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浴血战书(三)
漫步林间,清新的空气裹着漫漫薄雾,犹如天上人间的仙境,置身其中,宛若腾云驾雾,妙不可言。
难怪从古自今,有那样多的诗人都愿饮酒赋诗,称赞深山美景的美妙,又都厌烦官场,痴心向往隐居山林的生活。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就连欧阳修那样的大文豪,都在山间饮酒作乐之时,有感于醉翁亭,从而有了今日萦绕口间的《醉翁亭记》。
从袖中探出一只手,轻轻抚上身边的树木,一股湿凉的冷意顺着指尖漫到了心里,从里之外地清醒。
如今,也总算体会到了那些隐士独居孤山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惬意。
没有民间的喧哗吵闹。
没有官场的尔虞我诈。
没有江湖的腥风血雨。
就这样安安静静,平平淡淡,无波无澜地度过一生。虽是没有显赫的成就,却也落得轻松自在,安然生活。
而像岳飞那样壮志在胸的志士,最终也只落得‘莫须有’的罪名,冤死刑场。精忠报国,如此壮烈,满腔热血一溅三尺,蹦上雪白的帘布,白色的花瓣开满坟头,昭示冤情。然而,就算是证明了冤情又如何?已经死去的人回不来,空留一生遗憾。
反倒是高俅那样的人,溜须拍马,阴险狡诈,小人得志,竟也活得很久,夺得帝王宠信,相安无事。
在心中无奈地叹息,迦忆的手指缓慢地在林间滑腻的树皮上摩挲,黏黏腻腻的触感,在他心中牵起一线剪不断感慨。
长久地身在江湖,也是疲了,累了,乏了。每日每日地厮杀打斗,刀光剑影,在交锋的刀刃间存活,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手上的茧子一天厚过一天,心里一直为未知的生死胆战心惊。
每一次的对决,每一次的交手,都是在冥界的门口晃荡了一圈,尔后又悬悬地发现自己还在呼吸,睁开眼睛还可以看见世间万物。
为什么一定要如此争斗拼杀?
江湖中从未间断的势力争斗,从未减少的称霸野心,让迦忆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不喜欢称霸武林的斗争,相比之下,他更加欣赏自由。称霸是一回事,独霸武林又是一回事。他喜欢持剑走天下,傲世群雄,却不希望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自己。
浑天教就是对他的束缚。
但他又不能抛弃。因为这是可以和她联系上的纽带,他不能舍弃,也不敢舍弃,更舍不掉。
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指尖咔嚓一声,应声抠进树皮,一大块滑腻的表皮落在手上,溅出的丝丝粘液沾到白皙的皮肤上,随着落地的,还有一些细碎的皮屑,一股股细细的水流沿着树干上的纹路流了下来。
他转手握拳,一拳击到粗壮的干上,大片大片树叶簌簌落下,落到他的头上,因为用力而荡起的黑色长发飘在空中,不一刻,又落回到了腰间。
该死的冲角团!
迦忆此刻恨不得将啸四海抓到面前,大卸八块。眼中倏地腾起大堆大堆浓烈的火焰。好像灿烂绽放的红莲之火,熊熊燃烧,将眼里映出的一切都付之一炬,烧成灰烬。
左手默默按上腰间的剑,千魂剑像是感觉到主人的心情,立即发出耀眼的紫色冥光,嘶嘶发出蝉鸣。
手臂猛地向前伸,掌心内力凝聚,虚空一握,千魂剑铿锵而出,跃至手中。迦忆一把将剑紧握,顺势旋身,对着空中就是一剑!
凌厉的剑气瞬间划破空气,一道紫光斜着劈向浓密的枝叶间,茫茫雾气也被切开,露出一个鲜亮的口子。无数叶子被刮下,碎成一片,两片,三片,无数片。
随后,迦忆也不停歇,立即足尖发力,箭一般向前跃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厉,犹如破空闪电,向着前方直飞而去,紫色的光芒在林间一闪而过,没入暗中。
——风行剑!
浑天教特有剑法之一。
在两次与秦义绝的交手中,他从未用过浑天教的剑法和术法。而是全部都是使出的洪门派的剑法。即使是与炎煌和幽兰的对决中,也都是用的洪门剑法。
一根粗壮的树干被拦腰斩断,轰地一声重重砸在松软的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湿淋淋的土地上,迸溅起少量的尘沙和泥土。
一脚蹬在露出年轮的树桩上,迦忆向后折起臂弯,左臂前伸,凌空横劈一剑,冷厉的剑气犹如冲向九霄的飞燕,长鸣一声插入云端,直直一个犀利的伤洞!
——飞燕剑!
同样是浑天教特有的剑法。
迦忆黑色的身形移动在茂密的林间,紫色的光影闪电般穿梭,闪现,然后消失。
一剑接着一剑,一招接着一招。
拔剑!
快剑!
一闪!
每一剑都似乎使尽了全力,将全身力气都集于一点,化作冰冷锋利的剑气挥洒出去。
啸四海···啸四海···啸四海···
迦忆咬牙劈下一剑,斩断一棵树木。巨大的树干倒在身旁,震得他胸口酥麻,心口一痛。
早就该杀了那个混蛋!
神色蓦然一凛,目光冷冽如刀。迦忆的手紧紧握住千魂剑,手臂青筋暴起。
深深呼吸一口,挥动手臂,近乎疯狂地一剑.冷的剑气携卷着湿冷的泥土气息,宛若千军万马,风起云涌,雷霆万丈!
啸四海!
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