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杀人啦!

他们和她一样,做着繁杂的活计,吃不饱、穿不暖,稍有差错就会挨打。她就曾经因为不故意打碎了一个盘子,被打了一顿,一天没给饭吃。

说到这些,沐九思简直是义愤填膺,她咬着牙道:“别看那些小倌在人前个个光鲜,哪一个不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就算是当了头牌,也受制于人,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

南风馆本就跟青楼一样,小倌等同于烟花女子,都是以色侍人。但同样侍候男人,小倌更让人们所不齿。可是,无论是青楼还是南风馆,在大夏都是合法的买卖,只要按时缴足了赋税,官府也不会去过多的干涉。

这些沐九思自然是知道的,只能无奈地叹气。

南宫霄天的手臂紧了紧,道:“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九儿。”

“嗯,都过去了,以后咱们都好好的。”沐九思偎在温暖的怀抱里点头。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同样温暖的怀抱拢着她,对她说:“九儿以后就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了,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沐九思现在这幅小身板毕竟柔弱了些,说着话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夜半更深,街上传来“咚!——咚!咚!”一慢两快的更点之声。随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寒潮来临,关灯关门!”

两个更夫拢紧了身上的棉袍子从无人的街上走过。

与天寒地冻的街路上不同的是青山城的柳街依旧热闹。

柳街是青山城中一处特殊的所在,这里青楼酒肆云集,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文人墨客都喜欢光顾这里。

今夜的柳街与往常大致相同,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将整条街映得红彤彤的,丝竹管乐之声弥漫于街巷之中。

歌舞升平当中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啊!杀人啦!”

紧接着柳街最大的阁子知春堂里一阵骚动,厅堂里乱成了一片,台上台下的男男女惊慌失措的同时,皆把目光投向二楼的雅间方向。

知春堂是幢三层楼阁,挑高的厅堂,两侧是通往楼上的回旋形楼梯。二楼、三楼的雅间围着厅堂而建,关了门窗便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开了窗便可直接看到楼下舞娘的轻歌曼舞。

刚才那道凄厉的声音便是从二楼最东边的雅间传来的。

雅间的门大开着,一个小厮更嘶喊着从里面跑出来:“快去叫大夫!我家公子被沈二公子刺了!”

不得不说知春堂的妈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一面差人去请大夫,一面指挥着姑娘们安抚好其他客人。

当汪德本带着手下人赶到的时候,厅堂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台上的舞娘伴着管乐之声扭动着身姿,台下的客人和姑娘们注视着他们一行人上了二楼,私下里猜测着事态的发展。

雅间门前已有专人把守,见府衙的捕头来了,连忙开门将人让了进去。

知春堂的妈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与寻常青楼的老鸨不同,她衣着典雅,容貌清丽,眉宇间还透着一股子书卷气。端一看来,不象是流落青楼之人,倒象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当家夫人。

此刻见汪德本来了,上前盈盈一礼道:“大半夜的汪捕头还要跑这一趟,真是劳烦您了。”

汪德本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丽娘不必多礼。”

目光扫过坐在榻上抹着泪的姑娘,和枕在她腿上的沈修齐,眉头挑了一挑,复又对丽娘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来报案的人是锦盛元的小厮,说他家主子被沈家二公子刺了一剑,生死未卜。如今看沈修齐的模样,居然象个没事人一样醉卧美人膝。

还未等丽娘开口,里间一个随从打扮的人扑奔了出来,哭喊道:“汪捕头可算是来了,我家公子被刺伤了,不知还能不能救得过来,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呀!”边说还边用眼睛去瞄沈修齐,恨恨地咬着牙。

丽娘叹了口气,婉转措词道:“锦盛元的小东家,与沈二公子生了些口角,被二公子不小心刺伤了。”

锦盛元是青山城里最大的钱庄,被伤了这位是东家崔再启的儿子崔良俊,崔家的独苗。崔再启老年得子,全家上下对这个崔良俊宝贝疙瘩似的供着。以至于十七八岁的年纪便时常眠花宿柳,更是知春堂的常客。

一个是锦盛元的小东家,一个是沈家的二公子,这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在知春堂里发生了这种事情,也难怪丽娘要唉声叹气。

汪德本盯着地毯上还未干涸的一摊血迹和一把闪着寒光,还未来得及归鞘的宝剑,心知这丽娘避重就轻,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又去问觅萱,觅萱哭得梨花带雨,呜呜咽咽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原来今儿个崔良俊本来是奔着这里的头牌觅萱来的,听闻觅萱有客人,虽不高兴,还是换了别的姑娘。后来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非要去寻觅萱,便带着人闯进了这个雅间。

彼时觅萱正倚在沈修齐身边劝酒,被人搅了兴致自然心情不爽,崔良俊也是个蛮横不要命的,也不管对方是谁,嘴里不干不净,还动了手。

沈修齐哪是能吃亏的主,又仗着酒劲上头,随手便是一剑。

饶是醉了,下手失了些力度,奈何那剑极为锋利,当即便在崔良俊的腹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崔良俊本就是个纨绔,横行霸道惯了,却是个没胆量的,当场连疼带吓便人事不醒。

除了当事的三人之外,在场的只有崔良俊的一个随从和一个小厮,这二人自然是向着自家主子说话,汪德本也懒得听他们啰嗦。

“水……水……”拱在美人怀里的沈修齐呓语了几声,丽娘拿了桌上半凉的茶递过去,觅萱接了,小心地喂他喝下,又用帕子拭了拭他唇角的水渍。

汪德本盯着觅萱手中的帕子,待到她怀里的沈修齐消停了,才道:“觅萱姑娘这帕子倒是别致,看着不象普通的绢丝,是什么料子的?”

“这……我也不知,这是二公子的帕子。”

里间的崔良俊伤在腰腹,并非要害之处,大夫来得又及时,止了血,几根银针扎下去,已然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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