃与他们一路，自是无人敢拦。”
“你竟想的如此周到，也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请成妃稍候，我去换件衣裳。”
回院子的路上，蝶翩翩低声嘱咐喜颜：“等我们出了宫，你就去找长安。”回到屋里，寻了件宽大的衣裳，从首饰盒里抓了一大把珠翠塞进袖中，又让喜颜往她头上多插了几支金簪。
随着成妃来到宫门口，方凌年已经备了马车等在那里，将成妃拉到一边问道：“你真要这样做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
“那人可靠吗？”方凌年不知她为何会如此信任那个人。
“可不可靠也已经到了这步，你后悔了？”
“怎么会，你说怎样便怎样吧。”
方凌年挑起轿帘，蝶翩翩向喜颜使了个眼色后坐进了马车。
“你是皇妃的贴身奴婢，若不陪着，不免引人怀疑。”成妃见喜颜没有上车的意思，硬是把她推了上去，自己也跟在她后面上了车。
“这可怎么办？”喜颜有些慌乱的低声问道。
“别怕，见机行事吧。”
没多大功夫，太子和侯爷的马车驶了过来，方凌年驾车迎了上去：“齐统领，皇妃要陪太子和侯爷出宫，在下奉命保护。”
“皇妃怎么有兴趣出宫？”
车内，成妃正用簪子抵在喜颜的咽喉处，蝶翩翩微挑车帘答道：“左右总是无事，便想着看看这两个孩子是如何习武的。”
琢儿从车里探出头：“母亲，师父和齐统领都可厉害了。”
蝶翩翩望着始终沉默的拾予温柔一笑：“既然有了这么好的师父，你们更要努力学习才是。齐统领，时候不早了，出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