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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锥心诘问

慕想容软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屏着息大气都不敢喘,看着应迩出手利落,几针下去,柔贵妃便倚着床架沉沉睡去了,她这才小心翼翼拿走了枕头,给她把起了脉。

这些天太医院里也不是没有来过人,可开了药给母妃服下,却从未见过有所好转,她本以为母后余生可能都要如此度过,但看这小少年一丝不苟的单薄背影,她竟下意识地相信……

若是他的话,一定能治好母妃!

良久,应迩终于收回了手,敛着眉长长叹了口气,柔贵妃这哪里是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分明是被人下了毒啊!

虽没有半分证据,可那人……

除了闻人皇后,又能是谁呢?

晓月小心翼翼问道:“林太医,我家娘娘……”

她这才抬眸瞥了她一眼,只一眼,便不自觉挑高了眉尾——

闻人皇后身边的那个小宫女!

她那天随着慕想宸去见慕敬潇时,便注意到闻人皇后跟前有个看着眼熟却没见过的小宫女,现在想来,她眼熟的人,可不是那个小宫女,是晓月啊!

那小宫女与晓月,竟是有着七八分神似!

她站起身来,随手拔掉了扎在慕想容身上的针,这便向晓月道:“太医可曾留下药方之类的东西?”

晓月敛眉,目光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点了点头:“有药方,我这便去取来。”

说罢便起身,自去找了药方出来。

拔了针,慕想容终于回过了神,四肢百骸都恢复了知觉,这才扶着晓颂勉强站了起来,急急问道:“我母妃如何了?”

应迩闻言这便嗤笑了一声:“怎么,公主这会不急着让微臣滚了吗?”

她一时语塞,便见晓月又取了药方来,应迩接过了垂首细细看去,果然,方子毫无问题,确实是对症下的药,要说为什么毫无起色还越来越严重……

自然是这晓月下的手了。

“你快说啊,我母妃到底怎么样了?”

她施施然将那张药方叠好了放进袖间暗袋,瞥眼道:“公主若想知道,明日去问陛下也就是了,微臣,无可奉告。”

说罢拂袖就要走,慕想容见状下意识就要去追,但到底挨了一针,哪里有这么快就能恢复,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再看去,哪还有那少年的身影?

却说慕想宸那厢,从慕敬潇那边出来,他便又和江汜一块去了闻人皇后殿中。

大殿里富丽堂皇,灯火如昼,却一片寂然,只有闻人皇后一身皇后的朝服,高贵而端庄,环佩叮咚珠围翠绕的华贵首饰更是使人不敢直视,此刻,正对着窗子把玩着一把精致而小巧的匕首,晓晴则束手在一边伺候着,铁甲的士兵正在低声汇报着什么,见了他们主仆二人,便急匆匆拱手告退了。

那匕首,不正是刻了江汜名字的那把吗!

慕想宸敛了敛眉目,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躬身请道:“儿臣见过母后。”

闻人皇后这便缓缓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这次不带你手下的那个小太监了?”

他这便直起身来道:“母后不是已经派人将他杀了吗,何苦又来问我?”

“宸儿,母后说过,母后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母后除了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何不听母后的话?”闻人皇后突然伸手一掷,将那把锋利不带鞘的匕首贴着他脸颊险险丢过去,歇斯底里道。

他一动未动,甚至未曾躲闪,只忽然咧唇一笑,这笑容里,却满满的都是悲凉哀戚:“不,母后,自始自终,你都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太子皇兄,我不过是他的替代,你要我去争这个天下,又岂是为了所谓百姓苍生?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能让你坐稳皇后的位置,我不过,是你稳固自己利益的筹码!母后,你引以为傲的嫡长之子已经死了,如今你有的,不过是一个连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能见得到的药罐子!”

“宸儿!”一声脆响过后,闻人皇后才慌乱的收回手,却见那男子依然别过了头,嘴角溢出鲜血来,苍白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明显而完整的指印,足见这一巴掌打得多狠多用力,“宸儿……母后……”

他却低低笑出了声,满满皆是令人心疼的凄凉:“母后,小时候,你关心的只有大哥,关心他起居,关心他念书,关心他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即便我与大哥站在一起,你也从未多看过我一眼,我病发时,你也只会怪我不懂事,给你添麻烦,而大哥,若有一丁点不适,你便劳师动众不辞辛劳。我四五岁时,便已在想,我活在这世上,到底有何意义?为何不死了之,一干二净,自此再也不给你添麻烦?直到那年,应神医将小迩送进宫中,若非有她,我早在十多年前,便该了断这条性命了,可你们……步步紧逼,终于将小迩也逼死了,最后,连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也要夺去,母后,你以为你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我,可你一举一动,哪一点不是在伤害我?”

“……宸儿!你大哥自一出生起便是太子,母后身为皇后,如何能不多偏颇一些?照顾好一国储君,乃是母后最重要的职责,你自小什么都不愿多说,母后一直以为你懂的……”

他又笑道:“我懂?懂什么?难道懂你如今逼我当这个太子,是为了多疼我一些吗?”

但凡幼时,母后能多给他一些关爱,他又如何会发展成如今模样?

“宸儿……”

“母后,你是我的母后,母在前,后在后,你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前,先是我的母亲。如今大哥故去,你仅剩了我一个儿子,才想起要履行母亲的职责,那我那些年,受的冷落和委屈,谁又能来赔给我?”

闻人皇后后退了一步,环佩绝望一响,便跌坐在地,摇了摇头:“宸儿……你竟是如此看待母后的吗?”

“罢了……母后,我是慕想宸,不是慕想宣。”他仰头叹了口气,几多无奈与绝望,淡淡然拭去嘴角血渍,转过身去顾自出了门,“还望母后,日后安守本分,莫再动儿臣的人,否则,便是儿臣,也断再没有这般好脾性。”

说罢,便拂袖自翩然而去,再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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