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淌本王一身口水

沈丛山挥挥手让人退下,南宫霄天与他走到一边,两人站在一起低语了几句。

沐九思上了车,刚才那股酒劲被风一吹不仅没散,反而更浓了。她坐着矮凳,上半身伏在软榻上,闭上眼睛想要缓缓。

南宫霄天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小东西蜷在那里,午后的光从车窗的窗棂泻进来,映在那张绯红的脸颊上。

头顶的发髻有些松了,散落的碎发毛绒绒的簇在额边,许是有些痒,小爪子上去乱拂了两下,直接就落回在脸上不动了。

脸蛋被手压着,小嘴被迫半张,樱红的唇,肉嘟嘟地撅起,象一只贪睡的小奶猫。

南宫霄天坐到软榻上,直接将人捞到怀里,轻轻敲了敲隔板,示意可以走了。

马车缓缓而行,沐九思酒意更浓,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暖和被窝里,还抱着一个暖炉——好舒服啊!她拱了拱,睡得更沉了。

怀里小小的一团让南宫霄天想起儿时养过的一只小兔子,那是他在御花园里捡到的。

兔子通体纯白,眼睛却是跟他一样红红的。正因为这点,他也不管兔子是从哪儿跑来的,直接抱回了寝殿。

他给小兔子取名叫“老十”,因为他是老九,也因为小兔子真的很老实,总是安安静静的。

那几天他不再出去玩,就在寝殿里陪着老十,喂它吃菜叶,给它洗澡,还用自己的浴袍包着它,给它擦干身上的毛。

老十软软的,肉肉的,睡觉的时候也是窝成一团,就象一只小毛球。

就在他和老十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六皇兄找来了,他说老十是他的,南宫霄天偷了他的兔宝宝。

六皇兄比他只不过大了三岁,却要比他高出一个头,上来就把他推倒在地,伸手去抢他怀里的老十。

他不肯,解释说老十是他在御花园里捡的。七皇兄哪里听得进去,见他不给,便拳脚相加。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就这样被按在地上打,七皇兄带来的宫人都只是冷眼看着,假意劝说几句,却没人上前拉架。而他寝殿里服侍的人怕得罪人,也不敢吱声。

直到六皇兄打累了,住了手,他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被他护在身下的老十身子软软地瘫着,已经没了气息。

六皇兄见他压死了小兔子,更是大怒,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凶手,要杀了他。

好歹他也是皇子,宫人们怕真的闹出人命来,纷纷来拉盛怒的七皇兄。

六皇兄又连着踹了他好几脚,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那时他的心比身上还痛,好不容易有了个玩伴,却被他亲手杀死了。

他找了个木匣把老十装进去,埋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樱树下。

后来他听说七皇兄把状告到了父皇那里,说他偷了兔子杀了。原本以为自己会受罚,却不想父皇派了老钟过来,说是从此管教于他。

就这样,老钟跟在了他身边。其实那时候老钟不过才二十出头,到如今十几个年头过去了,倒是成了名副其实的“老”钟。

沐九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昏黄的烛光微微闪动,她扑棱一下坐起身,才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里。

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喝断片了!

起身到桌边,暖窠里的茶壶居然是温热的,倒了一杯,一饮而进,干涸的喉咙舒服了好多。

推开隔间的门,卧房里点着灯,却没有人。

刚要转身回去,卧房后的那扇门开了,南宫霄天裹着浴袍走出来,耳朵微动,问道:“醒了?”

他该是刚刚沐浴完,头发还湿着,水珠顺着发稍滑进衣襟,泽湿加深了布料的颜色。

“我是怎么回来的?”沐九思上前拿过他手里的软布,想要给他擦头发,奈何身高的差距,踮起脚够着也费劲。

南宫霄天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动作行如流水,丝毫不象一个看不见的瞎子。

“以后不许喝酒。”虽然小东西喝多了的样子很可爱,但宿醉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我……没闹吧?”

沐九思真怕自己醉了之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还好,只是睡着不肯醒。”南宫霄天动了动胳膊,回味了一下小兔子软软的触感。

沐九思见他面色如常,松了一口气:“我酒品一向不错的。”

“淌了本王一身的口水,还说不错?”

“呃……”沐九思的手顿了顿,淌了他一身口水,难道自己是被他抱到——床——上——的?

一想到这个惊悚的可能,她身上禁不住一阵恶寒。

好在南宫霄天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那把素青剑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真的?”

“没有。”

“那你如何判断出它是假的?”

“素青剑虽然是前朝皇帝赐给镇远候的,但真正使用它的却是镇远候的夫人。镇远候去世的时候,夫人用此剑陪葬,并在剑首刻上了自己闺名当中的一个字。这把假剑上的纹饰却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这你都看得出来?”沐九思觉得不可思议。当时南宫霄天只不过随手拿过那把剑看了看,就算是视力正常的人了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看出纹路中的门道,何况是夜盲症患者。

“嘶,轻点儿,本王的头发都要被你拽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赶紧放下软布里攥着的一缕长发,就见南宫霄天起身脱了浴袍,沐九思觉得有一股热浪直往脑门上冲,下意识地又去捂鼻子。

这三天两头出现在面前的壮士溜鸟图实在是让人吃不消,肝火太旺呀,肝火太旺!

壮士转身朝软榻走去,沐九思捂着鼻子的手迅速移到眼睛上,怕被那紧实的臀晃瞎了眼。

衣裳早就在榻上摆好,南宫霄天拿起亵裤穿上,又拿了里衣,边穿边说:“临走时本王问过沈丛山,他说管家去取剑时,发现剑匣被人动过。”

难怪管家回来时跟沈丛山嘀咕了几句,原来是在说这个。

“他也知道剑是假的?”

“当时并未发现,本王跟他说过之后,他重新看了,确定是假的。”

南宫霄天坐回到椅子上,拿了桌案上的象牙梳递到身后:“给本王通通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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