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斗智斗勇,敌我混战

翌日,朝霞染红天际一线,日头堪堪从东方展露,风陵关便风吹草动,谷摇地颤。

果然如卫景离所料,安南军为夺回粮草,再次整军袭击而来!

见敌军出兵至少三千,其中骑兵一千,步兵两千,由上次的赤色将军率领,朝我方阵地攻来,了望兵赶忙将消息告知卫景离,等待指示。

中军帐内,奚茗、李锏、清字营四位旗长齐聚。

听了禀告的卫景离闭目养神,似有所思,一边的奚茗和李锏对视一眼,掏出手/枪,在手指上转了一圈,道:“那个赤色将军?昨天吓得落荒而逃,今日还有胆子回来?当时真该一枪毙了他!”

“你说的那个将军名叫张勇,安南军第一副将,是原安北军副将张猛的堂弟,从小胆大勇猛,闻名乡里。”卫景离呷一口茶,“今次他率军三千,恐怕是要将昨日吃了败仗的仇一起算了。”

没想到,昨日所见的赤色将军竟然是个副将,而且还是张猛的堂弟!

奚茗记得,去年平刑戮之时,安北军统帅任显名的副手正是张猛,彼时持盈、持锐还盗取了他随身的钥匙,打开了邱宅的书房,偷出了任显名和大皇子的往来书信呢。不过,这张猛最后和任显名一样,被大皇子乾一脚踹开,落了个渎职罔纵、欺民霸市的罪名,拖到菜市口极刑了。

张猛、张勇两兄弟都成了卫景乾的黄金打手,死了个兄长,弟弟又冒出了头,继续跟卫景离作对,也难怪他昨日那么着急要卫景离的命,估计也是对卫景离心怀害兄之恨吧。

这不,正应了那句话,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风水轮盘转,轮到张勇反过来给卫景离困难受了。

“主上,我们现下该怎么办?”李锏将风陵渡地图铺开,问道。

奚茗也将目光锁定在卫景离身上,她也同样好奇,己方兵卒算上伙夫、马夫,满打满算也就两千人,面对与自己人数、实力悬殊的对手,他该怎么办呢?

卫景离缓缓睁开眼,扫了一眼面前的地图,手指在风陵关的三角处点了点,道:“张勇率军从风陵关的隘地处来袭,此地易守难攻,于我方不利,我军应陈兵风陵关以南十里处,此地较为开阔,却多弯道,利于我军防守。”

众人顺着卫景离的指示朝地图上看去,纷纷点头。

“届时,我和李锏将同武晁、巴鲁尔率领一千湛龙港兵卒正面迎敌,待双方开战混乱之际,持锐、王恒分别率四百精兵从左、右两翼夹攻安南军尾端,一旦敌军后部大乱,前部必然回援,到那时,武晁、巴鲁尔你们在趁势攻上,和持锐、王恒两支队伍回合,将安南军合围,掩杀对手!”

“是!”众人齐喝。

奚茗手托下巴,连连点头,卫景离确实厉害,思维相当缜密,简直是将整个战局在自己的脑子里模拟了一遍,对局势的把握相当到位。正是因为这样的运筹帷幄,促使他作出了近乎倾巢而出的决定,只留下了二百兵卒守卫营寨而已。

不过……

等众人领命整军后,奚茗凑近卫景离,道出了自己的疑问:“景离,我有个问题。”

“讲。”

“如果张勇见大势不好,请求后方支援,再攻我汇合后的左、右两翼军队,到时候可就不是我们掩杀对手,而是被安南大军掩杀啦!那时可怎么办?”毕竟,风陵关内的安南军上万,兵精马壮,副将还是个不要命的,要是发起疯来,跟放出一万只狂犬没什么区别。

“哦?半年不见,茗儿你倒是长进了许多。”卫景离赞许地揉了揉奚茗的脑袋,两眼一眯,“若是出现那样最坏的情况,我们就只能……祈祷不要发生这种状况喽!谁让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呢!”言罢,卫景离竟然朗声笑起来。

真的,半年不见,这家伙的脸皮也是加厚了不少……奚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乖乖听了卫景离的话,在心里默念:安南军后援全体拉稀,接令不发,天灵灵地灵灵……

为了迎敌,奚茗将只剩下十五发子弹的手/枪塞进靴子里,带上短剑,跟着卫景离出了帐。甫一出帐,正撞见赶来的久里。

久里面无表情,见到卫景离和奚茗,视线在奚茗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朝卫景离微一行礼,道:“主上,属下斗胆一问,为何不派属下上阵杀敌,而要留守营地?”

奚茗看了卫景离一眼,原来他方才开会,是刻意将久里排除在外的,而且还命他驻守营寨。放在以前,久里作为清字营最能征善战的率卫之一,几乎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因为,保护王妃和打胜仗同样重要。”卫景离盯着久里质询的眸子,说得一字一顿。

久里一怔,将视线重新聚焦在奚茗脸上:“那么,茗儿也要上战场么?她可以留在营地,何必要去冒险?”

“茗儿是跟我上战场,有我在,她不会有事。”卫景离的回答简短却极有力度。

久里的眸光明显震动了一瞬,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犹豫之际,奚茗便已经被卫景离拉着登上战马,朝前线去了。

离开营地的时候,奚茗不禁回头望去,久里正站在方才的位置,一动不动,右手的十字短剑仿佛要被他捏断了,手指骨节明显泛白,头却垂着,让她看不清表情。

秦博雅掀开帘幕一角,朝卫景离方向看了两眼,又重新隐匿进了帐子。

然而,战事太急,来不及思考儿女情长。

奚茗追随着卫景离、李锏、巴鲁尔和武晁,徐氏四兄弟护在她左右,率领一千兵卒陈兵风陵关以南十里的平原处,对面张勇的三千安南军早已恭候多时,就等战鼓擂擂,军旗飘荡,便可抽刃杀敌。

张勇眯眼望了望卫景离方阵,见正主就骑马立在当中,一袭月牙白长衫,连铠甲都不穿,显然再一次藐视了自己。而卫景离旁边的玄衣女子,从衣着上辨认,正是前日隔空杀人的女子!

不过,他并未因此发憷,他手下三千兵马,难道还会输给一支只有一千人的疲惫军队?

哼……张勇冷哼一声,粗糙的手掌一扬,阵后鼓声大作,和着山风,将军旗鼓吹得极其高扬。

张勇猛提一口气,长声嘶吼:“杀叛军,拿反贼,弟兄们,杀——”

“杀——”三千兵马一齐狂奔,拖着极长的喊杀声,在马蹄扬起的巨大尘埃中涌向对方阵地。

卫景离目视前方,在安南军完全脱离隘地之后,才抽剑指天,厉目一隼,泠然道:“杀!”

刹那,如开闸放洪,似暴雨倾盆,卫景离麾下一千兵马猝然齐声暴喝,呐喊着、嚎叫着,浪一般的“杀!杀!杀!”翻滚向前,仿佛要卷起天边的宁静,掀起惊涛骇浪!

卫景离看了奚茗一眼,当先驭马,冲出阵地,奚茗、徐氏四兄弟和巴鲁尔、武晁紧随其后。

斯须间,两方兵马交战在一起,腾起漫天碎草、尘埃,鲜血一股股喷薄而出,叫嚣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利器之音不绝于耳,兵器交接激荡出耀眼的火星,。

此处战场,不应有畏惧,不应有退缩;此处战场,应有刀光剑影,应有流血流汗;此处战场,必是横尸百里,必是血流千丈!

奚茗紧跟卫景离身侧,厮杀正酣,便见卫景离扬剑在空中舞出剑花,阵后鼓声变调,击出短促的节奏。

约定好的号令一出,安南军后方左、右两翼同时涌出两股队伍,人数不多,但个个跨马扬剑,狂野得像是异域饿狼,带头的两人目光犀利,率领队伍直/插安南军较为稀疏的后半部队。

奋勇厮杀的张勇听到后方传来喊杀声,回头一看,目之所及,正是自己的军队被杀得措手不及,半个队伍亦被冲散得不成队形,加之后半部队都是步兵,连躲避战马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成批成批地斩杀。如此下去,不消片刻,他的三千军队就要面临前后夹攻的危险局面。

见大势不妙,张勇紧急下令:“回援!快回援!”

安南军鼓声一响,大批步兵和部分骑兵开始后撤,以抵御合为一处的王恒、持锐队伍,正要迎敌,身后又传来卫景离方阵的追杀声,紧随其后,如过境战车,碾过安南军兵卒的尸体,趟过横流的血河,掩杀对方。

一时间,卫景离军队士气大振,安南军势态急转直下,不消半柱香的时间,便已伤亡过半。

张勇有些发懵,望着不断厮杀欺近的卫景离,朝着身后发令兵喊道:“求援,快求援!”

发令兵显然也有些害怕了,颤抖着击打战鼓,鼓声急促,向风陵关大本营求援。

糟了!奚茗和卫景离相觑一眼,没想到,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若是大军来袭,就会将持锐、王恒的两翼军队夹在当中,那么到时,处在被动地位的就是卫景离方阵了!

卫景离见状,正准备下令鸣金收兵,未曾想风陵关大营洞开,涌出大量戎装骑兵,目测之下足有千余兵马,直击持锐、王恒的两翼侧军。

这时候,连撤军都来不及了!

那么,迎战!

“杀——”卫景离怒吼一声,似有绝命的意味。

领军的李锏、持锐、王恒等人大开大合,驭马踏敌,手刃对手;李葳、持盈这对新晋情侣,更是相互掩护,斩杀大片敌军;奚茗则在卫景离和徐氏四兄弟的庇佑下,左右杀敌,不再畏惧杀意和死亡。

安南军援军逼近,张勇的手下见局势扭转,士气重新振奋。

厮杀正酣之时,突听南边响起阵阵马蹄之声,奚茗抽空回头望去,见香楠城边界腾起滔天沙尘,数百马儿扬颈嘶鸣,铁蹄铮铮,踏着沸腾的步子奔袭而来!

是谁的军队?是自己人还是敌军后援?

不仅是奚茗,就连卫景离和李锏也不由慢下了杀敌的节奏,安南军方阵也因新到的队伍而分了心神,想不明白这是从哪里空降来的勇猛军队。

近了,那支骑兵队伍绕过卫景离方阵,直/插对方援军,将安南军的后援阻截在一片错愕当中。

奚茗聚焦望去,待看清当先的马上之人,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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