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一个替代品?
“我为什么不放过她难道你不知道吗?”逆卷真反问道,“在魔界,我虽然被你们奉为魔皇,但我在你们心中只不过是魔神大人的一个玩物,一个替代品!她若不死,总有一天,是我死!”
“大人!”骁龙猛地抬头,露出了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乞求之色,“大人我从未求过您,今天就求您放过她一次。她现在失去了身法,我可以带她走。”
“走?”逆卷真冷笑,“走去哪里?十万年前,整个青丘都无法将她藏匿,就凭你,也敢跟魔神大人斗?”
骁龙道:“只要大人肯放她,我保证会带她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逆卷真抬起脚踩着他的肩膀,又一蹬脚将他踢开,勃然大怒:“我这是养了一头狼吗?吃里扒外的狼!”
他顺势跌坐沙地,片刻不敢犹豫,马上在逆卷真脚下跪好:“大人,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不想大人今后会后悔。当天魔神大人觉醒后知道是大人你害死了心宿,他定会迁怒于你。”
逆卷真冷笑:“我会怕?如果她死了,魔神大人便不会舍得杀我。不要忘了,我是为什么而活!”
骁龙看出逆卷真的杀意已决,无论什么都无法撼动她的心。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在逆卷真想起自己悲哀身份时一瞬的发怔,他突然纵身展翅,手腕轻抖,笼在手边的魔雾迅速拉长,顷刻间一把偃月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逆卷真不可思议地抬头仰望他,气愤令她面容扭曲,她大喊:“骁龙,你敢对我动武?你居然背着我的肋骨来打我?”
骁龙悬空舞刀,刀风势如破竹,陡然间,逆卷真脚前三尺开外的沙地裂开一条大口,沙子迅速地顺着裂缝流下去。
流沙猛烈,“哗哗”声几乎有震耳之势。
骁龙垂刀悬于裂缝之上,恭敬地对逆卷真说道:“大人,属下绝不会背叛,但七公主不能死,我必须去救她。”
听到这话,逆卷真笑了,那笑容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是她设了什么圈套,看到刚好有人踩进来的奸笑。
骁龙大惊,几万年的陪伴,他知道逆卷真的脸上绝对不会浮现出这种笑容。他立即思索自己心中萌发出来的异样感是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伫立在沙裂边缘的逆卷真突然起了变化,她整个人都在变圆,须臾,坤皇寝宫的床榻出现在骁龙的眼前。
他一怔,黑莲形状的床榻又一变,一朵巨大真实的黑莲仿佛冲破地狱的重重业障,破土而出,绽放的莲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逆卷真突然变成她寝宫的那张床时,随之勾起了骁龙无数个关于他和真大人在那床笫上鸳鸯交颈的回忆。一个个零碎的片段打在他的脑海,令他头痛欲裂。
他终于明白,刚刚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和他对话的那个人,并不是逆卷真大人,而是他自己的心魔。
是真大人以肋骨为代价,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但他却为了霁初背叛真大人。在真大人亲布的魔阵里,他矛盾的内心衍生出来的心魔令他沦陷和深坠。
接着,那朵象征着天魔神大人的黑莲,带着神只圣洁的露水,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想,自己大概是要没命了。
只有心魔高高胜过本体,才会召唤出代表魔神判罚的黑莲。
魔界的人,倘若看到这样一朵莲横空出世,那便昭示着他有无法救赎的罪孽,由魔神黑莲亲罚,赐他烟消云散。
骁龙缓缓闭上双眼,想不实施任何抵抗,等待黑莲给他最后一击。
不抵抗是因为就算抵抗也只有“死”这一个结果,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自知对逆卷真大人的背叛,罪孽太过深重,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但是,当他闭眼的一刹那,眼中居然映出了霁初的身影。
那个总是从他的扫把前风淡云轻地走过,永远都带着一缕幽香的少女,偶尔会回头对他笑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随便扯一下嘴角,如此可爱。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走狗?”
“骁龙,你欠我的,今日还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
“人世间的大部分时光,只有爱的感觉属于你,你爱的人并不属于你。”
她的声音犹在耳边。
骁龙猛然睁开双眼,我爱的人不属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她至少给了我爱的感觉。这珍贵的感觉,是我从出生以来,这十多万个年头里都未曾体会过的。
为战斗而生,因折翼而颓废,因对逆卷真的感恩而为她做尽他不喜欢的事……这十多万年来,没有一样事是他发自心真想去做的。
他的内心早已干涸无望,可那个女孩的出现,让他的心变得柔软。
她为了保护族人而拼命的样子,她直白爽朗、对权势不屑一顾,她对爱情执着专情……她那些他永远都无法做到的特质润泽着他的内心。
不知不觉的,他想要靠近。
也许,靠近了她,他才能感到生命的存在。
那朵黑莲逐渐燃起了一层金光,就像夏日的太阳给阴云镶的金边。黑莲即将击出判罚之光,他非常明白那光照耀在他身上时会发生什么。
他微微笑了笑,笑容有释然之意。
接着,他挥起偃月刀,一道青光在漫天黄沙中乍起。刀风劈过砂砾,带齐青蓝色的火焰,忽又听到“叮”、“叮”两声,刀刃斩断他双翼左右上端的两根铁骨。
那两根玄铁内,包裹这真大人的肋骨。两根铁骨横飞,他纵身一掠,伸手抓住,迎着那击来的莲光抛出去。
莲光见到那对铁骨,闪耀着更为灼目的光华包裹上去,乌黑的玄铁顷刻笼上金光。
莲光在这一刻犹如到达了尽头,不再前进,而是缓缓地将那对铁骨送入花心,摆放在莲蓬之上。
没了这对铁骨,骁龙已经很难再飞高,他忽地落在沙地上,羽翼之处的痛感随之而来,但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真大人,你对我的恩情,我这几万年的马首是瞻已逐一报效。现在,我将这对肋骨原样奉还,从这一刻起,我们两不相欠!
骁龙集中了全部的意念,将这些话传至莲蓬。只听“哗”地一声,莲瓣裹着花露瞬间聚拢,带着那对铁骨消失在漫天黄沙之中。
心魔,打败了。
这就是问心无愧的感觉吗?骁龙一阵畅然。
接着,便是无以复加的疼痛。铁骨切断面渐渐有魔雾溢出,他钻心疼痛的同时,魔咒力也在丧失。不知道找到七公主的时候,他还能剩下多少法力,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骁龙面上浮现了毅然的表情,拼进全力,纵身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