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吓退敌军,惊喜重逢
她上前两步,在怔忡中的众人面前,直指面露惧色的赤色将领,黑洞洞的圆口对准他的眉心,用冷厉到巅峰的语气,道:“还不快——滚!”
赤色将领视线下移,聚焦在于无形间死在马下的白色将领,甚至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暗器,然而,他死去的五个兄弟个个心口洞开。妖术吗?!
“我再说一次——滚!”奚茗低吼,同时又上前两步。
赤色将领不由浑身战栗,哆嗦着问了一句:“谁……是谁?”接着满目恐惧,日光下的玄衣面具少女,如同白昼出现的可怖鬼魅,她是谁?是人?是鬼?是妖孽?是修罗!
“撤……”赤色将领紧拉马辔,后退两步,蓦然高声下令:“快撤!撤——”
言讫,调转马头,当先朝风陵关的大本营撤退。然而因为先前巨响而吓呆在原地的士兵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个不知所措。
这时,奚茗朝天再发一弹,“砰——”一声,山间回响阵阵。
敌方士兵登时醒悟,或捂耳跪地,或吓得尿湿了裤子,或直接被震晕了过去。聪明些的回头去找将领,却发现一个死不瞑目,一个仓惶逃跑,随即慌乱起来,抱头鼠窜,兵器、盾牌扔了一地,混乱四起,惊叫着:“鬼啊!隔空杀人啦!快跑!”
霎时,尘土飞扬,战踌沌。
他们,撤退了……奚茗举枪的手臂有些发软,目光微斜,在混沌中捕捉到了端坐马上的那一道月牙白身影。
她终于,看清他了!在九个月的分离后,终于,再次见到他了!
他还是那般俊逸非凡,月牙白长衫纤尘不染,即使是在战场也依旧泛着绸缎柔软的光辉;他将额前的刘海一丝不苟地梳了起来,比以前更加成熟,更加硬朗;他眉头蹙起,仿佛在克制,在忍痛;他双眸大瞠,里面泛起血红色的光,血丝和雾水叠加在一起,像是要泣下血水。
那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紧紧盯着她,紧紧地。
卫景离……我在这里,透过我的面具,你看到了吗?
一秒,两秒。交错的视线,对视的双眸。
敌军强烈的撤退之声仿佛瞬间消弭,四周惊讶的抽气声好似另一个时空的遗迹。
遽然,他马辔一拽,俯身打马,沉声撇下一句:“李锏,接下来交给你了。”便径直朝奚茗冲刺而来。
他的广袖和青丝好似被飓风刮起,近了,他的面容终于无比清晰。他瘦了。
接着,奚茗的腰间被箍上一条有力的手臂,再下一秒,她便被卫景离从地面捞到了自己怀里,侧坐上马背,而身下的马儿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倒越奔越快,朝山峡中的密林冲去。
“茗姑娘——”耳畔响起四兄弟焦急的喊声。
而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马速很快,奚茗不禁抱住了他的窄腰,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抬眼注视他的侧颜,他的轮廓似乎被风霜打磨出了棱角,脸上的冰封随着她越发用力的拥抱而一点一点地,消融。
卫景离只是目视前方,专注地御马,让迅疾的风吹干了眼底的潮湿,圈在奚茗腰间的手臂更加用力。
到了一处矮坡,卫景离陡然松开马辔,双臂抱紧奚茗,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双腿一蹬,竟直接跳下马去,顺着坡势,怀抱奚茗滚到坡底。
不知多少圈过后,二人才稳稳停下,奚茗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卫景离的手,缓缓睁开双眸,入眼的正是映衬着湛蓝苍穹的卫景离的脸。
那张脸极度动容,极度感慨,在她睁开眼的瞬间,眼底再次泛起了血红。
他探出手指,捏住面具一角,徐徐掀开。露出她的下巴,鼻尖,眼睛,是她……
祛除鬼面具的瞬间,奚茗眼中的泪顺着眼角立时滑落。
一切都是那么敲,情感来的正是那么汹涌。
奚茗颤抖着樱唇,想要开口唤一声卫景离的名字,呼唤却卡在喉咙,哽咽得她快要窒息。她躺在地上,仰望压在她身上的帅气男子,久久不能自己。
卫景离的眉头再次攒起一个浅浅的“川”字,显得他的容颜愈加成熟,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思念,全部于此刻化成眼里具象的闪光,通过灼灼的目光准确地传达出来,烧得对方同样撕心裂肺,读懂了他压抑已久的痛苦。
他可曾哭过?母亲猝死时黯然的泪水之后,便再无泪点。哪怕是父皇离奇暴毙,他心中除了仇恨和怒火外亦没流一滴泪。
然而今日,他竟然,目光盈盈。
“你……回来了!”卫景离颤抖着声线,一字一顿地道。
“嗯,”奚茗点点头,瞬时泪奔,“卫景离!”
终于,她念出了他的名字。
“你这个……傻丫头!”卫景离一把抱住奚茗,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大力吸一口她身上的香气,紧紧地拥着她,感受着他期盼已久的真实触感,“为什么要回来送死?!”
奚茗伸出手臂,勾住卫景离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说好了的,你若不离,我便不弃。现在再加一条,纵然你转身离去,我也会死乞白赖地追上你!”
此刻,就连声音也是如此真实。
卫景离大为感动,他抬起头,手指轻轻抚摸过奚茗的脸颊,撷去她眼角的泪珠,声线万分温柔道:“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他想起当日徐子谦质问他的几个问题,关乎生死,关乎他的王妃——秦博雅。
“我知道。”曾经徐子谦也给奚茗分析过,她能回来,就代表她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去面对。她眸光闪烁,扬唇一笑,“但那又如何?我相信,你我并肩,必所向披靡!”
卫景离微怔,继而逐开笑颜,一个久违了的发自内心的笑。他压低身子,与奚茗于咫尺间对视,鼻尖几乎碰上了对方的,喑哑道:“茗儿,你还是如此无赖而自信……以后,就凭着你那莫名其妙的自信,死乞白赖地——跟上我、拖住我、抱紧我,不要再放手,不要再离开,不要再……撕裂我仓惶的灵魂!”
奚茗挑挑眉,咧嘴一笑,道:“唔……我考虑考虑,毕竟你也是有家室的人,我也不能天天跟着你,说不定……”
她的小嘴被两片火热的唇瓣碾压,攻占。
突如其来的错愕令奚茗猝不及防,她眨巴两下呆萌的双眸,眼珠刚朝投入的卫景离转去,他的手掌便覆了上来,遮住了她的视线。
黑暗中的吻,更绵长,更悠远。
良久,卫景离的唇贴着奚茗的脸蛋,滑向她的耳畔,对她道:“没有‘毕竟’和‘说不定’。”声线魅惑,态度霸道。
奚茗的心脏登时猛跳。
卫景离挪开手掌,奚茗甫一睁开眼,便见他扬起一侧的唇角,眼里满是邪气。
这家伙,要做什么?
未待奚茗发问,她便被卫景离护住脑袋、搂住腰,带着她在草地上来回翻滚起来!
“喂、喂!卫景离,你干嘛?!”奚茗手掌撑住卫景离胸膛,想要推开他。
哪知,卫景离更来劲了,将奚茗抱得死死的,一脸激动地回答:“我这是因为开心!”言罢,朗声大笑起来。
于是,两人在郁郁葱葱的软草上,打着滚,完全停不下来。
林间响起奚茗积蓄已久的大骂声:“你神经病啊?!刚才跳马你知道有多危险吗?还不快放手,别打滚了!卫景离,我警告你,再不停下来我就不客气了!”
接着,便是一声痛呼。
卫景离放开奚茗,揉着肩膀,皱眉嗔道:“死丫头,你竟然咬我?!”
“哼,怎样?你若再胡来,当心我一脚上去,让你断子绝孙!”奚茗盘腿席地而坐,姿态流/氓。
卫景离挑挑眉梢,盯着奚茗嚣张的眸子,嘟哝道:“迟早有一天要收了你,到时看我怎么办你!”
奚茗则暗叹一声,心道,她曾经幻想过几百次的重逢,虽然震撼开场,却最终以如此逗比的局面终结,难道,她和卫景离,注定了是冤家么?!
“卫景离,前线不会有事么?你这么冲出来,会不会群龙无首?”奚茗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要紧事。
“无妨,安南军既然被你吓退,短时内便不敢再犯。至于我军,有李锏在,不会有事。”卫景离活动几下肩膀,凑近奚茗,继续道,“还有,你留下的信里面不是叫我叫得挺亲昵的么?怎么今次又改口了?”
奚茗俏脸一红,想起自己当日留下的那七十封信,从头到尾的称呼都是“景离”,暴露了她全部的爱恋。
“以后,叫我‘景离’,就这样。”毋庸置疑的口吻。
“嗯……”奚茗羞赧地用手指在草地上画起了圈圈,半晌才憋出一句:“景离……”
“真乖!”卫景离满意地揉揉奚茗的脑袋,眼睛眯成两道智慧的弧,“那么,我们该回去,面对一切了!我还有许多事要仔仔细细地问你呢,走吧!”
言讫,卫景离将奚茗打横抱起,登上坡地,而他的马儿就乖巧地立在草坡上吃草,安安静静地不叫不疯,极其通灵地留给主任缠绵的时间。
他将奚茗送上马背,自己则紧贴着她坐在她身后,手臂将她圈进怀里,马辔一抓,皮鞭一扬,朝营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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