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碧荷图凤凰花开

水声哗啦,我见他弯腰,流云衣袍倾泻,浸湿袍角,我看他高挽袖口,在阳光斑驳处,几点莹白闪耀,我看他拿起那鲜翠欲滴的荷叶高高举起,清脆的荷叶与他莹白的手臂,形成对比,那一幅画面,如诗如画。

“璨,既然你曾经为我画过画,今日我也赠你一副。”我看着他,喃喃自语。

然后起身,转身,回去房间。

研墨,提笔……

脑中将刚才的画面,过滤了一遍,然后,下笔。

其实,异世也有异世的好处,在现代,我什么都不会,在这里,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我都会。

细毫在画卷中,缓缓游走,洁白的画卷中,渐渐出现刚才那个画面的轮廓。

繁茂的荷叶,田田圆圆,还摔滚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荷花含苞待放,粉似桃花三月天,亭亭玉立,宛在水中央。

他一袭流云白衣,倾泻而下,荷风扫过,白衣长袍,飘扬猎猎,如泼墨长发,飘飘荡荡,如诗如画。

手臂上抬,袖袍滑落,金光之下,手臂莹白一片,闪耀着银光。

他面容如玉,脸色有少许微红,眼角带笑,唇线微扬。

我轻轻搁下笔,看着画卷的他,微微扬起笑意。

“殿下,画工很好。”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猛地一愣,我回头,看着他提着食盒,盒中微微散发出荷叶的香气。

我看着他,他的面上有一丝微红,眼眸中好像极力地隐藏什么而变得古井无波,声音清朗却像是掩饰什么而变得清清淡淡。

看着那样的他,我不由得面上一热。

一个女孩子家家关上门来,画男子,还画的如痴如醉,让人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是个女子都会脸红吧?

即使我皮厚,也不会皮厚至此。

我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我只是练练笔而已,毕竟好久没有画画了,也不知道画得怎么样?”

他提着食盒走到桌旁,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食盒,荷香飘溢,让人食指大动。

我眼眸亮晶晶的,走到桌子旁,拿起勺子就大快朵颐。

“殿下,此画送与我,可好?”

就在我,大口喝粥的时候,他突然飞来一句,一口清粥没咽下去,生生梗在喉咙。

“咳咳……”我放下碗,不断地咳嗽着。

他的手掌,贴在我的后背,轻轻一拍,瞬间喉咙畅快无比。

我摸着喉咙,面上因为被粥梗地殷红,然后看向他。

他已经小心收好画卷了,一副不管送不送都要拿走的模样。

我叹了一口气。

这幅画,本来就是给他的。

于是,我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荷叶香酥鸡。”

我愣了,他也愣了。

因为,这一次守陵,我们一直吃的是素。

“殿下……你……”

“咳咳……”我干咳一声,“随便说说。”说完,我哧溜哧溜地把半碗粥喝完了。

夜晚,我趴在窗头,透光树梢看着忽明忽暗地灯盏,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轻衣突然扑闪着翅膀,停在我的窗前,它看着我,突然飞向我。

我伸手,它低头在我掌心放下一片花瓣。

我拿起花瓣,对着月光看了看,然后轻轻一颤。

“凤凰花……”

是的,凤凰花,鲜红如血的凤凰花。

轻衣突然展翅,在我身前盘旋,然后在转身,向山中飞去。

“轻衣,等等……”我急忙出门,用一双肉脚跟了过去。

现在的我,还没恢复真气,所以,现在的我,就和普通人无异。

我追着轻衣的身形而去,而身后的他,却马上追了出来。

“殿下……这么晚你去哪?”

他速度很快,一把抓住我,眉宇紧皱。

我皱了皱眉,然后指着轻衣说道,“带我追上轻衣。”

他突然一愣,有些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半响之后他才道,“好。”

他右手揽着我的腰,然后踏步而飞。

记忆中,我与他认识这么久,他从未这般带着我飞跃。

其实,这也难怪。

我的武功不需要人,带着飞跃。

轻衣扑闪着翅膀,一路往上。

直至,在山腰处,那一树开的红的妖艳的凤凰花……

凤凰花,鲜艳如血,随风飘散,一片片,如血花喷涌而出,转眼飘逝。

心,蓦地疼了。

御轻,你这又是何苦?

我挣开他的怀抱,缓缓走到凤凰树下,双手接着凤凰花瓣,一片一片,如捧鲜血。

“轻衣,他想要这株凤凰花?”

轻衣雪白的翅膀,在花雨间闪耀。

我笑,“好。”

不管,御轻的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我捡起一块石头,蹲在凤凰树的树根旁,开始挖。

“殿下……”

他伸手阻止了我的动作,我甩开他的手,继续挖。

“不管他要什么,只要我能给,我都给。”

他看着我,半响,然后抽出一把小匕首,递给我。

我伸手接过,继续挖,他看着我,拿过刚才我拿过的手,也跟着挖。

我不想伤了它的根,所以,我只能这样费力地挖着,以便不伤他分毫。

只一会,我便微微喘息。

果然,我一直都太依靠内力了,所以,这种事情都显得费力。

就这样,他陪着我从深夜一直挖到第二天凌晨,直至,东方泛起鱼肚。

我微微起身,活动活动僵硬的腰身,喘了口粗气。

然后他也缓缓站起,白袍沾染了许多泥泞。

我突然有点愧疚,看着他,呐呐开口,“对不起,让你……”

“别说了,赶快栽种吧!这样把它从土生土长的地方移过去,怕是要费不少功夫呢!”他伸手用他的干净的袍袖替我擦了擦汗。

我点头,看着他满是泥泞的双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何时,这般狼狈?

“殿下可是嫌璨脏?”

额?

我快速地摇头,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脸,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而他看到我的举动,沉默了片刻,终于憋不住笑了。

这一笑,如雪后初阳,融化万物。

而我却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

“殿下,好丑,好脏。”他笑,伸手替我擦脸。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刚才还说我嫌弃他,现在,他这是嫌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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