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门当户对
“你可知道为何我师爷，是容颜不老？”
周围的空间瞬息万变，就在时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切幻象都静止了下来，桌子还是桌子，椅子还是椅子，幻境终究只是幻境罢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天行掌门的这一句话里，透露着太多的不甘心和失落，让墨旸跟弥嘉誉两人都有些迷惑。
温漱玉走到掌门的身边，替他搬来椅子，“师父，这么多年了。”
“你不懂，你还太年轻。”
时童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我呢？”这一句话问的有些得意，轮回，转世？那她应当有资格来告诉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人，什么叫做死亡的滋味了吧。
“呵，你…一个小娃娃，什么转世，什么轮回，都是假的。天师们若是能够算的出天道之人是谁，他们何必再听命与我？”
时童点了点头，是个满意的答案，但还是心里隐隐不放心地说道，“我曾今在暮云洲遇到过一位天师，他叫浮生。”
掌门只是看了时童一眼，“圣心门总共九位天师，我只知其中一位，却不是这个浮生。”
“此人曾今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既然已经死过一次…”时童没有继续往后说，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掌门觉得这个死过一次，指的是什么事？”
“你从暮云洲一路逃，逃过九门追杀本就是一件侥幸之事，想来说的便是此事。”
“我后来在逃亡过程中，却也是这么想的。”时童顿了顿，“如此说来，天师却有本事推测天机？”
天行掌门点了点头，“这都是曾经的阴阳门的学问了，总好只是后世，偏偏都不信天机二字。其实不信也对，哪里来的天道，哪里来的永生。”
确实没有永生，确实没有天道，可天师们推测出来的那个往生而往的人，便是自己，这一点可是分毫不差。所以，时童纵然知晓仙草的秘密，心里还是十分的疑惑，天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掌门老师，时童毕竟不是天师，算不出您的天道。”时童拱手作揖，深深地一弯腰之后站直，“况且，我师爷的身子，想必你是要比我清楚的，毕竟当年，是您出手伤了他。”
“呵。”天行掌门冷笑，“无知小儿，竟然想同自己的师父一较高低，不知天高地厚。”说起如今的太之初一，他的神色是又欣慰又愤恨。
老头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漱玉。”
“徒儿在。”
“三年后，你便随时童回到温家吧。”
温漱玉没有作声，但是看得出来，她很挣扎，温家当年有温莲这个人在，她虽然是小一辈的人里，但…年岁却并不小了，如今算算也是二十八岁，修行之人看不出岁月痕迹，她仍旧是如同年轻的时候一般貌美，身姿曼妙，可她毕竟还是经历了一些事情。
“去吧，走吧…”
时童没有动，刚要转身的弥嘉誉看到一众人都没有动，又是转过身来，“怎么了。”
“掌门老师难不成这么有闲情雅致，把我骗过来，吓唬一番，然后让我回去。”
天行掌门甩了甩手，“你这丫头油盐不进，如今伤了你，昊夯必然不会放过我。”众人都是不晓他口中的昊夯是谁，但是随便猜猜，大概就是如今的太之初一。
姓昊。
“既然如此，那老师，学生告辞。”
时童这才安心地转身离开，温漱玉也叹了口气跟了上去，一步出竹屋之时，身后的竹屋便转瞬消散在了众人的眼前，没人去在意这是不是幻阵或者这便是里头那位老者的本事。
“出自阴阳？”
“看来天下九门，曾经是血脉贯通，倒是没有分地如此清清楚楚啊。”
“温长老同我们说说典籍里的历史吧，关于九门的。”
温漱玉看了看身后一片小树林，扯了个无比苦涩的笑意来，“皇家曾与诸仙界势不两立，并且，因为皇族的底蕴和能力，许多修的仙道的先辈都愿意为皇家办事，戮仙台之所以叫戮仙台，只是因为灭仙的历史，是由此地开始的。
天下九门，对应了曾今的九族，这个九族不是世家，而是皇族，他们昌盛繁荣，更是有让人骇然的仙人坐镇皇家，以保他们子子孙孙绵延不息，只可惜，同九族最为亲密的百草，突然宣布了仙草的消失，靠着仙草保住一丝真气的诸仙，纷纷坐化的坐化，羽化的羽化，短短数年之间，这个大陆如同经历了一次浩劫，这称劫，带走了诸仙，成就了那之后的九门，以及天行。
只是诸仙仍旧留下了不少的讯息，九门成立的初衷是响应天行的号召，一面是为了不想再在皇室面前被动，另一面则是收集诸仙遗迹，希望能够通过后世来拼凑出天道秘密。
然而天道不公，他不但带走了所有差一点就触摸到天道的仙，更是断绝了凡人在此登仙的途径，仙草。传闻，仙草的消散不是因为太之初一的能力失灵，而是，除却需要每一任太之初一的生生之力外，仙草的后续培育环境十分苛刻，这个大陆上的仙儿散了，仙气也淡了…以至于到如今，连区区黑莲红莲血脉都成了让人争相追捧的血脉。”
温漱玉说的平静，像是在描述一副平平无奇的绘卷，这绘卷从那端到时童他们这一代这端，从浓墨重彩仙气缭绕的神秘到时童目之所及地平淡平凡，像是失了墨，但又给她感觉，其实这才是刚刚好。
“所以曾今的皇家，并不是如此排斥…”时童突然觉得这么说好像也不对，皇家如今也不排斥了，“九门对皇家有过一些特殊的手段，以至于，九族不少都分崩离析甚至经历了更迭，是更迭而不是换代。”温漱玉说来还有些栖栖遑遑的，可那又毕竟不是这个年代事儿，又或者…这些已经是很远古的事情了。
“这其中历经太多，皇室的更迭造成史料的遗失和造假，而九门，一代代到如今，不知道还有多少门派之内存留着所谓的初心。”
这一些事情，听起来有些震撼，但也仅仅是震撼，时童的心底是理智的，时代变了，这一年里，时代就已经变了一变，何况千百年的光阴。
“那你们可有想过，天道和仙一事，其实也是一些美好的夙愿呢？”
温漱玉听到弥嘉誉这个问题，当即摇头，“师父寻遍古迹，踏遍了古州，甚至找到了曾今的九族之后，从他们那里得来的始祖文献里，都有仙和天道的记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个九族之后，我想，温家是其中一脉吧。”
“是。”这已经是一件呼之欲出的事了，温漱玉也不隐瞒，“哟，我的相公，从某种层面来讲，咱两其实还是挺门当户对的。”
墨旸轻巧的一笑，“原也是。”
“还有哪几家？”
“师父仅知道两家，温家，以及，池家…”
池况，池师兄。
“今日的事情，信息太多太杂，况且，仔细想来，其实都与我没有多少关系。”
“不，时童，跟你有太大的关系了。”温漱玉突然正色。
“哦？”一众人都是这个反应，温漱玉只好摇头叹气，“去我的屋子里坐会吧。”
一路几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半道上温漱玉还让他去把池况跟小楼笙也叫来。
“原本，这些东西是不该告诉你们的，要知道这些讯息的，至少得是天行的羽挂弟子已经核心长老。而你们，三个是外族弟子，池况和楼笙还只是金牌弟子，但…如今既然师父他挑破了，我想说出来也无妨。”
温漱玉顿了顿，给几个孩子都倒了杯茶，自己手里也握着一杯茶，似乎只有这茶的暖意能够让她诉说的更加清晰，让她更加理智一些。
“元毒体，一向是温家的代表，不论这个体制是强是若，多多少少，温家人身体之内都会带一点点的毒性，可如今…或者说，到温莲那一带，元毒体居然只诞生了她一个人。
这件事让温家的几位家长都十分焦虑，后来温莲任性妄为，温家不得不放弃她，但要求就是她必须要生下孩子，若仍旧是元毒体，则必须继承回温家族内，由族长亲自培养，成为下一任族长。”
听到这里时童愣了，没道理啊，那自己前世怎么死的。
“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自己仍旧过得险境重重？”温漱玉看着时童道。
时童正有疑惑，便也很是顺势地点了点头。
“正如所有大家大族，包括皇室也是，都一样，时间一到，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了。温家也是，温家无毒灵的体质越来越多，这也造成温家内部分崩离析，状况十分糟糕，自顾不暇之余，虽族长提出要将你接回，但…一直到你九岁，温家才喘息过来，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名扬天下了。”
时童冷笑，“啧，这么忙，一忙忙了十几年。”
温漱玉也是不由地摇头，“一直到如今温家仍旧是几分势力守恒着在维持温家回暖，要说真正的复苏，恐怕那个关键的人物就是你了。”
“不是因为少主信物在我手里的缘故？”
“自然不是，少主信物虽有用，但没有元毒体三个字对温家来的重要，或者说，对温家原生族人来的重要。”
“原生族人？”时童又不明白了，“还有野生的？”
弥嘉誉和池况都被逗笑了，不过这一次，出来解释的倒不是温漱玉了，而是池况，“所谓原生，就是更注重家族传承的那一批人，想来你手里拥有的那少主信物，关乎的不过是一些金钱资源方面的，这也有关注，但不会是原生族人。”
“池况说得对，想来，池家也有这样的苦恼。”
“池家的狂刀所继承的灵根，乃是金灵根，其实跟魄脉同宗，也可以说，魄脉不过是九族狂刀的小分流。”
墨旸脸色黑了黑，“不过小分流里，也会出现如同墨师弟这样血脉纯正之辈，池家的情况较温家好太多，毕竟，血脉流逝的并不严重。”
“所以，师父他发现了一件事情。”温漱玉再一次正色，“越是强悍，不，不应该说强悍，越是特殊的血脉，越是容易被天道驱散和抹平它存在的痕迹，例如在黑莲跟红莲的灵根，则是水，如今最为纯正的灵根拥有者，其实是阴阳门那些能够使用阵法的弟子。”
“那御兽门呢？”时童开始好奇了，既然大家都有根可寻，那不如好好地来寻一寻。
“御兽门人是兽人后族，自然不是温老三身边的那大家伙，那大家伙在缘故，名为蛮，而兽人则是…”
“类似于人首蛇身画上的那名女子？”
温漱玉点点头，“墨衣，阴阳，百草，墓归，同宗，传承五行，也就是上古仙人主流修行之法，而五弦较为特殊，五弦追本溯源，乃是气宗，原本是修剑，刀，之类的兵器，以身之气化物之气，达到御气的境界，可后来不知道为何，冗杂了五行一些修行法门，如今的五弦既不是正宗的气宗，也不是五行。”
“那，圣心呢？”时童好奇。
“圣心…圣心不过就是我师父的一个幌子，其内真正有用的，就是九位天师，天师也在五行修法之列，只是各修其道，路子不同。”温漱玉知道的确确实实多，但，时童总觉得有些假，可九门的能力又都是真实的，与仙儿们倒也扯得上关系。
她突然很想知道，天道让自己重生的目的是什么。
“说了这么多，掌门今日的目的是什么，你能猜出来么？”
“试探。”
“试探我到底知不知道仙草的事情？”时童皱眉。
温漱玉笑了笑，“不是，是试探现在还存不存在仙草。”
看到温漱玉这又是轻松又是愁绪的神色，时童有个不好的直觉，“百草闭谷，是不是跟你们有关系。”
“别说的这么见外，我既然已经选择了温家，日后我师父那里我便不会再替他做事了。”
“我在问你话。”时童恼怒。
“是，师父他已经确定了，仙草却是还存在。九族当年跟百草关系神秘，虽只有温家一条模糊的线索，但…师父突然想通了，何必去纠结九族的秘辛，直接…向百草出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