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混入宫闱
应迩睡到天亮,刚翻鱼肚白,便早早起身打包好一身行囊,给三无相打了个招呼,从后门小心溜了出去,赶在城门刚开时出发,赶到了明华寺。
上车时是个青衣明媚的小少年,再下车来,却成了个粉衣荷香的倾城少女,也是幸好车夫是从公子府出来的,训练有序,不然早该吓呆了去。
她挽着香烛篮子,以面纱覆面,看起来不过是来还愿的普通富家小姐罢了,这便随着早起上山信佛的人流,一起往寺中去了。
到了寺中,果见许多宫中侍卫戍守附近,想来是宫里已经有人来请忘慧大师了。
这便随手拦了个小沙弥,取出先前忘慧大师留下的一串佛珠给他看:“小师父,不知住持可在?”
那小沙弥躬身先念了句“阿弥陀佛”,这才接了佛珠来看,自然认出那是自家住持的东西,这便道:“这位施主请厢房稍候,小僧这就去请主持。”
“多谢小师父。”她回了个佛礼,这便转身回厢房里去了。
没一会,便见忘慧大师风尘仆仆赶了过来:“应施主。”
“大师!”
忘慧有些警惕,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这才进了屋将门一关,望了她一眼,到底是叹了口气:“你到底还是来了。”
应迩垂首道:“人生在世,总该有些要做的事,天下公道,自在人心。”
忘慧大师摇了摇头:“尘世间万般皆是果,即前尘已定,应施主,又何苦耿耿于怀。”
“忘慧大师,我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无退路,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应施主,是想借老衲入宫去吧?”
应迩一笑:“不愧是忘慧大师,什么都瞒不过你。”
“阿弥陀佛,但……应施主,此路无尽,危险丛生,你当真要一路走下去吗?”
“自然。”
忘慧大师又摇了摇头,满脸无奈,罢了,这孩子,便是万般神佛,也再劝不动,既然命数已定,也只能垂首道:“那么,应施主还请跟我来。”
应迩跟着忘慧大师绕开众人,小心换了沙弥的衣服,戴上宽大的帽子遮住头发,远看去,倒真看不出破绽来,只是这细看……
忘慧大师也没了办法,念了句“阿弥陀佛”,又道:“应施主放心,老衲会叫上几个带发修行的弟子,你不至于太过突兀,若有人问起,你就说你的法号叫做皆空。”
应迩学着他的样子行了个佛礼,端端正正:“是,住持。”
这便急匆匆跑出个光头的小沙弥来,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小心扯了扯忘慧大师的袈裟,糯糯道:“住持,宫里来的大人在催了。”
“这便来。”说罢,领着应迩,一起去了正殿里,集合了几名和她一样带着头发的小沙弥,一起动身便往宫里去了。
跟忘慧大师的队伍一块入宫的还有其他几位佛名在外的圣僧,各自袈裟加身,慈眉善目,领着自己寺里的队伍,连绵成一线,在这庄严而浩荡的队伍里,明华寺的这几位带发修行的弟子便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进了内宫,早有带路的大太监在此恭候,眼一瞥,见光头丛中冒出来的这几顶帽子,不解其意,便忍不住向忘慧大师道:“忘慧大师,这几位……”
他脸色有些难看,拧着眉眼底压抑着不悦,心道怕不是活腻味了,这等严肃之事竟叫了几个带发的外门弟子来混弄,这是连皇家的面子都敢拂啊。
应迩在人群最后排,闻言只能微微一颤更不敢抬头。
忘慧大师微微躬身先念了句“阿弥陀佛”,满目之间尽是悲天悯人的慈祥:“老衲不敢怠慢,这世间芸芸众生皆苦,五殿下背负希冀而来,匆匆回归极乐,对此世间恐有流连,老衲特意找了带发之人来,是为五殿下了个尘世念想,以免流离孤苦,不得往生。”
那大太监愣了愣,半句也没听懂,连忙轻轻咳了一声,这便躬身请道:“那还请几位圣僧这边请。”
忘慧大师又应了句善哉,这才不经意般给应迩使了个眼色,带领这浩浩荡荡的大队伍,一路敲着木鱼往承德殿方向去了。
应迩垂首勾了勾唇角,忘慧大师这次可真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姚文胜既然拿了住持丧仪的权利,如何会不趁机张扬放肆?
整个承德殿严严实实到处裹满了白布白绸,显得杂乱无章,殿里点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香,烟雾缭绕的还不算,直冲鼻子,熏得人头疼头胀的,而不停穿梭来穿梭去的太监宫女更是格外拥堵毫无章法,不是你碰了我就是我撞了你,更显得往日里庄严肃穆的承德殿像个菜市场似的。
应迩轻轻啧了一声,这场丧仪虽明面来看格外华丽耗费了不少财资,可对比之下,倒还不如她给十无尘办的那场。
忘慧大师耳朵尖,不着痕迹用手肘捅了捅她,她连忙垂首不敢再多话,乖乖跟着队伍一起,以各个寺庙为单位,各自到角落里的蒲团上盘腿坐下,闭目诵起了经。
五殿下乍然薨逝,犹如一颗惊雷炸在幽深阴沉的一潭死水里,将这潭死水复又激荡起来,如今朝堂上下将这局势都看得通透,虽二殿下身子一向不得大好,代行天子之责也是迫于无奈,站在朝堂上,哪个看不出来他脸色苍白咳嗽不止?可这处变不惊,不骄不躁的雷霆手腕,哪一点不比在禁足中的三殿下要优秀得多?
经此一遭,朝中原本保持中立态度的众多老臣,也都隐隐偏向了二殿下,可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姚家……却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单从这一场格外奢华的丧仪就可见一斑!
姚文胜本就在朝中横行霸道惯了,仗着妹妹柔贵妃受宠,闹点什么事出来慕敬潇这个妹夫也是能兜着就兜着,再加上这场丧仪是慕想宸金口玉言指给他办的,他自然要趁机作点妖给他添添堵,这第一项,便是大肆支取了国库里的现银,因他拿着御令,国库库守也不敢不给,只能任由他将国库里的钱都给提空了!
待顾千秋预备办理迎接青月使团的宴席,都支不出钱来!
青月使团还有月余就要入京了,时间紧急迫在眉睫,顾千秋却连一分钱都提不出来,只能愤愤奔着书房找慕想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