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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王爷醉了

夜色降临,宫中各处早已挂上了灯笼,保和殿内更是烛灯香氲,灯火辉煌

三品以上大臣与后宫妃嫔、皇子帝姬相对而坐,中间空地用波斯进贡地毯铺成莲花形状,宫廷乐师们已在不远处准备好,每桌还只上了甜点与小菜,但已有些热络的氛围

距离皇帝来没多长时间,换了金蟒紫袍朝服的定远王才带着侍从不急不缓走进来,殿内骤然静了一瞬,但他仿佛无知无觉,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旁边的宫女呈上茶,他端起来,轻轻的椅

很爱喝茶么?

在他相对着偏一些的位置,殷颂坐姿端正仪态端庄,但眼神却不着痕迹观察着他,在他看过来之前又收回视线,微垂着头乖巧端秀的模样

感觉这种气场的人,应该爱酒或者啥都没兴趣才比较符合人设吧

殷颂若有所思

霍劭也收回视线,静静看着茶杯中浮沉的茶叶,后面跪坐的林风往前探着脑袋:“王爷,刚才元昭帝姬看了您好一会儿讷~”

霍劭手一顿,冷静的侧头看他一眼,林风顿时蔫了

“皇帝驾到—”

所有人站起来走到席位前,跪下朗声道:“恭迎圣驾!”

皇帝大步走进来,身后是最受宠的舒贵妃与荣王,看得不少人都暗了眼神

真是好算计,怕是想当太子都想疯了吧

殷颂漫不经心的想着

荣王坐到定远王下首席位上,皇帝坐到最上方,舒贵妃坐在他右侧席位上,左侧空着,那是皇后的位置

“平身”

“谢陛下!”

皇帝心情不错:“今日是庆功宴,也为定远王接风洗尘,君臣同喜,爱卿们都不要拘束!”

“是!”

李秋海见状,拍了拍手,有宫女从门外鱼贯而入,窈窕的顺次走到席位前上菜,同时奏乐响起,待宫女退下后,衣着鲜艳的舞女小步进来,皆是光着脚踩在殿中央莲花形状的地毯上,摆成美丽的姿态,随着音乐开始舞蹈

纸醉金迷美人乡,这是宫廷的常态,也是建安的常态

霍劭半垂着眼,慢悠悠晃着手中茶杯,无论舞女多么诱人的姿态、勾人的媚眼,都没见他回应一个眼神

不少人余光一直定在他身上,见这一幕,心头一沉,暗想传说定远王不近女色有断袖之癖难道是真的?

那可怎么办?他们还盼着能将自家女儿嫁入定远王府联姻呢!

眼见着霍劭没有敬自己一杯的意思,皇帝突然举起酒杯,满面笑容对众人道:“来,朕与众卿共饮一杯!”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唯有霍劭淡然举起茶杯,仿佛没看见皇帝骤然难看的脸色,淡淡道:“臣不饮酒,以茶代酒谢陛下厚爱。”

场面又静了一瞬,只听见皇帝微微咬牙的声音:“爱卿自便。”

众人一口饮尽,皇帝喝了一肚子气!所有人都觉得定远王是故意不给皇帝脸面

殷颂放下酒杯,面上飞上点点霞红,她半撑着头,眯着眼打量始终神情自若的霍劭,总觉得他所有的行为与其说是故意挑衅,倒不如说是无所谓其他人的想法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他只做自己想做的,在别人眼中,这自然就是一种嚣张的挑衅!

真有意思呢……

随着靡靡的歌舞软乐,宫宴氛围渐入佳境,连皇帝都已半醉,大部分人脸上都有醉酒的红晕,觥筹交错场面愈发热络

霍劭不知何时已放下茶杯,修长的骨节一下一下扣着桌面,与其说是沉醉于乐曲的节奏,不如说…他已不耐烦了

终于,他站起身径直往外走

本来饮酒多了出去醒神出恭的人不少,但因他是这场宫宴的主角,所以这一举动在清醒的人眼中备受瞩目

侍奉在殷颂旁边的玲欢眼神一亮,压低声音:“殿下,定远王出去了!”

殷颂悠哉的夹起一块香奶糕,和任何一位优雅的大家闺秀一样秀气的咬一小口,眼尾氲着笑意:“不急…”

过一嗅儿,大殿内就少了几道身影,又过了一会儿,那几道身影回来,却又走了另几道身影

直到一位世家的族长带着悻悻之色回到座位后,殷颂才放下筷子,站起敛衣踱步而出

在距净房不远的地方,飞歌沉默的带着她绕上一条小路,走到一处假山后,殷颂停步,能听见殷昊故作亲热的声音:“论辈分,孤也该称您一声皇叔才是!”

殷颂用手捂着嘴,险些破功

这岂止是想当太子想疯了,简直是连脸都不打算要了

她突然很同情定远王,真的,她都能想象到他此刻内心爆炸般的杀意却不得不抑制的滋味,就跟她每次看见那张阴佞的脸都十分想拿把AK47把他爆头一样!

好一会儿,才听见霍劭冰冷的嗓音,一字一句:“荣王,该回去了。”

“哎,不知怎的,孤只觉得与皇叔您一见如故,忍不住想多与您聊一聊,说来孤也是听着您的辉煌事迹长大的,甚是向往,要不是您这些年为大梁镇守北域,哪来而今的天下太平!每每想来,孤都甚是感念!”

殷颂觉得自己低估殷昊那傻逼了

毕竟就睁眼说瞎话这方面,他已经可以登峰造极了!

殷昊充分发挥他的口才,硬是扯着霍劭说个不停,吹捧中夹杂着试探,偶尔还状似无意的表露一下自己有多么的深受皇宠、剩下几个兄弟有多么不成器、自己在朝廷有多大的势力……他越说越激情澎湃,都没意识到霍劭早就连个鼻音都带给他了

终于,就在殷颂觉得自己都快扛不住的时候,只听一声细微却冷冽的长剑出鞘声,殷昊的声音戛然而止

“聒噪。”

男人低沉的嗓音平静依旧,只是谁都能听出那之下愈发冰冷凛冽的杀意

“定远王!你疯了!”片刻沉寂后,尖锐而颤抖的尖叫从殷昊嗓子眼里爆发:“孤是荣王!是陛下亲封的亲王!你竟敢碰孤!”

“呵。”

微讽的声音散在空气中,长剑刺破空气深深洞穿树木的声音引人心颤,几个呼吸后,才听见一道含笑而略带痞气的声音解释着:“哎呀荣王殿下,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王爷闻着酒气就醉,这一醉起来脾气就不好,若是吓着您了可真不好意思…哎你们还不把你们王爷扶起来,带回去好生照料!”

“你…你们…”

“荣王若是气不过,定要去找陛下讨个公道,也无妨,我们王爷虽醉了,但跟您走一趟也还是行的!”

被暴怒与恐惧冲昏了头脑的殷昊仿佛被一盆凉水泼到头上,骤然清醒

若是去告诉父皇,岂不是表明了他意图拉拢定远王,皇子与实权诸侯勾结,他有几个脑袋够皇帝砍!

“看来荣王酒醒了。”林风笑眯眯道:“那荣王,请回吧!”

看着荣王满眼怨怼与不甘的被侍从扶着离开,林风摇摇头,觉得这皇庭的未来是真没啥指望了!

不过他还是苦着脸:“我的爷!您老能不能稍微压着点脾气,好歹也是个亲王啊,若您不痛快了,交给属下处理也好啊!属下可不想背着谋杀亲王的罪名从皇城里一路杀出去……”

霍劭锋利的眉峰骤然一压,林风一惊还以为他是烦自己念念碎要暴揍自己一顿了,就见他转过身,冷冷盯着不远处的假山,低沉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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