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为谁破例
自从搜索到了“恋爱十条”，洛薇觉得自己像被绳子捆着的螃蟹，束缚得动弹不得。
当程锋在电话里听到洛薇约他下馆子，他想了想，道：“去你家吧，尝尝你的手艺。”
“也好，你有什么爱吃的？”
“我不挑食，你作主。”
洛薇沉吟了一下，在脑中先修饰了一下自己的本意，道：“我会做的菜极其有限，你别抱太大希望。”
“我教你。”
“你会做饭？”洛薇瞪大眼睛，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程锋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玉树临风，然后在灶前颠勺，忍不住嘴角变弯。
“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只是知道菜谱，没操作过。”
“所以，今天晚上这顿饭，是场冒险。”
“我很期待。”程锋笑着道。
洛薇想到了单位里最会做菜的薛琳。他是单位的五好青年，中午常常看到他去单位对面的超市买大包小包的菜，晚上拎回家给媳妇做饭，也常常在朋友圈晒美食。
薛琳正在立案大厅接待当事人，这个当事人大概五十上下，是位大妈，声如洪钟，坚持要立案，还说不给立案就不走了。薛琳好脾气地给她解释为什么不能立案，一遍一遍反复解释，洛薇躲在办公区域里听着，替他捏一把汗。
这个时候大厅的当事人正多，薛琳的窗口发生了喧闹，正在其他窗口办理业务的当事人也纷纷往这看。最近几年，因为对政法机关作风整顿得比较彻底，使很多法院工作人员对当事人只能克制忍让，反而不利于工作。这时，庭长过去帮薛琳解围，将当事人接到自己的窗口，压住当事人的话头，摆事实讲道理，反复了一遍又一遍，当事人终于偃旗息鼓，最后竟然还感谢庭长。
薛琳一边走向洛薇，一边苦笑：“当事人也会看人下菜碟，庭长和我说得是一个意思，人家就是买庭长的账。”
洛薇也叹了口气，安慰他：“当事人哪个不是带着气来的，也不是冲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有，就是发发牢骚。”薛琳笑笑，问洛薇找他什么事。当听到洛薇想跟他学两样拿手菜，薛琳笑了，笑里带着神秘：“哟，这是给谁做的呀？进展不错啊！”
洛薇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薛琳误会了，他一定以为自己是给崔冰做的！也怪她，这几天一直想着程锋，没想起来崔冰的事，简直太疏忽了！洛薇连忙道：“我家里亲戚要来，想着在家里吃比较好，但是手艺太差，就向你讨教了！”
薛琳笑着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想学什么？”
“无所谓，好吃就行。”
“不好吃的我不会。”薛琳笑着，一边坐下来，拿张纸，刷刷地写着一二三四步骤，有趣的是，他是用思维导图的形式，把所需原材料、调料、步骤形象立体地呈现出来，洛薇笑着道：“我收藏了。”又赞叹：“简直是艺术品！”
“思维导图还是崔冰教我用的，当时我俩讨论一个案件，他就是用这个图把我说服的。”
洛薇肯定地道：“对，崔冰很有想法。”
“他对你也挺有想法。”薛琳忽然道，看看四下没人，都在前面大厅接待当事人，薛琳把洛薇让到沙发上，关心地道：“薇薇，你和崔冰到底怎么样了？我听一个朋友说，最近好几个人给崔冰介绍女朋友，他一个都不看，直接表示有喜欢的人了。”
洛薇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他应该看看，都是缘分。”
“你要是这么说，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薛琳也没有太多时间，就和洛薇打了个招呼，把前面大厅窗口的婷婷替换下来，婷婷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不能久坐，只能临时替补。洛薇连忙拿着两张菜谱图走了。
对于崔冰，她只是觉得遗憾。如果没有程锋，她或许就和崔冰在一起了，和他相处很舒服，这种安心和放松，甚至是程锋都给不了她的。
洛薇叹了口气，收拾东西下班，到了家附近，没有直接回家，照着薛琳图上写的材料和配料一样一样都买齐了，然后拎着两大包东西回家。
等她到家的时候，程外已经在楼下等她了，段恒恺也在车上，下车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
洛薇不怕见任何人，但是在段恒恺面前，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或许是她和程锋的关系变了，这让洛薇有些无所适从，倒是段恒恺，没有多问，只是打了个招呼，笑笑，就上车走了。
程锋接过洛薇手里的东西，洛薇还坚持要帮他分担一包，但是程锋根本不给她机会，拎着东西就上楼了。
进了屋，洛薇打发程锋去看电视，自己收拾东西。但是她没有成功将程锋撵走，程锋脱了西装，在一旁打下手，洗菜的水溅在身上他也没有察觉，经洛薇提醒，他还奇怪，并没有看到水溅出来。洛薇拉着他的手在衣服上摸几下，他才发现衣服已经有些微微湿了，便皱着眉用纸巾擦拭。
等洛薇一边完成了图上所有的步骤，将鸡焖在高压锅里，把牛肉用料酒、酱油、豆瓣酱、盐等一大堆调料煨上，便和程锋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开始计时。
程锋很自然地将洛薇拉进怀里，刚低下头，洛薇便道：“程总……”
程锋不由分说就亲了下去，将她后半截话完全堵住，仿佛是在惩罚她，稳得格外重，像是在啃噬，洛薇抗议地捶打他，他才“住了口”，还笑着问他：“知不知道错在哪了？”
洛薇当然是知道的，他不喜欢她叫他程总！于是她说：“程总请指教。”
“别叫我程总，换个称呼。”
“程锋？”
“再换一个。”
“程哥？”
“你管段恒恺叫段哥吧？”
“是。”
“听着像叫司机，换。”
“程锋哥？”
“和宁提香重复了，换。”
洛薇眼一瞪：“凭什么我换？”
“她先叫的，改不了了。”
“那也得改。”洛薇在这个原则性问题上，不依不饶了。
“行，你帮她想想，改什么。”
“锋哥。”
“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好吧。”洛薇表现上委屈，心里失笑，他就是一个奸商，诱拐着她亲昵地称呼他，还哄着她允许宁提香继续叫他程锋哥。
她觉得既然两人确定了关系，万象更新，当然不只称呼改了，其他的麻烦事还有许多。她的思维决定了她把一切事情尽量想在前面，她可不喜欢慢慢地出现一个问题解决一个问题，如果可以，她宁可拟一份恋爱合约。
程锋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来，随意地道：“和朋友在一起。”
洛薇心里咯噔一下。她暂时不想公开两个人的关系，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还没有完全适应。
但是，她不能接受程锋这样做。
她安静地等程锋挂完电话，认真地道：“和朋友在一起？”
程锋放下电话，解释：“薇薇，我会告诉所有人我们的关系，但是我需要时间。”
“为什么？”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相信你？也对，朋友之间是需要信任的！”洛薇怒极反笑。
程锋的电话又响了，程锋看了眼，没接，电话就在沙发上闪着亮光，不停地唱歌，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提香。
洛薇盯着电话，程锋盯着洛薇。洛薇拿起电话，递到程锋面前，道：“怎么不接？”
“我们在一起的事，暂时不能让提香知道。”程锋认真地看着洛薇。
“好的，她永远不会知道的。”洛薇摘下围裙，搭在沙发上，大发走到门口，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却并不看程锋。
程锋沉着脸，脸上渐渐像结了霜，冷冷地拎起西装外套，径直从洛薇面前走出去。
狠狠地关上门，洛薇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她好累。
厨房已经飘出浓郁的香气，但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她气愤程锋的不坦诚，更气愤他的不解释。他顾忌到了宁提香的感受，那她的呢？
他今天的态度就是他今后的立场——如果想跟他在一起，就要甘心做他背后的女人，他愿意给予名分的，只有宁提香；她需要永远顺从他，配合他。
洛薇冷不防瞥见镜子中的自己，一脸愤慨，忧心忡忡，像极了怨妇！洛薇被自己怨愤的脸震惊了，冲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力洗脸，想把自己这副怨妇一样的面容洗掉。
就在这时，洛薇接到张宁的电话，张宁格外兴奋，像初生的太阳热情喷薄，几近喊叫：“薇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何东不用去美国啦！”后半句她完全是喊出来的，洛薇本能地把电话远离耳边，整个屋子都飘落着张宁的“魔音”。
程锋这块顽石，是怎么“石点头”的？张宁根本没等洛薇问，就兴奋地像倒豆子一样全说了：“薇薇，那个来过咱们院的文昕艺，后来约了宁提香、何东和我吃饭，说是要给何东饯行，吃饭的时候，我很难过，因为何东要走了嘛。我和宁提香聊得很投机，她还答应帮我劝程锋把何东留在北京，结果，程锋居然答应了！”
程锋曾经斩钉截铁地对她说，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他在公司的决定，而为了宁提香，他可以打破所有的原则。洛薇觉得周围的气温骤降，无边的寒气向她肆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