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私情
“爹。”吴传家不敢跟吴大友对视,低着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地面,一双手不安的扭着自己的衣袖。
吴大有虽然已经渐渐的把外面的生意都交给自己的儿子去做了,可生意人应有的精明跟敏锐的嗅觉还是在的,一看吴传家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懂的?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吴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手脚不干净的子孙,让我下去后怎么跟祖宗们交代啊!”吴大有眼中含着泪水,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吴传家,有心想去踹他几脚解解心中的怒意,可又想到现在是在县衙门里,上面还有官老爷看着,也不好太过喧闹。
吴大友之前只是一个走街串巷卖零碎小玩意的小商贩,家中也没有长辈,到了二十五六岁了才攒下娶媳妇的钱,好不容易托人才找了房媳妇。
虽然跟自己妻子张氏是盲婚哑嫁,可在婚后也算是夫妻和睦,夫妻二人操劳了五六年置下了一间铺子,生活这才越过越好。
又过了一年,张氏生下吴传家后出现了血崩,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育。所以吴家就吴传家这一根独苗苗,自小也是被吴大友教导的很仔细,什么都是尽着好的给,不管是生意上的事情还是人际来往,都早早的教给了吴传家。
甚至于吴大友在妻子去世后都没有再结一门亲事的打算,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在他没看到的地方被后娘欺负。也是为了防止后来的妻子再生下孩子的话兄弟二人之间产生矛盾。
可是一直一来在他眼中稳重孝顺的儿子,却做出了偷拿自己家银子的事情,还去赌坊中赌钱,要不是这次被发现了,他这个当爹的估计到了地底下都还被蒙在鼓里。
吴传家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若是把拿的那些银钱往小了说?那是在欺骗自己的父亲,连着前面的那些事情,可是罪加一等了。可说了真实的数目吧,他又怕自己的父亲听到他的回答后火气更大,气坏了身体就更加的是他的不对了。
“既然你不想自己说,衙门的人自会去查清楚。”云凌璟看着低着头的吴传家,又晃动了下手中的钥匙。
两把钥匙碰撞在一起发出了轻微的响声,让吴传家心里更加的焦灼跟纠结。
要是自己的父亲从别人的嘴中知道了自己拿了那么多银子,会不会一个没挺住直接晕过去?
“草民,前前后后一共拿了五千两的银子,还赌债用去了两千八百两,剩下的那些,”吴传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跪在另一边的江氏,没了言语。
“全都贡献给了温家酒馆了吧?”云凌璟把吴传家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确切的说应该是给了江氏。”
除了濮阳泽外,整个大堂上的人纷纷转头,拿眼睛在吴传家的身上溜了一圈,然后投到了江氏的身上,最后把目光都定在了那支发簪上。
吴传家的头垂的更低了,那样子显然是默认了云凌璟的话。
而江氏则是握紧了手,脸上的神情也不比方才来刚来的时候那么轻松。
“回大人的话,这支发簪确实是吴家少东家送给民妇的。民妇与吴家少东家是真心想要在一起的,只是民妇还没出大丧,而传家是家中独子,民妇怕外面的人说他闲话,一直不许他光明正大的来找民妇。”
“传家知道温家酒馆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时常过来填补一二,也经常给民妇买一些新式的首饰,但民妇从来都不知道他会给民妇买这么贵重的首饰。”江氏伸手把头上的发簪拿了下来,原本被簪子固定的头发散落下来一些,更加显得娇弱怜人。
对于江氏的这一番话,云凌璟反正是持保留意见的,虽然这江氏说的情真意切,可一开始江氏握拳跟抿唇的动作她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的,而一瞬间的变脸也让她给捕捉到了。
“什么!”吴大友感觉自己都快疯了,上过一个刺激他还没有彻底的消化完,这又来了一个。
自己的儿子跟一个新寡之间有私情?而且还经常拿自家的钱去接济人家,还给人家买了不少的首饰。头上那支八九百两银子的发簪也是自己的儿子送给她的!
以前吴大友觉得自己儿子过二十了还没找媳妇感觉没什么不妥,自己不也是二十六七了才取上媳妇?可这不催他不代表不上心啊,自己这些年也在观望着合适的人选,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却弄了这么一出。
你说你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一个寡妇,还是一个没满大丧的寡妇,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指不定要说他们吴家什么闲话呢。
说闲话他倒是不怕,他不去听就行了。就是怕到时候儿子认定了江氏,非要娶她,那自己要怎么跟底下的祖宗,还有自己的妻子交代?
“造孽啊,造孽啊。”吴大友也不管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整个人都摊在了地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衙门的人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爹。”吴传家喃喃的叫了声,可叫了这一声之后,再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齐大人。”主座上的濮阳泽皱了皱眉,对于这么哄乱的大堂,他实在是无法忍受。
齐轩赶紧的让衙役把吴大友抬了下去,是真的抬,四个人,两抬腿的,俩举胳膊的,就这么把吴大友弄出了大堂。
“爹。”吴传家担心的看着被抬走的吴大友,想要追过去,可身后的衙役还在按着他,一时动弹不得。
“钥匙的事情,江氏也是知道的吧?”大堂中安静了下来,云凌璟抬手按了按耳廓,要是濮阳泽刚才不说的话,她也想让何奇正直接把吴大友给弄出去。
“不要妄想在我们跟前说谎。”在吴传家开口前,云凌璟特意提醒了他一句。
“是。草民配了两把新的钥匙就是放在江氏给草民绣的荷包中的,那是江氏特意为草民绣制的。”吴传家从贴身的衣襟中取出来一枚荷包,小心翼翼的捧着往自己头举了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