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代天巡狩
所有的事乍一看似乎都平静下来,但朝堂上的争斗,却并没有这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
因着十无尘亡故,二殿下慕想宸做主放了整个公子府上下一天大假参加丧仪,而这会,五殿下慕想宁无故身亡,三殿下慕想霁还禁足在府中,陛下慕敬潇也病重昏迷,只能将朝上一切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他来处理。
这般情况下,最坐不住的,自然是柔贵妃的母家姚大将军了。
亲生的儿子是已经死了,三殿下这个养的要是再废了,那可就真的是了无指望了!再加上这会朝中上下一切事物都交给了二殿下来处置,已经生生是一副太子监国的架势了!
慕想宸昨天就忙的不可开交,折腾了一天,身体初愈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操劳,就算有应迩留下的丹药和方子压着,今日这一早起来,顶着各方硕大的压力上朝,也不由得脸色煞白,连声咳嗽。
姚文胜位列武将之首,因妹妹柔贵妃深得圣宠而在朝中更加显赫,隐隐有些看轻了闻人皇后一脉,这会听他站在应属太子的二道台阶上替空着的龙椅喊平身免礼,又连连咳嗽的病夫模样,不由满脸轻蔑地嗤笑了一声,特意端端正正出列请道:“二殿下,可还要注意身体才是,您若再有个好歹,这朝堂之事,可做不了主了。”
慕想宸穿着繁复华丽而格外厚重的皇子朝服,昨天又累了一宿,至天明时分才小憩了一会,可没睡多久就起来准备上朝,换成寻常人这会都该撑不住了,又何况他这个大病初愈的?
当下便绷着神色,自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天子威压:“姚大将军,本殿下今日带病理朝,也是情非得已,若非三弟不争气,公然行咒杀之术引得父皇盛怒,天子谕令,罚了他禁足思过,如今朝堂之事,又何须本殿下在此苦苦支撑?”
说到底,还不是自己作的?
要是这会他没被父皇亲口关禁闭,自己这一身病体羸弱,还不一定有资格代行天子之责呢!
姚文胜噎了口气,轻哼了一声,这才拂袖回到队列中去。
顾千秋见他身着朝服威仪天成的模样,倒是微微点了点头,满脸欣慰。
他本不是三殿下的人,三殿下为人尖酸刻薄他也不是不清楚,无非是因为二殿下久不成家,未有子嗣,身体又太不争气,三天两头就要劳师动众请整个太医院过去续命,他实在不敢赌,只能选择至少身体康健的三殿下,有些缺陷,大不了他好好栽培也就是了,可如今一看,二殿下在大事当前之际,还是能统领大局的,而且,要比三殿下有气势得多了!
当下便出列请道:“二殿下,如今五殿下无端故去,这丧仪一事,您看,该如何处置?”
“五弟年幼,兹以为,除了顾相所拟寻常方案以外,还需再请几位得道高僧,前来为五弟日夜诵经念法,助五弟早日超度转生为好,但父皇和贵妃蒙受丧子之大痛,郁郁寡欢一病不起,为了避免惊扰,丧仪不如搬至承德殿办理,好让父皇和柔姨安心养病,众位大人以为如何?”
承德殿?
那可是后宫最庄严肃穆之地!供奉各代先帝先后的地方!也只有贵为皇后皇帝才能在承德殿办理丧仪,就连先太子慕想宣当年身故都是在太子东宫办的,区区一个五殿下,又如何能进承德殿?
顾千秋第一个不同意,连忙站了出来躬身又请道:“二殿下不可啊!承德殿是历代先帝先后才有资格开启的地方,五殿下虽贵为皇子,却还不足以入承德殿啊!”
当下便有赞同者在队列中齐声道:“二殿下三思啊!”
在承德殿举行丧仪,那是多么大的殊荣!
姚文胜此刻便一改先前咄咄逼人的嘴脸,笑盈盈又出列道:“二殿下英明,五殿下年幼,尚且随母居住,未曾立府,但柔贵妃本已受了丧子之痛,缠绵病榻,若此时再于殿中办理丧仪,丧乐不息白烛不灭,想来只能使柔贵妃病上加病,若五殿下在天有灵,想来也是不舍的,开承德殿也是权宜之计,并非扰先祖不宁,微臣以为此计甚为可行。”
顾千秋又要请示,却被慕想宸微微一笑打断了:“父皇老来得子,不曾想五弟褔薄,早夭而去,想来若是父皇在,也会重开承德殿,愿列祖列宗保佑五弟,早日转生的,何况,请来德高望重的几位圣僧,为五弟做法,也是告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各位大人,可还有异议?”
他态度坚决,那一派不怒自威的气场,又有谁敢拦他。
见阶下黑压压的两大队列都无人出声,便知道这章算是揭过了,于是只道:“姚大将军既是柔贵妃的兄长,也就是五弟的亲舅舅,五弟的丧仪,便由姚大将军负责吧。”
姚文胜顿时挺直了腰杆微微一笑,眼尾下压,依然有些轻蔑之意,只躬身道:“微臣遵旨。”
当下又有人出列道:“回二殿下,晏大人与崔国公出使青月已一月有余,今早从边关发了塘报回来,经晏大人相商,和谈之事已经谈妥,不日,青月会派使团与晏大人一同回京,迎接使团之事,是否提前准备?”
“自然,先派发文件下去,要沿路官员准备招待,至于宫中迎接事宜,便交由顾相全权负责。”
顾千秋又出列行礼道:“微臣遵旨。”
慕想宸点了点头,便问道:“众位大人可还有事上表?若无事相议,便就此退朝。”
百官寂寂无人出声,司仪的大太监这便尖着嗓子喊了句“退朝”。
慕想宸强撑着见他们纷纷行礼,鱼贯而出就此退下,待大厅里空无一人,这才身形一垮,大松了口气,软下肩膀来伸手扶住了一边的雕龙红柱才能勉强站稳身子,抹了把汗,幸好结束了,再下去他可就撑不住了。
江汜正守在外面,见状慌忙上前去扶他:“殿下!”
他又连声咳嗽起来,江汜眼疾手快递上了白绢,就见他咳出了血来,江汜一急,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殿下!您等着,我这就去请太医!”
“去什么去?回来!”他将染血的白绢攥进手心,严厉喝道。
“殿下!”
“这个时候我不能倒下,何况林侍医留下的药还有得多,够我再撑几天。”
一提起林安这个名字,江汜便是眼睛一亮:“对了,我去请林侍医来!”
“回来!”
“……殿下!”江汜以为自家殿下还要拦他,急得直跺脚。
谁料慕想宸却道:“只说我有要事找她,不许说我病了。”
江汜拧眉应了,一点头便蹿了出去,管他什么理由,只要能把林侍医请来,他就放了心!
再怎么样,等林侍医来了,不管什么病,还不是瞧一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