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逃过一劫

苏紫快步走上前,从怀中抽出了一条绣着一个‘紫’字的手帕,使劲的掰过被蛇咬了还淡定如斯的皇子,用手帕缠绕上了东陵的手腕上,随后打了一个紧紧的死结,勒紧了东陵还没蔓延上毒素的地方,随后从地上掉落的果盘中刨出了一把匕首,往身上擦了擦,就在东陵被咬的两个蛇洞上开了个十字小口,托着东陵的手腕就俯下头去。

冰凉的双唇紧紧地覆在少年皇子中毒的伤口上,带来一阵酥麻与刺痛,泛起一阵通红,东陵一直看着苏紫的举动不发一言,四周似乎有人,又似乎没人,谁都没有发出声音,静静地看着。

“噗——”

黑血被苏紫歪头吐在了雪地上,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利落的打进积雪之中,蔓延开一片鲜红,苏紫回过头,把有些松散的手帕接下来重新缠上打结,手腕翻动,她带血的唇红的妖冶如华,“等会记得叫太医来仔细看看,不过我刚才已经帮你把毒素吸出来了,所以太医可能会告诉你要好好休息几天,还有,你这只手在伤好之前都不要用力,否则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没吸干净的毒素入骨去,手帕我就送你了,你要是觉得脏也可以扔了,但是在太医来之前还是好好的绑着吧。”

她像是一个尽职的医生一样仔仔细细的吩咐道,语气冷淡而带着微微的自嘲,语罢,使劲的拉扯着手帕的两头,打了一个死结,正在此时院子外的太医被刚才跑出去的女婢死拖死拽的拉了进来,跑的满头虚汗都来不及擦便跪倒在了东陵的面前。

“臣参见四皇子,听闻皇子被蛇咬伤,情皇子随微臣进内殿好好检查一番。”

东陵收回了手,眼神在一瞬间略过苏紫的头顶,转身朝书房里头走去,门外的丫鬟护卫跪了一地,低着头谁也不敢看,刚才的情形,莫要说殿下,瞎子都能感觉出来,待会殿下会怎么处置他们还不好说,最坏的便是要被扔进池塘喂鳄鱼了。

苏紫则微微低着头,望着地上被护卫一刀砍成两段苟延残喘的黑蛇若有所思,这里是大内,怎么会出现这种蛇,莫不说现在的季节,就说现在是隆冬,这可是剧毒的蛇,看来是有人要害他,不过苏紫现在想的更多的却是,她刚才救他了,那至少应该不会把她赶走了吧?

“吱呀”一声,书房紧闭了一刻钟的门终于被人拉开,却是一身正服年纪年迈的太医,只见他站在门口,朗声问道,“哪位是紫衣姑娘,殿下说方才紫衣姑娘为他吸了毒让在下也给她看看。”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望向了苏紫,太医一瞬间就知道了谁是紫衣,侧过身子,道了一声,“请。”

苏紫摸不清东陵到底是什么意思,提起裙角便迈步上前走了进去,随后书房的门再次被关上,门外一干奴仆依旧跪了一地,化了地上无数积雪,天空飞扬,原本很小的雪下大了些,飞扬的飘洒在人的身上,蒙上一层隐约的银白。

进了书房,苏紫才发现书房额最里头竟然有一张软榻,软榻旁边火盆衣柜一应俱全,看来这里还有个小休息室。

给太医把了脉,开了几张清肺去毒的药方,领着让门外人都散了的指令,太医重新提着药箱拉开了书房的门,几句话之后门外的奴仆都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而苏紫自以为也应该没什么事了,刚转过身,就听见坐在软榻上的东陵一声轻喝,“慢着。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苏紫再次深呼吸,该来的终于来了。

转回身,苏紫服了服身,声音嗫嚅,“殿下还有何吩咐。”

东陵挑眉,这丫头何时如此恭敬?“关于朱护卫一事,你有何要说的?”

停顿了好久,苏紫诺诺的没有说话,低垂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什么神色。

“你不肯说?依寒告诉我,是她亲眼所见朱川要对你意图不轨,而你慌乱之下失手杀了他。”停顿了片刻,东陵斜靠在软榻的一角上,唇如樱花般凄绝刹红,“可是不对啊,紫衣,以我对你的了解,早在他露出这种心思的时候你就会先将计就计,然后再伺机让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掉,我说的不对吗?还是,是你根本就是蓄意要杀了他?”

不得不说,东陵很聪明,聪明到让苏紫不得不全身心的来对付他。

“那按照殿下的意思,我就活该让他轻薄,你把我当做贴身丫鬟,就是要让我受这样的屈辱?!我又不是杀手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殿下,你高看我了!”声音虽低顺,却隐含着天大的不满。

东陵手指一动,苏紫的确只有十二岁,就算表现出超出同龄人一样的智力与战斗力,到底也还是个孝,而朱川的确是贪图美色成性,且依寒也没有必要为了刚认识一天的她撒谎,但是,他总觉得不对……

不过,苏紫这话说的却是过了,东陵手中茶盏一掷,发出咣当一声,下首的苏紫身子一颤,却依旧挺直了背脊不肯示弱,只听东陵冷凝的声音传来,“怎么说话的,我不过是要问清楚原委,你这般是要如何?”

“我不过是不服,”苏紫说着,声音竟然带上了哽噎,“明明受委屈的是我!却搞得我是罪人一样,所有人都那样看我,好像我是妖怪,我,我……”

说到这里,苏紫却是一直抽抽搭搭的说不下去,看的东陵一阵急躁,不由出声制止,“好了,抬起头来。”

听言,苏紫却是依旧挺直了背站在那里没有动,依然低垂着头,一耸一耸的肩膀带着浓厚的鼻音。

东陵无措的坐在上方,不自觉的坐直了,女孩子,应该怎样安慰?年轻的皇子手足无措,从未有哪个女孩子敢在他面前做出一点有失风度或是丢面子的举动,面色急躁,竟站了起来,几步走了下去,苏紫却自顾自的抹着眼泪,丝毫没注意到东陵一般。

肩膀上突然有一双手按了下来,一下轻一下重的拍着,眼睛底下突然出现了一块暗紫色的铂金丝帕,随之东陵的声音也在苏紫的耳边响起,“把眼泪擦了,我又没说什么,不过是问问,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位极人臣的少年皇子如此如言细语的安慰了,不料苏紫却是抽泣了一下,硬是挣脱开了东陵抓着她的手,转身就跨出了几步,东陵蹙眉,殷红的唇抿成一条无奈的直线,凌厉的声音中夹着一丝不忍,“站住!”

苏紫猛地停住了步子,却没有回身,低低的声音小却清晰的传了过来,“你还吼我……”

东陵失笑,明明犯错的人是她,怎么哄人的成了他?

追上几步,硬是把苏紫掰直了转过来,眼泪刷拉拉的遍布两边脸颊,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狼狈不堪,苏紫被迫抬起了头看到了丑态,不由气愤的抢过东陵手中的铂金丝帕,丝毫不客气的就哼了上去,又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又把手帕不客气的塞回了东陵的手中,除了红肿的双眼脸上总算是干净了,但是东陵却惊怔不已,这样的极品,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苏紫就下去了,依寒姐姐还有活呢。”带着浓浓的鼻音,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女孩转身走了出去,连门也没有带上,冷风呼啸,带来一片飘雪。

望着苏紫逐渐远去的小小的锦蓝色背影,东陵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丝帕,有些哭笑不得,他就相信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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