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我心有明玉(十七)
“放我出去,我要去江家······”
看守所内,舒明泰不断敲打着监牢的铁门,猩红的双眼和愤怒的神情,浑然变了一个人。
“我没有犯罪,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去江家······你们让我见见我未婚妻,我有话对她说······让我见见她,让我出去······”
小窗口终于被打开,一名警察冷笑着对舒明泰道:“江家小姐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想出去,那也得等到后天,江家小姐明天就要做刘家的媳妇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刘家撤诉,自然放你出去。你最好老实点,不要生事,再敢大呼小叫,就把你关进汹屋里禁闭!”
“啪——”小窗口又被关上了。
舒明泰拳头紧握,一拳捶在铁门上,怒喊:“你就是警察里的败类,和那刘家沆瀣一气,我要告你——”
“喂,我说老弟,你省省力气吧,你这样叫唤是没有用的!”
一个黑影慢慢地从阴影里走出来,声音痞气慵懒。
舒明泰慢慢滑坐在地,没有心思去回应对方,满脸悲愤与绝望。
一只粗糙的大手在他肩头一按,“老弟,想出去吗?”
舒明泰缓缓回神,偏过头看着蹲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男人邪狞一笑,“老婆都能被人抢了去,你还叫男人?”
舒明泰只当是对方在嘲笑,靠着墙壁无力道:“我知道自己无能,如果我有翅膀,我一定立刻飞出去牢笼,去到她身边,然后带着她飞到天涯海角,飞到一个再也没有阻碍的地方······”
“想要翅膀,哥哥我可以借给你!”
男人的话,让舒明泰心头一惊,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他对这个男人了解不多,只知道狱警喊他刘强,因为上个月捅了人,被捅的人伤势过重,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死掉了,而这男人也没有打算跑,当晚束手就擒。
其他的缘由,他一概不知。
刘强也坐在了地上,靠着墙壁与舒明泰肩并肩坐着,然后从牢服的衣兜里摸出两根香烟,递了一根给舒明泰。舒明泰摇摇头,他便自己点起了一根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间,刘强收起了痞气,昏暗的牢房里传出他低沉的声音。
他说,他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
妻子与他都在一家私人小窑厂工作,妻子长相出众,甜美可爱,为人大方,是工厂里的一朵厂花。
可是妻子面对众多的追求者,毅然嫁给了普普通通的他。
婚后,两人育有一女,原本一家三口平淡幸福,可是上苍偏偏给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去年,女儿三岁,在一次意外昏倒中,被医院诊断为白血病。
夫妻两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来为女儿治病,可也只是杯水车薪。
眼看孩子一次次病危,眼看花儿一样的生命正在逐渐枯萎,眼看手术费毫无着落,眼看妻子又郁郁寡言,他便找到了窑厂厂长,跪下来,请求对方借他一笔手术费,挽救他女儿性命。
厂长年过五旬,精神却是好得很,只跟他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只要让你妻子跟我一度春宵,我就借这笔钱给你,不要利息!
他当场愤怒地起身,拳头紧握,很想一拳挥过去。但终究他隐忍了,转身离去。
当晚,医院再次下达病危通知书,说要是再不做手术,他女儿将凶多吉少。
借贷无门,他在医院里握着女儿骨瘦如柴的手指,泪流满面,却没发现,妻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等他发现妻子不在,急匆匆四处寻找时,天亮时,妻子竟又出现在了医院,并且,还将手术费一次性交清。
他问妻子从哪里借来的钱,妻子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是一个远房亲戚借给她的。
他虽然心存疑惑,但是看着女儿被推进了手术室,生命挽回又有了希望,他便也没再深想。
一个月后,医院的主治医生告诉他,这样的手术也只是延长她女儿的生命罢了,想要他女儿有希望彻底治愈,就必须进行骨髓移植。
目前,医院刚好有符合他女儿配型的骨髓,只不过,做移植手术的费用,将又是一笔巨款。
他感觉上苍给了他一丝曙光,却又将那道曙光重新闭合,他绝望无助。
晚上回到家,他没有看见妻子,联想起妻子近日来越发的沉默寡语,他担心妻子得了抑郁症,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于是,他四处寻找妻子,寻到后半夜,在一户人家门口,发现了妻子的自行车。他抬头一看,这户人家里住着的,正是他们窑厂厂长。
回想起当初厂长的要求,顿时,他整个人呆立在那。
寂静无声的巷子里,风声渐起,但是他似乎听到了妻子与别的男人在床上发出的呻吟之声。
愤怒、妒火、崩溃······他热血上涌,攥起拳头,狠命地砸着大门。
不久之后,大门打开,厂长脸上带着餮足,没有丝毫心虚,睥睨着门口的他。
他听到厂长对他说:“你妻子的确在我这里,早在一个月前,她就爬上了我的床······”
话落,厂长便发出一声惨叫,是他将厂长一拳打倒在地。
保镖们一拥而上,将他制服,不能动弹。
厂长恼羞成怒,对着他连扇好几巴掌,骂他“给脸不要脸!”
这时,他听到楼上传来妻子的声音,让厂长住手。
他抬头,只见妻子站在阳台上,无声滴泪地望着他,想对他说什么,此刻都是觉得多余。
她只对他说一句: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看着妻子无助凄惶的神情,他吞下苦涩,想对妻子说——跟我回去,即便不能医好女儿,我们还可以再有一个孩子······
可是一沓钞票朝他脸上掷来,头顶是厂长无情的嘲讽,“你妻子答应从今往后,做我的情人,你女儿的手术费,我出了······”
他愣怔半晌,心头说不出来的滋味,一边痛恨妻子的行为,一边又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愤。
最后,所有的情绪化成一股仇恨,他挣脱开保镖,掏出自己别在腰间的钥匙,打开上面挂着的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