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站队

“此事既然事关重大,我觉得有些事情,掌门有必要跟我们说清楚一些情况,他若不说,我便不查了,这天下人觊觎仙草,那边让他们觊觎,左右不过是…”时童顿了顿,眼里迸射出了嗜血的光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我就不信,天底下药人这般多?红莲黑莲这般多!”

墨旸深看了时童一眼,“你放心,无人能够动得了你。”

“我自是晓得你会护着我,可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啊。”时童眉眼弯弯,口气十分疏离。

墨旸没有回答她什么,只是默默地送她进屋然后离开。

“明明是你惹我在先啊。”他长叹一口气,想起了时童来的第一封长信。

——

太子殿下安好恶女

民女时童在这给殿下问安,种回去的草药长得可好,那是一株毒草,虽殿下体质特殊,但念及宫内多为凡人,殿下还是让人摘了好。

我师父可好,你那皇帝叔叔若是没有大毛病,切莫让我师父累了。他年纪大了,下药重。

您派来的几个护卫都很好,虽我不知道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住…自然还是住在我房前那颗树上。如今已入了冬,殿下不如换一批人来。我倒也不是真的心狠的,如今有个云领倒也足够。

我见过您的皇叔一次,他不像是个好人,您虽是储君已封太子,可我觉得您身边危机重重的,我既然身为您日后的神医,就如同我师父他老人家侍奉您皇叔一般,我的心意必然也是向着殿下您的,皇后宫里毒草混杂,您是黑莲无所畏惧,但您身边的人是不是经常要更换?

殿下自然是聪慧的,这些问题,想来你早已经发现,切莫怪我多嘴。

民女如今在暮云洲也深陷囹圄,不能早日去协助殿下是民女的过失,但师父常夸我资质颇高,识人断人之本事更是高人一等,殿下若是有什么需求,派人送信来便可,您让云领他们七日一信,这信里日后会夹杂不少我自己写给您的信,您若是觉得烦了,我便不写,殿下只需回信之时告诉我一声便可。

我倒不是贪上了太子的美色或者地位,我做这些,只是希望日后,民女陷入危境之时,能得殿下一助。

最后祝殿下吃好喝好,越来越聪明。字字句句他背的滚瓜烂熟,之后每每七日便有一封信,长此以往,这个不在眼前的小丫头,就活生生地入了他的眼,夜梦之时,他总能够梦见,那有着一双如同繁星般璀璨双眸的姑娘,在他的身前,念着一封封的信,用那种有些调皮的口吻念着,像是一个熟知多年的老友。

这是墨旸从小到大第一个如此熟悉的女孩子,也是第一个肯担心自己安慰的女孩子,可偏偏这个女孩子性子孤冷地很。

明明是关心地很,却一副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的态度。

墨旸很想知道这个丫头如此费尽心机让自己记住她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他去了暮云洲,见到了鲜活的时童,可她的眸子里,没有了那华彩,是暗藏着利刃的漆黑。

哪怕是一声“殿下”也不再如同信里那般俏皮。

一直到如今,墨旸都不知晓这姑娘是怎么回事。时而一声声殿下,叫的自己满心欢喜,有时候又疏离客套,就算他们两个如今大告天下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她人前是那般,人后是这般,墨旸细想,又觉得时童待自己不同,可…

他可是不出来什么。

“墨旸。”弥嘉誉等人回到金牌男院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今日终是一无所获,唯一的收获就是,澹台了枯主动加入说要查清楚时盼的事情。

“那时盼一事就交给他查去吧。”池况今日也是颇为受气,男院弟子虽看似没有女弟子们那么暴躁,可暗下手段的不在少数,他虽然实力高强,可一来二去的,也是脾气上来了。

“接下来便要下金牌弟子入手了,这…”

“时童说,她要先跟掌门谈谈。”墨旸开口。

几个人不解,“不是…刚谈过嘛?”

“她觉得掌门有些事情瞒着。”墨旸对时童一向是信服的,况且…这件事本来就很让人疑惑,“我觉得是有必要谈一谈。”

“那…我们。”

“等他们谈完。”

几个人纷纷点了点头。

夜静之时,时婉从一个自己变成了尸人的噩梦之中惊醒,可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脸正对着自己,一时间她吓得喉口都发不出声音来。

“哟,别害怕嘛。”是澹台了枯,他半蹲在时婉的床上,那目光像是在打量一具尸体,“我暂时还不会把你变成尸人。”

时婉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见,见过少主。”

后背的冷汗如同是被人泼了凉水一般,“你别慌~”澹台了枯坐在床沿上,卸下背着的小棺材往旁边一放,棺材似乎是回应他一般鼓动了一下,澹台了枯覆手上去轻轻拍着,像是在哄一个孩子睡觉。

时婉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新炼的尸人,而且还是尸王都不喜欢在棺材里待得太久,他们需要出来轻松一下,撒撒野,喝点新鲜的血液。

时婉不会希望这个血液供给的对象是自己。

“时盼的尸毒是你下的吧。”

“少主饶命,少主饶命。”时婉当即跪了下来,面对阴晴不定的澹台了枯,她没有一点点把握逃出升天。

澹台了枯很是享受时婉这般讨饶的模样,“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问问,墓归一向都是不过问你们要谁的尸体。”

“多…不是,少主我。”我就是想让她受点教训?这样的话,她不能说出来,只能沉默地低下头,应了此事。

“我倒是也觉得时盼此女不错,不过我更喜欢你那二姐姐,时童,元毒体啊~”澹台了枯自我陶醉的说着,突然又反应过来,“我无非来问问是不是你,没旁的事儿,奥对了,时童你可不要动了。若是被我发现,我那个哥哥最近还却几幅尸体呢。”

“是。”时婉磕头应下,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冰凉凉的地面,她不知道跪了多久起来之时,双腿已经麻木,她几乎是爬回到了床上,喘着粗气,愤恨着时童。

“连尸体都比我有价值,是么?”时婉笑了,笑着笑着便哭了。

那个曾今被时盼,被二夫人踩到污泥里的人,那个曾今要靠着自己母亲怜悯而活下去的女人,如今却高高在上,像是云端的仙人一般,对自己的不屑和捉弄,就如同人类捉弄蚂蚁,改变它的爬行轨迹,让它迷路,最后死亡。

时婉不想这样过一生。

一夜的惊魂,让时婉第二日的早课有些迟到,但温漱玉没有多加为难,反而饶有深意地看了眼时童。

时童就坐在第二排正中间的位子,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已经盯了好一会了。温漱玉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去问问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

“早课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诸位如何调息,所以对那些有底子的弟子而言,早课自然可有可无,但像是时童这样的…”温漱玉有将目光再次投向时童,可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盯着自己。

这倒让她接下来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行了,玉牌及以上的弟子,今后除却早课,都会跟在自己的老师身边修行,今日午后你们就会接到通知,自己会跟在哪位天行长老身边。现在,按照我刚才讲的,你们开始调戏吧,时童,你过来。”

时童微微一笑,起身随着温漱玉走到了外面,“怎么回事?”

“我是跟着长老学习的吧?”

“这是自然。怎么,你不想。”

“恩,我要考虑一下。”

温漱玉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头,“你…”

“温长老是来自温家吧。”

“你想说些什么。”

“你既然是天行掌门的亲传弟子,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少吧。比如,关于百草的,关于我的。”

“不知道。”

时童一笑,“你回的太快了,反而让我肯定你知道。”

温漱玉有些嘲讽地说道,“你盯着我也没有用,不该说的事情,我不会说的。”

时童绕着温漱玉开始踱步,“这么说来,天行如今却是还有曾今是百草高层的人存在,如同云不归这样的人物,或者,掌门能够培养出一代太之初一来,就能够结交上一任太之初一之时的百草弟子。这么一来…”她站定在温漱玉的跟前,看到温漱玉眸子在微微的晃动,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我原本也不敢这么猜测,不过如今天道一事既然又被提出来,必然是有人若是再无法触碰到天道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比如像我的师爷,如今的太之初一那样,靠着我的元毒体吊着命的肯定不在少数。

掌门让我调查是谁人泄露了仙草的秘密一事,实则,是希望这个秘密借由我的手公开吧,这样,我师爷也就没有任何的理由来责问天行,甚至还能够因为天行在这之间对我的保护,得到我师爷的感激。”

温漱玉握了握拳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事什么意思。”

这小丫头是怪物么?她才几岁?

“哦?这么说我猜的都是对的啊。”

猜!“你诓我!”

时童乐滋滋地笑了,“不框你,我哪能知道这么多,如此多谢温长老了,此事纵然你不说,我和会亲自去问掌门了。”

“慢着。”温漱玉叫住时童,“你想知道些什么。”

她虽然是天行的弟子,可归根到底,她仍旧是温家的人,就在时童进入天行的那一瞬间起,她就注定了不会逃出这个小姑娘的手掌心,但是能够借此回到温家,在这个有些混乱的时代,她理当庆幸,时童既然伸出橄榄枝,自己为什么不接呢。

“温长老还是想的通透。”温漱玉知道时童指的是什么,站队,到底站在谁那边。

很显然,温家给她的希望更加大,就因为跟在掌门的身边有些事情,温漱玉看见的更加现实。

天行没有世人想的那么神圣,戮仙台之所以叫戮仙台,自有其根源。

“不过,等你去了掌门那里回来后,再来找我。”

“好说。”时童摆摆手,进了教室里头。

所有的人都向她投来古怪的目光,这个少女让人捉摸不透的点太多,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怎么她来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跟她有关。”

“这个丫头太邪乎了。”

“我倒是觉得,她身为百草和温家的双门少主,同时还是魄脉的少夫人,这事情兴许都不是她乐意闹出来的。你看时婉,时盼两姐妹,哪一个不是得嫉妒她?”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行了,闭嘴。”

温漱玉一进来,他们又立刻盘腿坐好,挺直了身体进入冥想打坐的状态。

时童倒是也想如同他们一样轻松地就进入所谓的冥想,可她到底是个什么都没有学过的傻姑娘,元毒体再厉害,也不可能将毒化作内力。

“你哪里不懂。”

“哪哪都不懂。”

温漱玉头疼的抽了抽眼角,“那你早课还迟到。”

“对不起长老,我今日其实还是在病假的。”

“你!”自己是不是还要夸你!温漱玉觉得,自己作为新弟子的导师,迟迟早早有一天要被时童这小妮子气个半死!

“先坐好,抱元守缺,气沉…”

“时童,掌门寻你。”这刚开始一对一辅导,那边来了位弟子,时童睁眼一看,“羽挂?”然后狐疑地瞄了眼温漱玉,温漱玉也是有些好奇,“掌门派你来的?”

很显然,那个人没有想到温漱玉会开口询问,虽是羽挂弟子,可级别仍旧比不上温漱玉,人家也是从玉牌到羽挂,再提升掌门一步步走上来的,门口的羽挂弟子支支吾吾地,最后只说了句,“话以带到。”

“慢着!”温漱玉一个闪身拦住了那弟子的去路,“说清楚,是不是掌门让她去的。”

“弟子不敢有虚言。”那羽挂弟子心口沉了沉,拱手回道。

温漱玉狐疑,又要询问,“行,我去一趟便是。”

“那,师妹请随我…”

“我过了晌午自会去。”

那羽挂弟子一愣,“如此…我先去回了掌门了,温长老,弟子告退。”

“慢着…”温漱玉声音拖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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