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谋落战起(七十三)
妙手公子的剑平平常常的递出,半丝锋利和寒气都不见,甚至连风丝都没掀起,气息也不闻。众人肉眼能看得见的速度,可以看出,相较于风少主的快招,他的极慢。
一推一进,一退一避,须臾两招已过。
第三招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妙手公子的碎雪已经抵在了风帆的眉心。而风帆的第三招显然刚递出,连妙手公子的衣袖都没碰到。
在座的文武百官虽然不明白怎么赢的,却激动得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风帆脸色有一瞬的灰败,松了手中的剑,宝剑“咣当”一声掉在霖上。他冰冷的声音陈述自己已输的事实,“院首剑术高超,在下不过跳梁丑。在下输了。”
妙手公子随意地撤回剑,淡淡一笑,“内子与璃论剑,不用内力,能论半日。风少主输得可心服?”
“在下心服。”风帆垂首。
妙手公子弯身捡起地上的宝剑,语气闲缓地道:“剑之一道,不是潜心闭门钻研便可悟道。而是包载万物通灵之术。贵在一目通,百目灵。灵中取巧,巧中明目。明目可观六路,听八方。真正的剑术,是无剑之术。”话落,他将宝剑递给风帆,笑道:“风少主可明白了?你输的不是剑,而是剑心。再好的剑术,没有剑心,剑魂,也不是剑术。”
风帆面色忽青忽白,久久不语,也不接剑。
妙手公子静静看着他,虽然二人年岁相仿,或许妙手公子比风帆还要年轻一些,但这一刻,他的高远不是风帆可以比拟。所有人这一刻才真正体会了传遍下的那句,“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下倾。”的话,更深刻地体会了何为“云端高阳”。
妙手公子的倾下,倾的不是容貌,而是这份尊华和雍容。
片刻后,风帆忽然似想通了什么,眸光惨然明亮地盯着妙手公子,妙手公子对他微笑,他忽然单膝跪地,“多谢院首赐教,风帆永生永世铭记于心。”
妙手公子笑着点点头,也不避开,理所当然地受了风帆一礼,“风少主请起。”
风帆站起身,接过妙手公子手中的剑,忽然转向公孙景远,声音冰冷地道:“皇上,在下三招之内败给院首,实是不堪一用。在下向皇上请辞离去。”
群臣瞬间哗然,惊异地看着风帆。
虽然他们有的人不懂剑术,有的人只懂微薄剑术,有的人虽然懂剑术,但不精通,但人人都能感觉得出,这风家少主是今日包括琴家主在内这四人中武功最好的,能在妙手公子的手中过了三招,便是能者。
公孙景远眯了眯眼睛,“风少主请辞?”
“是!”风帆言简意赅。
公孙景远笑了一声,也不挽留,闲闲散散地笑道:“风少主一心钻研剑术,如今得院首赐教,看来是悟晾。人各有志,朕自然不能阻拦。”话落,他道:“好,离去吧!”
风帆闻言抱着剑转身就走。
群臣暗道了一声可惜,这等人才不能为朝中所用。
老帝师心中暗恨,没想到四人中最厉害的人就这样被妙手公子折服离开了。公孙景远调来四人顷刻间就少了一个有力臂膀。留下的一女二男却是未必比得上这个离去的。他本来难看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等等!”素景忽然喊住风帆。
风帆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素景,似乎不解她为何喊住他。
众人也不解地看着素景。
“夫君,这把碎雪送给风少主好不好?”素景仰着脸问已经落座的妙手公子,出理由,“将来他找的夫人定然也是个爱剑之人,算是我送给他夫饶见面礼。”
公孙景远闻言忽然笑了,“丫头好大度啊!这可是父皇在世时赐给你的。”
“风少主从十里桃花林来了落月千里奔波,怎么能白跑一趟,先皇爱才,泉下有知,想来应该不会介意。”素景冠冕堂皇地道。
“可是你将碎雪给了,我的冰魄便没有伴了。”妙手公子笑看着她。
“你再给我打一把。”素景也看着他,“我要你亲手打的。”
“好!”妙手公子含笑点头,眸光温柔地应下,将手中的碎雪扔给风帆,温声道:“既然内子有心,风少主别嫌弃。收下吧!”
风帆接过碎雪,恭敬地道:“多谢院首夫人!”
素景笑着点头,风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来时如宝剑出销,走时剑锋内敛。
弹指之间妙手公子便改变了一个人。下间,也只有他能做到。风帆离开后,御花园有片刻静寂。
公孙景远把玩着酒杯,面上神情看不出喜怒,白玉杯内酒水因他手腕的晃动轻轻震荡,在杯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分外有规律,不溢出分毫。
妙手公子微微偏着头含笑凝视素景,眸中是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沉醉其中的温柔。素景也回看妙手公子,一扫早先的阴霾,笑容明艳。
二人旁若无人,空气中流动的气息似乎有一种沉闷的温柔。
许久,公孙景远放下酒杯,对妙手公子笑道:“院首弹指之间就让朕折损了一个臂助,朕本来打算出兵丹棱对他予以重用,如今人走了,你是不是需要还我一个人?”
妙手公子偏转头,眸中的温柔悉数化为清淡,“如今朝中招募了十万兵马,皇上如何还会缺人?”
“十万兵马里面未必有一人能敌得过风家少主。”公孙景远道。
“皇上也了风少主一心钻研剑术,已经悟道。他虽然是一把好的宝剑,但好剑未必有好的用处。他无心官事,虽然有一身好武功,但留下的话,未必有大用场。”妙手公子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温声道:“就像这个酒壶,看起来精致,价值不菲,却只能装一杯酒,若是好酒之人来喝,它也只能够润润喉,不若几文钱的一个酒坛来得实惠。风少主就好比这精致且价值不菲的酒壶,它的价值在于赏心悦目,不在于装酒。皇上留他在皇上身边,一旦皇上委以重任,他却不能做到,岂不是耽误大事?如今他离开,皇上当该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