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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辞别祖庙

母亲叮嘱儿子“你走之前应去趟庙”王莽问“庙里有黄帝的尊像吗?”母亲说“没有,王家寨太小了,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地方都供得起的黄帝庙”王莽说“那我不去”母亲问“为什么?”王莽说“不为什么,只是不想去罢了”

母亲说“那不行?”

“一定要我去?经书上说,母命不可违!我非去不行?”

“是的,你要在祖宗面前许愿,在神面前许愿。许愿是着魂,有魂就有执着,就有力量。就有坚忍不拔的品格。是大事的品格。”

王莽问“母亲,庙里有刘汉高祖的像吗?”

“也没有”

“那我也不去。”

母亲不明白儿子执拗的劲儿在那里来的,也不知儿子在犟什么。她说“那里有祖宗像你也不去吗?”

“那我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坚定。母亲对儿子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感到难解,赞儿子在不知不觉里长大了,夸他象个大人了。

母亲见儿子答应了,说“我准备牺牲品。选个好日子。”

上庙的头天早上,王莽特意看了母亲准备好了的供品,“鸡一只,鲤鱼一对,米饭,米酒,”。十八岁的他惊叹了句“我家有许多钱。”

母亲惊讶儿子的无知,说“够少的了。你五叔王商每次都要供头羊”

王莽说“你敢同候爵比试!”

母亲说“为什么不同他比,不同你的叔伯比。他是你王家的五叔叔。你,他,供的都是一个祖。”

王莽说“上供牺牲品,比的是虔诚,比的不是钱,不是夸富。我觉着,供鸡鱼酒饭都过了份,更不用说供头羊。”

母亲说“你这孩子,总是理想化地想事。”

大祭的那天恰蓬“一日五候”纪念日,那天锣鼓声震得天动地摇。王莽的母亲选择了这天上庙。

王家寨的人兴奋得载歌载舞,他们把脸罩上面具,牛头马面在都去了祖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连各家的小狗小猫都去了。大枫树见证了那天的光荣。大枫树枝叶绿亮,唤发着青春,它诉说着不是过去的历史,而是现在的光荣。树头上的喜雀见证了光荣,它们站在树枝上嘎嘎叫。它们想借助风的力,把欢乐传得更远。四周百里的乡邻也来了。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想借助这热闹,把贵族的骄傲之气表现得让人垂涎三尺。杂耍的流浪汉也来了。他们相借这天把天下的钱嫌个够。皇家的锣鼓队把节奏擂成了震天价地响,神鬼为之起舞。锣鼓声中,主持仪礼的官员到了王家老屋,在供奉牌匾的牌前静默反思。音乐和着思绪突然静止。那体现出的庄严只有在古庙堂里才能找到。皇上来了,太后来了。四个大汉把牌匾举起。整齐划一的抬脚,落脚,转身。仪官在前,手里举着天帝信符,紧随的是抬牌的朝廷仪兵。后头是皇上和太后,文武大臣跟在他们身后。那牌匾在神职人员陪护下挂了上去。皇上掀起盖在上面的红布,仪官一声挂牌开始。那时乐队象暴涨泄闸之后的洪水。那快乐之声,化解一切。猜疑,怨恨,所有的都和在了一块变成大狂欢。王家为了这次挂匾足足等了数十年。内心也积压了数十年。

王莽回家不久,成都候王商上门来看望母子。

母亲说“都封候了,一个没少的都封了。”

王商说“该封的都封了。只是撇下了王曼兄弟。”

母亲说“现在侄子当上皇上了,可以找到了吧!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在你们的天下里丢了个大活人,这象话吗?我不要这个侯那个侯的。我只要个大活人。王曼真的丢了?”

王商说“不能保证。一日封五候,让天下人都谗。野心大,脾气大的,还不要闹闹什么的。天下象匹更加的难训的马。”

母亲失望,说“那王曼是死了吗?这不能的!不可能的。他的身体棒着呢!他一定是走失的。一定是被人劫持去了的。你们治理的天下,就不能给人多一点安全感。你们难道没有愧心。一日五候,你们得到的是什么?而你们失去的又是什么?失去的是他们对你们的失望。”

王商问王莽现在怎么样了。母亲说“他不就站在你的身边嘛!”

王商见旁边聚精会神听的青年竟是王莽,拉过他的手说,两年不见就变得不认识了。

王莽问妈妈“这是谁,应该怎样称呼?”

妈妈说“这是你的三叔叔”

王莽觉着王商叔叔的手暖和,觉着他是个可以为之倾心的人。他与三叔叔辞别的时候,觉着他的灵魂同他粘上了。他发现,那是血缘的力量,象是南北针,吸铁石。

王商走了之后的几天,王莽坚定了上京城的决心。青年人的感情纯扑。他对妈妈说“虽然,祖上的阴德没有保护我们同他们一样得到应有的一份,但还要上祖宗庙辞行才对。”母亲问“为什么?你的祖上,保佑了兄弟七人,姊妹四人,单单丢下我这门。话又说回来了。你的父亲不在。如果在也不至于封候时把这门给撇下。不去也罢,神灵不会怪罪你的。王曼家里的田地里,没有得到那洼水的滋润。”

但王莽还是去了,正如南飞的候鸟。必定在飞之前把旧窝仔细踩踩,记住味道,好在来年好找。

族长仔细打量这位瘦高个青年,见他那眼神深邃认为此人不凡。他问“你是大名府的王氏后生,还是京城王姓?”

王莽说“我是王家寨的后生。”

族长说“看来你是大名王姓。昨天来其实也行的。这儿毕竟是王氏宗祠,在上头都是一个。昨天如果要来的话。远祖和近祖都能拜到。今天过了祭祀的日子。想祭祀远祖,行。若祭祀近祖就不行了。”

王莽说“近祖都是一个血脉,在家告过了不用祭祀的。有一世祖的牌位吗?”

族长介绍说“有,在大殿上。世祖最远的也就是田和了,他是田氏十一世祖。传王位好几代。秦灭六国,十世王建也被灭国,项羽打败秦之后封田建的后代田安为王。但项羽很快败于汉刘邦。田安流浪失国。当地人都说他是废王。遂以王为姓传代到今天。”

族长介绍这些,发现青年并不感到新鲜,他好象对此早已了解。

王莽问“王氏的始祖就是田安了,不可能再远些了?刘氏的始祖是谁?”

族长说“是这样,历史留给我的只有这些资料。历史不能改变。刘氏的远祖,最远的要追踪到尧氏。”

王莽说“尧舜是天下的始祖。他刘氏怎么追究到那儿去了呢!我们王氏还可以追踪到黄帝。”

族长说“这怎么可能呢!”

王莽说“怎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缺乏的是想象。”

族长打量着他,开口说“现在是个乱世时代。什么都乱。天气乱,干旱无雨。祭祀也乱。长安先说要拆除戾太子庙。拆除几年之后,又改口说要重建。从元帝开始,在建与毁之中反复好几次了。不知这次之后是拆除还是建立?”

王莽说“拆除是为了治病,重建也是为了治病。现在是拆除小的。不久就会拆除大的。”

族长疑惑的问“治病,治什么病?”

王莽说“元帝当政的时候,戾庙经历过数次一拆一建。皇上生病,一时不得恢复。太医急了,出主意说‘是戾太子庙坏了事’。结果拆了之后,病不但没有好,反而严重了。因而,又恢复建庙。还生出‘拆除坏了风水’一说。现在元帝归天了。留下拆后重建半烂工程。但拆除能否治好活人心病就说不清了。这拆呀,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大的庙都拆掉。那种砌底,是谁都无法料到的。”

族长说“你不会说‘把汉高祖的庙给拆除掉吧?’。族长见王莽不吱声,他还以为青年人接受了他的观点。转脸对身边的人称赞王莽,这位青年意气风发,前途不可限估量。”

其实,他那闭了的双眼里翻滚着渴望。就象狼那样冷静而又坚定的目光。他闭起的目的是为了隐藏,是为了更好,更精准的行动。他睁开双眼之后对族长说“祖宗牌位是现实中地位的影子。就象镜子里的人脸。我们王家的牌位在王家寨安不下了。这里太小了”这回轮到族长不吱声了。

他问何以见得?

王莽说“刘氏庙迟早要拆掉的。拆掉之后是谁?谁又能回答?但,天下不可能没有庙,我们不能没有敬奉的祖先。今天拆除的是戾太子,明天就是刘文帝庙,后天就是刘惠帝的庙。今天是小庙,明天就是大庙了。总有一天会拆完的。天下的庙都没有了,倒了,还不建吗?你不用操心,天帝会建的。天帝在找这建庙的人。”

族长说“都是王氏后代。在家说说不要紧。全当成说着玩乐。乐乐而已,没有妥与不妥的问题。不过,我喜欢狂想的人。没有狂想就没有创造。我更喜欢王姓家族里出现的狂想的人。毕竟,我姓王,流着王氏宗祖的血。”

王莽从祖庙里出来想,神庙的大门是为什么是红色的?那是祖宗用剩余的血涂刷的,就象秋天的树叶落地成泥的树叶。宗庙是血脉传承的大堂,是现在,过去,未来。在那里有代表最高的成就,还有最高的希望。如果说现在挂了个皇上赐给的牌匾,就代表着最高,那就意味着停滞,不亚于死。我要把黄帝做为王氏的第一代世祖放到宗寺里,让人追终慎远,永远的祭祀。把黄帝的事迹记载到我们王家的族谱里,做为我们的趣味闲谈。他刘氏自称是尧的后代,那我姓王的是舜的后代有什么异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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