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整个上午，沢田纲吉都在重复着和平时相差无几的生活。
上课、交作业、日常犯蠢、老好人的帮忙想要偷懒的值日生打扫教室的卫生，偶尔和主动向他搭话的山本武说上几句，要不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看上去似乎和平时完全一样，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个上午都有人在暗中观察着他。
而且根据他留下的印记的距离来判断，那个人就是今天早上忽然出现在他的家里，自称本职是一名杀手，并且要当他的家庭教师的小婴儿——reborn。
reborn有可能在教学楼外的树上，也可能会在教室的窗子外面，甚至是出现在并盛中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掏空改造，建设起了无数的奇奇怪怪的“密道”里面。
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让沢田纲吉有点好奇云雀恭弥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不然以他的个性，恐怕早就要找reborn的麻烦了……不过这样子的可能性，其实也不算大。
沢田纲吉知道，云雀恭弥对小动物和孝子有别样的耐心的宠溺，至于是为什么知道的……
他实在是不太想要去回忆，五岁之前自己是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泪，还用脏兮兮的手牵着已经在并盛町小有名气的云雀恭弥的衣服，然后被他“养”了大半天，最后送回家的这件事情。
……实在是有点丢人。
虽然似乎对“废柴纲”来说，丢人的事情也不是一两件了。
已经长大了的绿之王权者这么想着出了神，像是没有注意到对面飞过来的排球，被它砸在了膝盖上之后，就顺势向一边倒了下去，而在倒下的同时，他刚才站的地方出现了一枚小洞。
“疼疼疼……”
沢田纲吉吃痛的捂着被排球砸了以后，又跪下了地板上的膝盖，目光不经意向那边一瞟，隐约能够看到嵌在洞里面的红色子弹。
从刚才开始他就有不好的预感了，谁知道reborn直接就在暗处向他开枪，而且最让沢田纲吉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感觉不到对方的杀意和恶意。
如果有人跟你说自己没有恶意，并且向你开了一枪，你信他说的话吗？
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相信的，可是沢田纲吉确确实实一点都没有感觉。
他的直觉失灵了？当然不可能。只能够说明reborn对他真的没有恶意，至少并没有想要杀他。
“阿纲，没事吧？”
有人受伤，排球课的训练当然就暂时停了下来，即使这个人是大家口中的废柴纲，他们也不至于过分的去欺负他。
“我没事……”
沢田纲吉向蹲在了身边的山本武摇了摇头，露出了让别人看着可能会觉得傻兮兮的笑容：“不用担心我，山本。”
“你的膝盖都破皮了。”
山本武却没有听信他的话，而是不赞同地看了一眼他红肿还有些浸血的膝盖，拉过了他的手臂搭在肩膀上：“我先扶你到旁边休息吧！”
身高差让沢田纲吉不得不踮着脚，留意到了这一点的山本武也稍微弯下了腰。
“真的没事啦，山本……”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张创可贴：“只要先贴上这个，就能够继续了。”
“你是在变魔术吗，阿纲？”山本武看到了他手上的创可贴就笑了出来，也听从了沢田纲吉的意愿把他放下来，不过手还扶在他的手臂上。
沢田纲吉耸了耸肩，不慌不忙的将手臂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撕开了创可贴贴到了膝盖上：“你知道的，我老是受伤，所以总随身带着。”
“这样就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刚才到旁边是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继续打球，事实上在看到沢田纲吉没事之后，大家就又继续了自己的活动，而现在回去球场则是两个原因——
一是为了以防reborn再一次下手，他没有办法明目张胆的躲开，二则是他确实不打算承山本武的好意。
沢田纲吉是不想和其他人有太多的牵扯的，因为他早就做好了坠剑的准备，所以才会装作是废柴，而且和试图跟他交好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尽管，如果能够交到山本武这样的朋友这种事，他确实是有一些心动。
不过这点心动很快就被那一张张迷茫的脸所取代了。
沢田纲吉率先踏出了脚步，回到了练习排球的场地，山本武也挠了挠头，看着他的背影很快就跟了上去。
这边的排球训练还在继续，趴在体育馆窗户边上的reborn就这么看着沢田纲吉一会摔跤，一会又被球砸中了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乖巧的趴在一边已经变回了变色龙的列恩。
刚才大概是巧合吧。
reborn想起了在来日本之前调查的那些资料，几乎每一项都证明沢田纲吉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废柴。
于是就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放弃了在最后十分钟的体育课上，打出第二枚死气弹的想法。
他打算在观察一段时间。
“……”
reborn发现，沢田纲吉之所以被称为是废柴，可能是因为所有的技能点都点在了特殊事件的闪避上面。
他今天一共打出了三发死气弹，除了一发打中了人之外，另外两颗全部被沢田纲吉以各种各样的姿势闪开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唯一打中了人的那颗死气弹打中的还不是沢田纲吉！
reborn看着那个向沢田纲吉挥拳把他打倒在地的不良少年身上的衣服爆裂，脑袋上冒出了黄色火炎，大喊着“reborn——！”就只穿了一条内裤飞奔的场面，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而近距离观看了一波被那种红色的子弹打中会出现什么样的效果之后，沢田纲吉也明白了为什么就算是reborn没有杀意，自己的直觉也会疯狂的向自己发出红灯警告。
果奔什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好吗！
目送着那位勒索自己的学长高喊着“拼死也要向笹川京子告白”消失在教学楼的转角，沢田纲吉在心里面默默的画了一个“十”字。
他已经预见到了那个学长之后的下场。
伴随着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唦唦”声，沢田纲吉拎着书包走到了学校门口。
忽然一声惨叫响彻了大半个校园。
——阿门。
沢田纲吉大概是并盛中学少数没有参加社团活动的人，所以一放学就回到了家。
刚刚到家，他就看到了今天监视了自己一天的小婴儿竟然比自己提前了一会回到，并且现在门口玄关的鞋柜上面用一种十分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虽然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但是从直觉上来说，沢田纲吉仿佛看到了一起郁闷。
“下午好呀，reborn。”
他一边脱鞋，一边向reborn打招呼：“妈妈在厨房吗？”
“妈妈出去买菜了。”reborn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沢田纲吉，仿佛是想要看出一些什么来。
谁知道沢田纲吉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换上了拖鞋之后，就提着书包上了楼：“我先去做作业了。”
“reborn你就先自己玩一会吧。”
“……”他真的怀疑沢田纲吉是故意的。
reborn拉了拉帽檐，看了一眼就快要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也抬脚跟了上去。
他走进房间，沢田纲吉已经坐在了书桌前，正苦恼的托着脸看着练习册上面的题，不时用笔在上面写几个字，还都是错的答案。
“题全部都是答错的。”
reborn跳到了作业旁边，也不知道是在嘲讽沢田纲吉，还是对他自己起一个安慰作用，毕竟三发子弹全部打偏，让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废柴纲就是废柴纲。”
“你再这样说，我就把你扔出去了哦，reborn？”
明明是威胁的话语说的却格外的温柔，这样子对reborn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不过，我这次来日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成为一名优秀的黑手党boss，所以废柴一点也无所谓。”
“黑手党boss？”
沢田纲吉看上去很惊讶，但是很快就笑了出来：“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说是reborn你要当黑手党的boss，然后让我给你当小弟吗？”
“啪——！”
列恩变成的扇子被reborn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脑袋上，让沢田纲吉吃痛的捂住了被打之后甚至开始肿起来的地方，眼角挂着生理性的泪水：“好痛！”
“reborn你做什么呀！”
“让你好好的清醒一下！”reborn冷哼了一声，看了看自己刚才抽到他的手，莫名的有一种满足感。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一个投影，在房间的灯光“嗒”的一声被关掉之后，开始为沢田纲吉讲解了这次的目的。
“我的本职是一个杀手，这一次是受到彭格列九代目的委托，来把你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的！”
“彭……你说的那个彭什么的，是什么来着？”沢田纲吉隐约记得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的。
“是彭格列，蠢纲。”
reborn用手上的教鞭敲了敲墙壁，让沢田纲吉继续看墙上的投影：“彭格列是意大利的黑手党家族，至今已经拥有九代boss，而你作为远渡重洋来到日本的初代目的直系后代，现在被选作了彭格列的第十代继承人。”
“所以，你最好给我做好必死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