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我心有明玉(八十七)

江禄生抱着浑身是血的孟氏,痛哭不止,久久不愿撒手。

原本,他和舒明泰猜到了孟氏会对江曼玉不利,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搞清楚孟氏到底要做什么,他和舒明泰选择暗中保护江曼玉。

于是,晚上,他们特地换了一辆别人的车子,坐在车子里,等候在江家的附近。看到孟氏坐着汽车出发,他们不远不近地便跟在了后头。

到了山脚下,为了避免孟氏发现他们,他们也就没有立刻下车。

一开始,见孟氏都没让冯婆子跟着,江禄生还以为,是自己多虑了,母亲,并没有舒明泰说的那么可怕。

直到他们忽然看见了山上有烟雾还有隐约的火光时,才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急匆匆地跑上山。

中途,遇到那两个黑衣人,拦着他们不让过去。

双方动手打了起来,江禄生到底是武夫,几个回合后,就将两人打得倒地不动。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进墓地,就见到自己母亲手拿引线,还叫嚣着要炸了墓地,当时他什么都没有多想,飞身上前,将自己母亲压在身下。

他当时是很愤怒的,想到自己母亲竟然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他就恨不得让母亲永远都不要再站起来。

然而此刻,他的母亲,真的再也不能站起来,再也不会睁开眼看他,他的心,却是五内俱焚,痛断肝肠。

眼见得火势越来越猛,舒明泰连忙拉住江禄生,道:“二哥,赶紧离开这里,这地下埋有炸弹,万一被火烧穿,你我都要葬身于此!快走吧!”

江禄生沉浸在悲伤中,根本听不见舒明泰的话。

江曼玉忍着脚上的伤痛,蹲下身,握住江禄生的手,柔声道:“哥,把母亲带回去吧,她一生爱美,你总不想,她死无全尸吧!”

一句话,让江禄生从悲痛中醒来。

他抱起孟氏,回头又看了一眼墓地,“可是父亲的墓······”

舒明泰宽慰道:“山下有守墓的人,他们都备有灭火工具,我们不要再耽搁,赶紧走!”

“好!”江禄生沉沉地点头,忍着眼泪,抱着孟氏,飞速离开。

舒明泰见江曼玉面色痛苦,抱着她,温柔又坚定地道:“就算你的腿烧的没有一块好皮肤,我也爱你。”

江曼玉鼻尖一酸,双手紧紧搂住舒明泰的脖子,低声哭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再也······阿泰,我收回那些无情的话,我要跟你回碧玉小筑,生生世世,再也不分开!”

舒明泰眼眶湿润,低眸看着怀里的女人,舒心地道:“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心结一旦解开,再痛的伤也不感觉疼痛。尽管,他的手背,因为被火灼伤,还在流着血······

江家后堂,孟氏生前的小佛堂。

佛堂里,烛光点点,僧人围着冰棺,正在诵经超度。

短暂的悲伤过后,江财生趁着吊唁的人多,悄悄溜了出去。

跪坐在孝子位置上的江禄生,冷冷地瞥了一眼江财生的背影,眼里,透着深沉和坚定。

他环视四周,老一辈的江家人来的并不多,多数都是窑厂里的工人和一些街坊邻居。就连孟氏的娘家后人,也是到这里过过场子,交了一些礼金后,连口茶都没有喝,便走了。

看着孟氏静静地躺在水晶棺里,江禄生悲从中来。

自己的母亲一生何其骄傲得意,谁会料到,自己死后竟是这样凄凉。

大儿子如一个三岁孩童,哭闹着,不肯让媳妇离开东院来这里。三儿子,心思早就不在江家,每日里吃喝嫖赌,还在外欠下了外债。

三个儿子,如今,跪在孝子席上的,却只有他一个。

江禄生就这样哀戚地跪在那,一直跪到深夜,跪倒江家闭门谢客。

僧人也去厢房安置休息了,整个佛堂,就剩下他,和跪在对面的冯婆子。

冯婆子倒是对孟氏是真心实意,从头哭到尾。

四下再无他人,江禄生眼眸闪了闪,站起身,走到冯婆子面前。

“跪到菩萨像下面去,我有话问你!”

冯婆子正在给孟氏烧着冥钱,忽听江禄生冷冰冰的话语,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

对上江禄生深不可测的眸光,冯婆子心头一阵胆寒,赶紧跪在了佛像前。

“二少爷,有什么话要问,只管问来。”冯婆子低着头,有些心虚。

如今,失去了孟老夫人这个庇护,她可不敢得罪现在的堂堂掌家人,二少爷。

江禄生仰望着上方的菩萨像,道:“待会,我问你之事,在菩萨面前,你要知无不言,对我说真话。若是有半句话诳我,你该知道,这后果!”

江禄生的话让冯婆子心生畏惧,连连点头发誓,“我对菩萨起誓,一定对二少爷说真话!”

江禄生低眸看向冯婆子,问道:“当年,程阿根强、奸了姜兰儿,但是真正幕后的凶手,是我母亲?”

冯婆子一怔,然后眼神游移,不敢看江禄生。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江禄生威严地道。

冯婆子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小声支吾道:“这件事情,虽然,是老夫人主使的,但是,是那姜兰儿破坏老夫人婚姻在先,也怪不得老夫人······”

江禄生强压心头的失望与怒火,深深吸了一口气。

平静下来后,江禄生再次问道:“那我父亲的死,可也是与我母亲有关?”

冯婆子惊骇地抬起头,对上江禄生的厉眸时,她心虚地又低下了头,没有作声。

江禄生拳头捏的咯咯响,沉声道:“你若是再敢隐瞒,我定将你沉入江心!”

“二少爷饶命啊,我说,我说······”

冯婆子彻底崩溃,哭着道:“这件事情,的确,是老夫人在背后筹划的······”

江禄生闭了闭眼,眼泪落下腮边。

“继续说!”他隐忍着,克制着自己的声音。

冯婆子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当那年的情形如实说了出来······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