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重新掌权

何武清早从南门进城，到了未央宫门前没有见到董贤心里一阵子慌。大臣们见着他象不认识一样，各自侃天，聊天气，聊花鸟。何武懂谣言之下人们“不谈朝廷政事”的心情。他们在以聊天的轻松，掩饰内心深处的焦虑。何武做出他们一样的姿态，也把眼投向远方做出无事的轻松。但他脑子盘旋在长安：皇上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死，董贤到底是整下了还是在把持着朝廷？他脑子飞翔跨越几十年，象雄鹰盘旋在边疆战场上。他痛恨以前的光荣，为朝廷争战几十年，为国赢了安宁，而自已飘泊不定。他痛恨自已卷入朝廷纠纷之中，不敢远眺晚年的光景。他想着忽风忽雨朝政，想着从地上忽起上天，又忽地自天上坠下的董贤。董贤的末日，就是他的政治末日。

他打定主意，应该在今天的朝会时做出主动出击的姿态。辞职，辞掉现在一切的职务，以静观动。战场上的经验帮助我走出困境，我必定能得到以退为进的优势。还有点很重要，要当太后的面挑明此事，让朝廷的大臣们都晓得“我老不中用”。但老能做到潇洒地走。想到告老还乡，他心凉了。家里仅有一老母。没有土地的家是什么样的家？还乡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守贫。受饥寒交迫，是我的人生结局吗？他把想法搁心里，想找知己交心，但知己是董贤吗？董贤是个孩子，仅二十七岁，更何况他今天不在，说不定已被王莽控制住了。他感到孤独在啃噬着心。

朝堂开闸的声音临近了。但还是不见董贤的影子，不祥的阴云突然上了心头。他的脸也黑了下来。耳际就听“大司马来了”的喊声。喊声一落，朝堂里“上朝声”应声起。他感到王莽大司马的作派来了。他为董贤担心，他更着急自已的前途。他的心凉了，眼也冷下来。他望着王莽昂着的头，象是朝着他来的。上个月他还在写信求助我，希望我恩准他出南阳，回到长安住自已的屋子。但现在来了个颠倒。现在该是我向他求助的时候了。人生的冷落岂不是无常。他见王莽领一班斗志昂扬人走进朝堂，象在示威。那示威一半向着朝廷大臣，一半是朝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目光同王莽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他脑子里如雷鸣电闪，火花四溅。

王太后听到上朝声，并不急于出到前殿。她在后殿同几个侄子交换着今天上朝要解决的事。王舜说“一是皇上的人选问题，不能在上午宣布，要卖关子。上午只宣布‘皇上死了’一件事。二是诏告天下，应以太后的名义诏千，不能用朝廷的名义。朝廷名义容易引起大臣们非议”政君问王舜“二侄子，下午仅讨论皇上人选问题一件事？”王邑也过来补充，提醒王舜说“丧事宣布后，人事任免显得格外重要。免董贤，让一大批人感到失望。任命王莽，让大部分大臣害怕，发抖。此事也应在下午明确。”

“一下一上，几家欢喜几家愁！！朝堂成了剧场。”

“宣布由王莽主持皇上大丧，等于是打了董贤一个大巴掌。朝廷八成以上的人感到痛。”

王莽说“封闭未央宫，要封得不透气。叫武士们把前后左右的殿门守好，不许大臣出未央宫半步。逼他们认可，认可我们推出的惺上，认可就放他们归家。不认可不放他们出门。”

何武进殿，见王太后托着玉玺，站在皇椅边。手托玉玺的皇太后瞬间成了天神，成了握有生杀大权的天神。王太后她觉着上脸，大厅里被死亡的信息控住，闷着大臣们的心。大臣们你望我，我望你，用目光相互寻问，在心里都在猜测“皇上归天了”。太后把节奏做为情绪，悲伤的节奏应该慢，她声调低沉“大汉不幸，皇上归天。衷帝执政九年，日子红火的时候，天帝要收他。天帝给了他的运，没有给他的命。请大臣们节衷，为皇上带孝”说完，把玉玺放到桌椅上。大臣们一起跪下。向供奉着玉玺的皇上坐椅下跪。大殿里哭泪成河，哭声掀翻了宫殿大顶。彭宣见何武哭走了形，捅了他一下，他扭头，说“我不是哭皇上，我是哭自已。彭大人，你不哭自已吗？案子是你审的，你的末日也到了。我身经百战的老将军，皇上一死，也走到尽头。何况你是个资历浅的文人。我年老体哀，我面对贫穷，我面对牢狱，我想求个退位。我想做打鱼人，我想做砍柴人。他们防着我，象防匪，防贼，防刀。”

王莽在前台，面对着下面，象面对人间鬼怪。他想，假哭没有这样多的泪，没有这样的声。他们不是想着命运，哭不出这样的真情。他们没有想到，二十刚出头的皇上竟是短命鬼。不负责把他们丢下，象丢下无用的垃圾。而大臣们赌博押保，押上自己的生命。哭声宣告大臣们砌底败了下来。他们把命运系在皇上这条船上是多么地不值得。他们没有想到这条船竟是个风雨飘摇的破船。是一艘正在沉没的船。他们是后悔的泪，是恐惧的泪，这泪不值得同情。

他死死地看着不可一世的何武。想自己困在南阳伸手向他求援的日子。他得志的时候是多么高傲。在何武的眼里，我王莽是个放出来就兴风作浪的魔。他申请一次，何武反对二次。衷帝的死象是送到他手上的开道大斧子。命运在助我，我与何武不两立。他政治生命没有了，他的命也没有了。

王舜看大殿内的人都戴上孝，见大臣们也都戴上上了孝。他也跪下戴上孝字。象大臣一样，先向坐椅行了个大礼，然后展开文书读一节：大司马董贤在皇上病重期间，不能为皇上分忧，反而在床边说笑话，没有逗笑皇上，逗死了皇上。王太后有令，免除职务。

王舜说过之后，看台下动静，看到何武吃惊。王舜观察他的变化。老将军忏悔的神情。表明他仅是个善于打仗的武人。除了打仗以外。他对一切都是外行。没有政治的敏感性。他接着宣告文书。同刚才一样。也是走到椅子边。先行礼，再读。旧大司马王莽被贬南阳，心系朝廷，日夜念着，想着皇上。听到皇上病重，三天没有吃饭，三天没有睡着。王太后赞他“天下第一忠心的人”，鉴于他懂得丧礼，恢复大司马之职。主持丧事。今后朝令，由大司马签发。何武一声完了，全身在颤。他在想，战场上还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发生了，身子不什么不抖不行呢？

大臣们惊愕，干噔着眼。尽管他们早已做了心理准备。但对于这样的结果，还是感到意外。他们有“受伤的狼回来了的恐惧。有今后小心处事的暗示，这时，孔光在底下高喊“坚决拥护朝廷。拥戴大司马，拥护大司马复位。大司马领着我们前行。我们服从大司马”他带着刘歆，鄄邯，孔休等一班大臣向王莽行礼。他们也呼了起来“坚决服从大司马，我们誓死扞卫王太后的命令。”那些昏了头的大臣找到救命的草，也跟着高喊起来。“我们扞卫大司马。”王太后听着佩服王莽，心里想，有侄子主事，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王莽看到这一切心里比蜜还甜，他感到孔光的办事能力到了炉火纯青的地部。只是可惜他老了。这两年显出了老态。他望着女婿鄄邯，觉着他比孔光差多了。再看看鄄邯儿子鄄丰，忠诚方面同他的爷爷还有点相似。但能力确有待提高。同样是老臣。他可惜何武。他可惜老人站错了队。他要为些付出代价。他见何武后悔的心，就感到开心，舒畅。

何武那眼光把王莽的心理透了个明。他在心里在骂“你借王太后的血缘关系，占尽天机。我不把你看透，真的被你小瞧我这把老骨头了。我斗不过躲得过，可惜。短命的皇上如果你再活一年，就没有王莽的天下了。大汉苦命，我苦命，皇上苦命。想起家中的老母，他把一切都收在心里，他迈开步子向前，把命运挑战。“太后，大司马，大将军何武在这里有礼了”太后惊讶“将军的胡须怎么了雪一样的白了？”何武说“我的胡须虽多，但在家里还是小子，家中有九十岁的老母。我要回家尽孝。我要告还乡。盼恩准，给一条生路吧！”他说生路时，用斜光观察王莽。见王莽那冷峻的目光没有一点动容。冷面善于掩饰真情于内心。久经沙场的何武竟产生一丝慌张的情绪。

王太后惊讶“你辞职？皇上的丧事正在忙着”她说时望着王莽，王莽早已在额头示意太后恩准。何武说“孝送皇上是臣子的本分，我当然要在热孝期间做好孝事。只是辞职在前，动身回乡在后。王太后把话递给王莽”大司马你看呢“王莽说“何将军为朝廷做过大贡献，让他回家尽孝，享天伦之乐是朝廷的本分，应加金钱，让他尽快实现”

大堂内的大臣们感到王莽的大度，感到他如太阳一般照着，暖着。绷紧的心一时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